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惡魔的愛情遊戲

第3頁 文 / 夏洛蔓

    沒聽過。「打錯了。」

    「嘿,你說隨時都可以打電話給你。」

    楚河瞇起眼,感覺這聲音有些熟悉。

    「我們九個小時前見過面,我有你的電話號碼,但是忘了留下彼此的名字,你說我們倆誇不誇張?」

    清脆的笑聲在他腦中瞬間聚集成一張臉孔,一張有雙水靈烏黑的眼瞳的臉孔。

    「羅曼光……」他知道是誰了。

    楚河沒想到她這麼迫不及待地在今晚就打電話來了。

    是遊戲技巧不夠高明,還是太擔心他這只到嘴的肥羊跑了?

    「請多多指教。」那聲音的主人又笑了,笑得像個頑皮的孩子。「我還以為我們應該更有默契的。」

    「默契?」他捉不住年輕女孩跳躍的說話方式。

    「是啊,原本我期待報出名字的時候你就能立刻聯想到是那個你問也不問名字就給了電話的陌生女孩。」

    「下次我接起電話之前就會知道是妳打來的電話。」他交迭起雙腿,靠向椅背,好整以暇地等待她出招。

    「這不算,不靈了,你會把我現在撥給你的這支電話號碼儲存在你的手機裡,你當然會知道是我打來的。」

    「那麼妳可以試試用另外一支電話打給我。」他的口吻不冷不熱,因為尚不確定她打電話給一個絕對算得上陌生的男人,卻用如此撒嬌熟稔的口吻說話,要的是什麼。

    「咦……我打擾到你休息了嗎?」

    「沒有。」他看看手錶。

    「那就好,我剛畫完圖,昏天暗地的,現在才注意到已經凌晨三點了,你都這麼晚睡?」

    「嗯。」事實上,他很難入眠,經常一天睡不到三個鐘頭。

    「我對你很好奇,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問題?」每個女人都對他很好奇,對他的身價很好奇。

    「你覺得自己是個有趣的人嗎?」

    「嗯?」他再次跟丟了她的思緒。

    「例如說常常有些瘋狂的想法,或是會去做那種一般人認為不可思議、覺得你發神經的事?」

    他沈吟片刻。「我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

    「噢……」她發出一聲失望。「如果你回答不出來,那就表示你不好玩。」

    「怎麼說?」她的問題和反應都令他意外,也教他摸不著頭緒。

    「因為你考慮太多,斟酌太多,沒辦法憑感覺回答,看來你已經老嘍……」

    「呵……」他笑出聲。「是啊,我也覺得自己老了。」

    有多久,沒人用這麼「無禮」的方式跟他說話?或許是因為她還不認識他,也不認為他是什麼神聖不可侵犯的大人物,所以才能如此肆無忌憚地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那我猜錯了。」她一邊講電話,手上的筆隨意地在紙上畫著印象中的他的輪廓。「一開始我有種感覺,感覺我們磁場相近,一定會合得來,所以我才會想都不想就打電話給你……」

    車子已經來到楚貫中住處的圍牆邊,楚河示意要司機先停下來。

    「我喜歡「默契」這兩個字。不過,經常是我一廂情願的感覺,到最後往往會發現即使成長環境相近的兩個人,想法仍然可能相差十萬八千里。」

    她濃濃的失望聲音改變了先前他對她的目的的質疑,或許是他把她想得太複雜了。

    因為他複雜,所以看出去的世界就不再單純。

    「那麼,妳是個有趣的人嗎?」他用她的詞彙反問她。

    「你覺得呢?」她反問。

    「這問題很狡猾,我對妳並不熟悉,看來妳也回答不了。」

    「那你為什麼給我電話?如果不是因為對我有種特別的感覺,一般人不會將自己的電話留給陌生人。」

    「嗯……」他開始又不那麼確定她是不是正在「勾引」他。

    「我覺得我會喜歡你,所以想認識你,然後就打電話給你了,我不喜歡拐彎抹角,但是!我不是要追你喔!」她鄭重澄清這通電話的出發點。「如果我們有那種「默契」你就會懂,如果不是,那你一定會以為我有病,會被我嚇到,所以,我才要先確定你是不是那種一板一眼,禁不起玩笑的大人。」

    「我倒是很少被嚇到。」他笑答。「而且不認為妳有病。」只是很「跳」,不容易理解。

    「那就好。」她如釋重負地吐口氣。

    「或許妳能夠教我怎麼變成一個有意思的人。」

    「成形的大人要變回孩子不容易,不過,我想你有機會。」她終於又笑了。「至少,你沒有掛我電話,也沒有罵我神經病,還那麼NICE的聽我說一堆亂七八糟的話。」

    「那我應該覺得高興?」他不自覺地勾起唇角。這通完全沒有重點,教人摸不著頭緒的電話,竟是近來他感覺到最愉快的一次交談。

    「不,你應該早點上床睡覺。」她打了個哈欠。「我困了,改天再打電話給你。拜拜!」

    「拜拜……」

    楚河一直到合上手機,唇邊的笑意仍未褪去,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

    她看起來很年輕,卻有著超齡的成熟思想,有時說話像個孩子亂無章法,但在你將她當成孩子看待時,她卻又不經意地冒出有如哲學家,觸動人心的話語。

    坐在駕駛座的司機偷偷瞄著後視鏡的楚河,眼睛瞠大,彷彿剛剛被鬼嚇到。

    他沒見過少爺在接完電話後,臉上的表情,是笑著。

    楚河斂起笑意,按下鐵門遙控器,對司機說:「現在可以進去了。」

    第二章

    漆黑的賓士轎車在厚重的鐵門往兩側滑開後駛進寬廣的綠色草坪,停在主建築門前,司機下車為楚河打開車門。

    在楚河下車的同時,主屋大門開啟,從玄關走出四名身穿深色西裝的壯漢,畢恭畢敬地排成兩列躬身。

    「少爺。」

    楚河不發一語,筆直地步入大廳,此刻,早已接獲唐龍雲通知的管家急忙忙地從後面房間跑出來,即使半夜三更正好眠,臉上卻看不出一絲鬆懈。

    「少爺您回來了……」

    「去通報老爺吧!」楚河將自己塞進沙發,隨手端起僕人為他沏好的濃茶。

    在這棟富麗莊嚴甚至靜肅到有些駭人的豪宅裡,就只有他還能感到悠遊自在。

    「這個時間,老爺、老爺已經睡了。」管家為難地答道。

    「噢,那我走了。」他作勢要起身。

    「別、別……」管家無奈地要他稍等,緊張的汗水瞬間落入衣襟。「我這就去通報。」

    三更半夜打擾老爺休息,要命,少爺回家沒有通報,也要命。

    遇到這一老一少,再長的壽命都不夠磨練。

    楚河安坐下來,繼續喝茶,眼角隱隱透著一抹促狹。

    不是他喜歡為難老管家,再怎麼說老管家也是看著他長大,吃了他不少年少叛逆時的悶虧,怪就怪那老頭子沒事就愛傳喚他回家,像是生怕他哪天撇下手邊一大堆事業搞人間蒸發,所以,老頭子找他麻煩,他就叫他老人家半夜起床尿尿。

    不久,亮潔的花崗岩地板傳來枴杖的「篤、篤」聲,從聲音的頻率可以判斷,他又惹火楚貫中了。

    「現在都幾點了,我一早就讓龍雲通知你,為什麼現在才回來?!」楚貫中外表看來雖然已顯得老態龍鍾,但聲音依舊洪亮。

    「剛忙完。」楚河把玩著左手無名指上的藍寶石戒指,瞟一眼在一旁攙扶著楚貫中的妖艷女子。

    這老頭子,都七、八十歲了,還是那麼好色。

    「你們都退下。」楚貫中枴杖一揮,讓所有人離開。

    待大廳只剩這一老一少,楚貫中松下嚴厲的表情,又愛又無奈地盯著扶養了十六年,卻仍舊感覺陌生的養子。

    要是,楚河是他親生的多好……

    這念頭一起,他也只能暗歎一口氣。就算是自己生的,未必能調教出像楚河這樣的將才。

    他不僅才智過人、冷靜、無情,重點是,他不怕死、不要命,活著只是想既然來這世上一遭,就盡情地遊戲人生,笑看人生。

    當一個人無慾無求,連命都可以不要的話,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人能夠左右

    他、控制他。

    所以,楚貫中真心寵愛他,也拿他沒轍。

    他老了,膝下沒有繼承人,留下再多的財產,恐怕那些妻妾在他死後很快就會爭奪揮霍殆盡,所以,他任由楚河愛幹什麼就拿去幹什麼,只是沒想到這錢愈滾愈多。

    他曾叱吒風雲、呼風喚雨、隻手遮天,到現在,唯一的心願,不過就是得到養子的一顆真心而已。

    「要問下星期那個案子的事?」楚河開門見山的猜測楚貫中今天找他的用意。

    「都辦妥了?」

    「您交代的事,敢不辦妥?」楚河嘴上說得恭敬,但臉上看不出一絲畏懼。

    為了承接這個工程案,楚河從一年多前就已經著手準備,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拔掉楚貫中胸口的一根刺。

    三十年前,一場利益糾葛讓兩個打小一起長大,比親兄弟還親的朋友一夕間反目成仇,楚貫中失去了朋友、失去了右腿,也失去了對「人性」的最後一點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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