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金萱
她輕盈一跳,胸部以上已然在通氣孔上,頭在外腳在內,整個人便懸掛在牆壁通氣孔之中,她用雙手推擠著氣孔兩旁,雙腳在屋內用力踢舞著以助長逃脫的速度,怎知「啪」一聲,廚房的燈火在她的屁股後驀然間亮了起來。
陸峰被眼前的景觀嚇呆了,一個掛在牆面半空中的身影若將他的三魂嚇飛了,那麼那雙修長白皙的美腿也將他剩餘的七魄給勾走了,他目瞪口呆的盯著那天下奇觀,張口結舌的忘了進廚房的目的,全腦子就只有一個想法——天啊!我是在作夢嗎?
燈光亮起的那一剎那,邾竹妤就知道完了,然而認命不是她的個性,明知會死她死前也要拚命掙扎一下,所以她沒有絲毫遲疑,反而更加用力的想擠出那個通風氣孔,就在她努力以赴的劇烈動作下,「咚」兩聲,她的拖鞋背叛的離開她白皙的玉足。
「該死!」那兩聲聲響敲醒了呆苦木雞的陸峰,他憤然詛咒出聲,三步並兩步的衝上前,一鼓作氣的跳上流理台並伸手攫住她白玉無瑕的腳踝,企圖阻止她的逃脫,乍心知對方竟毫不客氣的送他一隻飛腿,不偏不倚的陽在他胸口,他悶聲的顛簸了一下,一個鬆手竟讓她逃去。
「媽的!」抓住伸手可及的物體穩住身子,陸峰有驚無險的呼了口氣,待他衝至通氣孔往外看時,只見一個長髮飄逸,身材殲細的裸足天使轉身消失在屋子的轉角處,而那驚鴻一瞥的身影卻已深印在他心中。
陸峰刻不容緩的跳下流理台,急起直追的衝出大門,他不相信籬島就這麼一丁點大,那個女人能躲到哪一果去?要不然她鐵定有同黨在外頭接應,他一定要揪出她,問清楚她到底是想從他家偷什麼東西?
他衝出門後左右張望著,然而四周寂然的夜晚並未遭受任何騷動,他皺起眉頭綬綬朝向海邊走去,不相信那個女人就這樣消失無蹤,然而美麗的沙灘上卻沒有半個足跡。
「這就奇怪了。」他自言自語的沉吟著上種不可能的想法突然從心中浮起,他抿著唇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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邾竹妤狂跳的心在鎖上房門後依然不曾停歇,她偷偷摸摸的由窗簾縫向外看,只見追出的陸峰在四周張望半晌後突然朝海邊方向走去,難道他以為她往海的方向逃去了嗎?怎麼可能嘛,她怎麼會笨得往會留下足跡的沙灘方向逃跑.她又不是笨蛋,他到底是睡醒了沒有呀?她好笑的想著。
然而下一秒鐘她卻僵直住了,若他在沙灘上找不到蛛絲馬跡的話,那他一定會往回走甚至不惜來敲她的房門,問她是否有聽見或發現什麼異狀,到時候……
低頭看著自己纖細的身軀,和光著腳趾頭的雙腳,以及從門口處延伸到她腳邊的腳印,慘了!如果不幸他真如自己所想的跑到她這兒的話該怎麼辦?木行,她得趕快毀滅各種作賊的跡象,還得披上那層肥肉。
邾竹妤手忙腳亂的拿條毛布擦拭木質地板,並將自己赤裸的雙腳抹乾淨,隨即摸黑將那一層層的假肉往身上貼,然而門外的聲音卻讓她忙碌的雙手抖了一下。
「邾小姐,邾小姐!」隨著巨大的敲門聲響起,陸峰扯著大嗓門在門外大喊,一副就是管她睡得多熟,非要把她吵醒否則誓不甘休的惡劣態度。
邾竹妤放棄身上肥肉的易容喬裝,忙不迭的拾起彩筆在臉上塗抹著,她差點忘了最重要的顏面,天啊,希望黑暗能遮掩她粗糙的喬裝,要不然露出馬腳她可就慘兮兮,不僅要背負欺瞞的罪名,還得多上一項偷竊的惡行。
「該死!她非得那麼『名副其實』不可嗎?就算是姓邾,長得和豬又有七分神似,那也不必睡得跟死豬一樣呀!看來我還是自己找鑰匙開門進去好了,反正又沒人見著,就算見著了也沒有人會懷疑我的動機,肥豬,真的是只大母豬!」陸峰在外頭連名帶姓的又叫了幾聲,隨後則如人無人之境似的大聲的咒罵著。
屋內「啪」一聲,彩筆在邾竹妤手中硬生生的被折成兩段,她咬牙切齒氣得全身發抖,就差沒衝出門去將他大卸四千四百四十四塊,讓他一次「死」個夠!然而她卻只是火速的將長髮編成參差不齊的兩條辮子,然後穿上一件厚厚的大棉襖,再套上特大號長度足以遮掩住腳踝的長睡衣,當然那個樣式與顏色絕對符合「滅火器」的品管檢驗。
她在他開門前的那一剎那間佯裝揉著眼睛剛由床上下來,然後在驚見有人闖人屋內而歇斯底里的尖聲大叫:「啊——」
「是我,陸峰,你別尖叫行嗎?」陸峰今晚第二次差點沒被嚇得魂飛魄散,他摀住雙耳朝她咆哮出聲,試著壓制住她驚天動地的尖叫聲。
「啊——啊——」她要把他的耳朵給叫聾。
「閉嘴!我是陸峰,陸峰!」陸峰已有抓狂的跡象。
「陸……陸……陸峰?」她驚駭得連舌頭都打結了,驚惶失措的退到床上的角落,並用被單緊裹住自己圓筒狀的身軀,帶著一臉快要遭受到蹂躪的表情駭然的問:「你……你想做……做什麼?」
「剛才有沒有一個女人闖進來?」陸峰強壓住作嘔的感受,以平心靜氣的口氣問她。
「沒……有。」她瞪著他搖頭,「你半夜闖……闖進我這裡,想……想要做什麼?」
「你以為我想做什麼?」陸峰向她逼近一步。
「不要!」她倒抽了一口氣拚命搖頭,身子則更往後瑟縮了一寸又一寸。
「哈!」他盯著她縮成球的身子半晌,突然仰頭大笑一聲,「我這只癩蝦蟆吃不起天鵝肉的,你盡可放一百八十個心。」他冷嘲熱諷的戲謔她一句,隨後甩頭走出她的小木屋。
邾竹妤因此真的放下了一百八十個心,感謝天上的眾神,沒讓他認出她來。
而走出小木屋的陸峰,臉上譏諷的笑容一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抿緊的雙歷與蹙緊的眉頭,到底那個女飛賊從何處來?而又往何處而去?為什麼他找不到來自她的任何蛛絲馬跡?這一切是他在作夢嗎?不可能,他的手依然能感受到她那溫熱柔細的肌膚觸感,還有那雙美腿與那驚鴻一瞥的背影,這一切絕對不是作夢,可是那個女人怎麼會不見呢?
剛剛追到海邊找尋不到她的蹤跡時,他突發其想的以為那個女人或許會藏進邾竹妤住的小木屋,更或許她根本就是邾竹妤,因為畢竟住在島上的女人就只有她,然而剛剛那個短暫的接觸立即喚醒了他,老天!她們兩人就好比天與地、雲與泥,他怎麼會有這種愚蠢的想法出現?他真的有些神經衰弱。
歎了一口氣,他踩著穩健的步伐邁向主屋,明天他會要阿衣加強島上的戒備,並仔細搜查整座離島,他會揪出那個女飛賊的,不為什麼,就為了那雙美腿與那美麗的背影,他要親眼目睹她的廬山真面目,看看她是否如自己想像中的美麗動人。
陸峰深邃的眼眸在月光中閃爍著,一抹誓在必得的強悍與決心由身軀散向四周,然後他緊抿的雙歷突然微微向上揚起,露出了一絲若有似無、似假還真的笑容。
他作夢也沒想到待在籬島竟會有這麼好玩的事,先是邾竹妤這個大胖妹的出現,這回又來了一個身材妖嬌的女飛賊,想必他以後住在島上的日子鐵定會漸人佳境,好玩,真是太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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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前車之鑒,邾竹妤為自己爭取了一把內鎖,緊緊的將它鑲嵌在門板與門柱上,下回要是再有人想闖進來,除非拿把鋸子把鐵鏈、門板和門柱鋸斷,否則誰也別想進來,包括那個該殺千刀的陸峰!
陸峰,可惡的代名詞,現在不管是聽到他的名字或者是看到他,她總會忍不住擺起臭臉—咬牙切齒的恨不得在他的食物內下瀉藥,將他活活瀉死,然而他是她衣食父母的事實卻又讓她不得不三思而行,幾經考量後,邾竹妤終於還是放棄報仇的好機會。
老實說,她真的很氣自己過於理性的個性,明明對他的冷嘲熱諷氣得咬牙切齒,想出口成「髒」的將他大罵一頓,卻要強裝鎮定以平心靜氣來面對;明明對他不讓自己吃三餐恨得想將他吞吃人肚,卻只能悻悻然的離去,最後導致於偷食的地步,真是氣死地了!
可惡,該死的陸峰!邾竹妤用力的剁著砧板上的豬肉,就像它是陸峰本人一樣,恨不得將他剁成碎片以洩心頭之恨。
「那豬肉和你有仇?」
身後突然傳來那殺千刀的聲音,邾竹妤沒有理會他,反而剁得更加用力,也更大聲。可惡,該死的陸峰!可惡,該死!
「你不會正在心裡面罵我吧?」陸峰輕輕鬆鬆的倚在門邊,雙手交叉的放在胸前,深邃的眼眸中儘是濃濃的挪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