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言茵
齊郝任淡然開口,「我看你最近挺忙的,還是別費心了。」
「不忙、不忙!」,紅豆急忙搖手,「要是能為你做衣裳,我一定會很開心的。」
他淡然審視著她,「可我並不習慣讓不熟的人為我做衣裳。」
紅豆眼裡立刻出現受傷的神采,「你覺得我們……還不夠熟嗎?」意思是,他常和不熟的人親親抱抱嗎?這麼快,他就對她這道菜失去興趣了嗎?
他盯著她,「或許對於『熟』的定義,我們的看法不太一樣。」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她到底該怎麼做,他才能跟她再更熟一點呢?紅豆不肯死心的繼續努力。「如果你不習慣讓人做衣裳,那麼縫個枕頭套或是繡個被褥,我也行的。」
「你好歹是個老闆娘,幹嘛非要紆尊降貴的去當人家的縫補丫鬟?」
「幫你做事不是在當丫鬟,這是我心甘情願的。」
「光你心甘情願就能成嗎?」他發出冷嗤,「好歹也得讓接受的人心甘情願吧?」
紅豆頓時紅了臉,話全被堵住,她不敢再想循著為他縫補的方式接近他了。「齊大哥最近好像很忙?」忙到都沒發現她已不見了幾天的事嗎?
「這麼大的一間客棧,總要有人是真的在做事吧?」
算了!紅豆終於洩氣——他還是別開口算了,他一開口就惹她生氣,活像是在玩蹴院,一個發去、一個踢回,守得滴水不漏、破綻全無,連多回她一記都不願I忌。
但所謂的喜歡,不應該只是一場攻防戰吧?
她終於生氣了,「齊大哥這話,像是在暗指紅豆工作不力?」
「暗指?!不!我是明白的告訴你,我就是在說你,請問你最近有在做事嗎?為什麼每回我看見那坐在櫃檯的人都不是你?」
紅豆支吾了,「那是因為我想多培訓點記帳人手,以備將來不時之需。」
「隨你!」齊郝任發火了,決定不再對她抱存任何期望,無論是於公或於私,「反正我一開始就不對你抱有太大的期望,女子遲早得嫁人,有關這間客棧的未來前途,就留給綠豆和黃豆去傷腦筋吧!」
什麼嘛!紅豆也火了,這麼久沒看到她,他完全不思念,卻在一見到面,開口閉口說的全是客棧,難道他們之間除了這些公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嗎?
不行!她一定要把這個局面扭轉過來——讓他正視她的存在,讓他正視他曾經對她做過的事!
「齊大哥,你難道不覺得我的臉……嗯,變得跟從前不太一樣嗎?」難道他看不出她的臉色有多麼的光潤、肌膚有多麼的雪白?難道他看不見她這陣子為了他,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嗎?
他不出聲,遠遠的覷著她,眸底豎著高牆,讓她壓根瞧不出他的想法。
「真的,你再仔細看看,真的不太一樣了喔!要不,我再離你近一點吧……」她以洛東白教她的柔媚姿態,款款行至他的桌前,將小手撐在桌上,將身子向前微傾,再將她那玫瑰花瓣似的嬌嫩小臉緩緩移向他。
他沒料到她會突然來這一招,驟然間有些呼吸失控——
她的臉太過靠近,將她那粉雕玉琢的精緻五官放大在他眼前;而無論是她那如蝶翼般輕顫的羽睫、嬌嫩的挺鼻,或是令人垂涎的紅艷唇瓣,都曾是他的最愛。
還有她那迷人的獨特馨香,包覆在衣物底下向他招手的豐腴曲線……
在不知不覺中,齊郝任的眼神變黯了、呼吸變急促了,他以殘留不多的理智,克制著自己向前領受她的召喚。
「是誰教你這些的?」齊郝任終於出聲,嗓音因為過度渴欲而顯得沙啞。
紅豆微愣,不知他問的是走路的姿態,或是她臉上肌膚的改變,可無論是哪一項,答案都是——
「洛東白!」她老實回答。
果然!齊郝任的眼神當場冷了下來,那三個字就像是咒語一般,讓他由高處跌下,並且再度對她砌高了牆。
紅豆卻沒看出他的變化,只是一逕想知道答案,「到底怎樣?有沒有跟以前不一樣?你還沒回答我呢!」
齊郝任終於開口,嗓音平淡如常。「沒錯,真的好像有點不太一樣了,你的臉皮……變厚了。」
☆☆☆☆☆☆☆☆☆☆☆☆☆☆☆☆☆☆☆☆☆☆
紅豆的屋裡傳出崩潰的哭聲——他說她是個厚臉皮!他說……他說她是個厚臉皮?!
嗚嗚嗚……在她為他努力了這麼久後,他居然這樣說她,害她真的好想去死!
紅豆哭得肝腸寸斷,而那坐在一旁,低頭研究著《魯府禁方》所記載的「楊太真紅玉膏」的軍師洛東白則是半天沒有聲音,好久好久以後,或許是嫌太吵了,他終於說話了。
「上淮南哭去吧!聽說那裡最近干早鬧得凶。」
「死洛東白!你居然還有臉說風涼話?我還沒找你算帳呢!」狂哭的小人兒抬起頭,抽出洛東白手裡的《魯府禁方》,毫不客氣的往那桃花爛人的臉上砸去。「你教我的方法全都沒效!幸好你沒掛招牌,否則我第一個砸爛它!」
洛東白先心疼的去撿書,再沒好氣的瞪著哭腫了眼的紅豆。「早知道就別好心的當媒人公了,成功了沒我的分,失敗了就全都賴在我身上!」
「不賴你我能賴誰?是你自己說的,你最懂得兩性關係,我和郝任哥的事包在你身上絕沒問題。」
「ㄟ∼∼雖說我最懂得兩性關係,但懂的都是些正常人的心態,誰知道你那郝任哥哥會是個怪胎,行事全不按牌理。」說實在的,小相思豆目前這樣的情況還真是有些不尋常——四下無人,再加上兩人又那麼久沒見面,老齊怎麼說都不該會有這種冷淡到沒天理的反應啊!
除非是他看走眼了,除非是那小子壓根沒對小相思豆動心。
但不可能呀!先前他觀察過老齊私下盯著紅豆時的眼神,那可是男人看著他的女人的獸性模樣。
那小子誰都能瞞過,就是別想瞞他,這顆小相思豆對齊郝任是不一樣的,絕對不一樣!
但如果真是這樣,現在怎麼會變成這樣?連他這個自詔為天下第一聰明人的洛太少都忍不住要搔頭了。
但管他是怎麼回事,小相思豆哭了就代表他該笑了,對不對?
紅豆以哭得沙啞的聲音惱問:「可你明明說和他相交多年,最清楚他的脾胃啊!」
「我是這麼說過,但人都是會變的,誰曉得那小子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奇怪。」美食當前都還不動手?真是個笨蛋!
「死洛東……哦∼∼不!洛大哥,」罵人的話語見風轉舵的轉為可憐兮兮的哀求,「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求求你再幫我出個主意吧!」
出主意?!
呃∼∼拿她現在這副梨花帶雨的哭相去求他吧!保證百鏈鋼也能化為繞指柔,齊小子就是吃這一套;但如果他真這樣教她,那笨蛋豈不是變成是他了嗎?
所以為了讓他的計畫能成功,沒得說,只好犧牲小相思豆的愛情了,洛東白輕拍著紅豆的肩膀安撫著她。「好吧!就看在你誠心誠意求我的分上,我就再幫你一回吧!」
記住!這可是她自己求他的,可不能怪他壞心又騙她喔∼∼
第七章
記住!無論男、女,只要是人,都會對自己喜歡的東西產生佔有慾,這種佔有慾會在外敵出現時,表現得更加強烈,到時就算他的性子再沉穩,再死要面子,也會受不了!
但如果連這一招都沒效,那就只能放棄了!
不!她絕不放棄,所以這一戰,她一定要贏!紅豆邊想著洛東白的話,邊在銅鏡前細細的裝扮著自己。
為了助她打贏這一戰,洛東白還幫她到鎮上買了一套新衣裳,穿上新衣後,紅豆對鏡淡抹胭脂——其實她的皮膚甚好,原是不須再添妝,但最近因哭得太多,跑出兩個黑眼圈,遂不得不藉助胭脂的修飾來幫忙。
最後她插上洛東白為她選的翠玉簪花,再將一副帶著長長銀鏈的耳墜子掛上耳際,完工後她對鏡淺笑,滿意得不得了。
鏡中佳人看來高貴清雅,而在她優雅的轉頭時,長長的銀鏈還會隨著動作誘人地擺盪,將燭光幻化成銀絲萬縷,而無論是銀絲或佳人,同樣教人目眩神迷。
哼!就不信以她這個樣還逼不了郝任哥投降,紅豆在心底為自己打氣,款款起身,下樓用餐。
此役事關生死,半點不得馬虎,紅豆留心著腳步,一步一步的步下台階。
才剛下樓,綠豆就瞧見她,還怪叫起來。「我的姊呀!你這一身是要去參加迎神賽會嗎?不過只是吃頓晚飯,你會不會太隆重了一點呀?」
綠豆的話讓她好半天笑不出來、抬不起腳步,幸好此時黃豆出聲了。
「哪會!姊這個樣可漂亮了,姊是個姑娘家,早就該這樣打扮了。」
小弟真乖!算姊姊平日沒有白疼他,紅豆給了小黃豆甜甜的一笑,再度聚集了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