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金萱
她怒目相向的瞪著他半晌,最後乾脆撇頭望向別處,來個眼不見為淨。
「走,我拉你來是要你陪我下水玩的,不是叫你坐在這邊看我。」見她沒有任何動靜,陸峰親自由海水中走上岸來拉她。
「對不起,我沒你的閒情逸致。」她沒好氣的甩開他的手,「我要回去工作了。」
「不行,你今天惟一的工作就是陪我。」他既無理又霸道的拉住她,活像個耍賴的小鬼。
「你——」好,誰怕誰,反正會被垃圾、灰塵掩沒的人又不是我,邾竹妤以冷冽的眼神告訴他,然後一屁股坐回沙灘上,「好,我就坐在這裡陪你。」
「我要你陪我游泳。」他得寸進尺的說。
「抱歉,我沒帶泳裝。」她揚起存心要嘔死他的笑臉回答。
「這不打緊,你可以裸泳,我會把你當成是一頭白豬在眼前逛的。」他取笑的說。
「只有我老公能看到我的裸體,你有打算要娶我嗎?」她惡作劇似的對他挑釁著。
他揚眉,對於她所說的話頗覺有趣,「雖然我看過裸體之多不在話下,但你是第一個提出這種條件的女人。」他假裝考慮了一會,「好吧,我就把這個專利權留給你,只要讓我看你的裸體,我一定娶你。」
「謝謝你,以後我會隨時提醒我自己包緊一點,絕對不要讓你看到我的裸體,免得一失足成千古恨。」她瞪著他似是而非的認真臉龐,嘲弄的撇嘴說道。
陸峰輕笑一聲,「一失足成千古恨?應該沒那麼糟糕吧。」話未完,他的雙手已不規矩的開始剝弄她衣服上的鈕扣。
「你幹什麼?!」邾竹妤忿怒的撥開他的手,向後退了一尺。
「幫你脫衣服呀,難道你想穿著這一身衣服下水嗎?」他一臉笑意盎然的盯著她瞧。
「我從頭到尾都沒答應要陪你游泳。」她沉著臉瞪他,口氣比十二月的北極還寒冷。
「我也沒有徵求你的回答不是嗎?」他向她逼近一步。
「站住!」邾竹妤大吼的阻止他,不相信他真敢強迫女人脫衣服,可惜他就是敢。
陸峰以三兩步的大步伐捉住想逃的她,邪惡的臉龐有著一抹她所未見過的引人魅惑力,他沒有一開始就脫下她的衣服,只是用一隻手將她的雙手箝制在她身後,然後讓兩人的身軀以一種令人遐思的姿勢貼合著,再用另一隻手輕觸地的臉頰到頸項。
「我現在站住了,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的?」他以輕緩沙啞的聲音問她。
「放開我!」她的聲音比自己想像中的還沒有說服力。
「你改變主意,打算自己脫了?」他揚眉。
「你去死!」邾竹妤側臉避開他的觸摸,大聲詛咒著。
「好吧,那我只好委屈點幫你代勞了。」他的笑臉和委屈的聲音成了強烈的對比,由頸間滑下的手更是堅定得可怕,終於讓他等到這一天的來臨了,陸峰興奮的手幾乎要顫抖了。
「陸峰,你若敢脫我的衣服,我這輩子絕對不會原諒你,會恨你一輩子的!」她充滿警告的眼眸一瞬也不瞬的緊盯著他。
「如果我看了你的裸體,我們倆真的成了夫妻,你還會恨我嗎?」他停手問她。
「你要不要試試看?」她咬緊牙關冷冷的說。
「好吧,我只好想別的辦法來看你的裸體了。」他垂頭喪氣的放開她,喃喃自話著。
邾竹妤立即鬆了一口大氣,她真的很害怕他會強硬的脫光地,不過好家在,他還算是有讀過書,知道什麼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要不然他若真敢脫了她的衣服的話,就算要她冒著被人抄回「邑城」的危險,她也讓他吃不完兜著走。
「算了,就這樣游吧!」
突然間才被放鬆的手腕再次被握住,邾竹妤抬起頭來瞪著拉著自己往前走的陸掌,莫名其妙的問:「你幹什麼,要拉我到哪裡?」
「游泳。」他頭也不回的說。
「游泳?」她這才發現他正拉著她向海的方向走去,而海水在片刻間已及膝高,但他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天呀!他發神經想溺死她嗎?邾竹妤拚命的掙扎想甩開他的手,怎奈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怎敵得過碩壯如牛的他。
「喂,你發神經呀,放開我!」
「既然你不肯脫衣服,那就穿著那身衣服陪我游吧。」
「你這個瘋子,放開我!」她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填充脂肪已經開始吸水,原本只有三公斤的偽裝材料遽然增至十公斤似的,幾乎讓她寸步難行,「該死的你快放手,你想溺死我呀!」深諳水性的她第一次害怕自己有被水溺死的可能性。
「溺死?沒那麼誇張吧,你不是說你會游泳嗎?」陸峰終於在海水拍打及胸的水深處停了下來,然而這個深度的海水卻已淹沒邾竹妤的整個肩膀,只剩棒棒糖似的頭頸露出於海平面。
「放開我,你這個該死的瘋子!」隨著海浪一波波的拍擊,邾竹妤驚慌得白了臉,一點也沒注意到其實他早就放開她了,是她自己的手緊抓住人家不放的。
「你到底會不會游泳?」手臂上傳來抓握的疼痛讓陸峰蹙起了眉頭。
「當然會。」
陸掌挑眉,「當然會?那你的臉色怎麼白得像個鬼似的?」
「海水這麼冷,我當然會被凍得臉色發白。」
「那你的手幹麼抓我抓得這麼緊?」
「我哪有?」她忿忿地怒視他。
「沒有嗎?」他將手由海水面下舉起放在她眼前,而她的一雙手正像鉗子似的緊夾住他的。
邾竹妤嚇了一大跳,一點也不知道自己何時,又怎麼會緊握著他的手,她忙不迭的鬆開雙手,因恐慌而有些僵硬的腦袋拚命的尋找能自圓其說的理由,怎知突來的一個巨浪沖擊到她不太穩的身子,她只覺腳部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痙攣,她根本還來不及尖叫,整個人就被海浪席捲而走,天呀!她要死了嗎?
「該死!」陸峰被她沉沒的頭顱嚇白了臉,恐懼感一下子貫穿他整個人,怎麼會這樣子?她不是說她會游泳嗎?怎麼一放開他的手人就像塊磚頭似的沉進水中?老天!她竟敢連會不會游泳這件事都要欺騙他,她到底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虧心事,竟然可以連命都不要的撒下瞞天大謊?他真想指死她!不過想歸想,他仍毫不猶豫的潛入水中將她拉出水面。
「你還敢說你會游泳!」他暴戾的朝她低吼。
「我的腳抽筋了。」邾竹妤咳出嗆鼻的水,美麗的臉龐強忍著劇痛。
「該死!」詛咒一聲,他一把將她抱起往岸上走。
怎知海水一寸寸降低,邾竹妤的重量卻一斤斤的增加,重達十餘斤的吸水填充脂肪隨著海水浮力的消失,一瞬間全落在她身上也落在他手臂上,壓得他們幾乎喘不過氣來。陸峰一步一步艱難的向前走,終於在海水及膝處負荷不了的顛簸了兩下,兩人又雙雙跌落海中。
「該死的!」他忿然的不斷咒罵著,雙手卻毫不延誤的替她按摩著抽筋的腿部。他因為愛運動的關係,多少曾有過運動傷害,所以知道怎麼做才能減輕疼痛的傷害。
邾竹妤看著眼前一邊大聲咒罵、一邊卻溫柔又有效率的按摩著她的腿的男人,不知道自己心中紛至沓來的雜緒與感動為何?因為在她記憶中扮演照顧人的一方總是她,何時她曾經被人小心翼翼的呵護在手中了?
父親的繁忙與母親的早逝讓她們三姊妹不得不比別的小孩早熟,大姊雖長她兩歲,外表卻柔弱得讓她不由得興起保護欲,而小自己兩歲的小梅卻往往衝動、倔強得讓她不自覺地兼起母職,「邑城」的人們總是稱讚她懂事,會微笑的輕撫大姊與小梅,親親愛愛的擁抱她們,就連父親對她們三人的態度也是如此。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每次見到那種景象時,總會心痛得想掉淚,卻必須強忍住淚水展露最懂事的笑靨。寂寞、羨慕、嫉妒,甚至於憎恨,是的,這些情緒從不間斷的在她心中波濤洶湧,然而她卻只能冷眼旁觀的面對這一切不平等待遇,然後將熱淚往肚裡吞默然的接受這一切,因為她愛他們。
她已習慣了默然付出,然後再接受眾人例如「懂事」這種無聊的恭維,她已經忘了被人照顧、小心呵護的感覺,然而再次擁有的感動卻是來自於他,一個怒氣沖沖卻又溫柔得不可思議的男人,一個聰明卻每天讓她咒罵一百遍的男人。
「好些沒?」陸峰咒罵的聲音突然轉柔,抬起頭關心的凝視著地問。
「謝謝你。」她以幾乎聽不清楚的聲音向他道謝,羞怯的縮回剛剛抽筋的腿,她什麼時候曾經讓一個男人觸摸她的腿了?而眼前的他卻先後碰了兩次,她僵硬的想爬起身。
「我扶你。」他護花使者的情操立刻展露無遺。
「不用了。」她極度靦腆、不自在的避開他的手,第一次感覺到兩性之間的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