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寄秋
一道高築的藩牆被打破,被制止的禁忌自然消失了,少了那條不能跨越的橫溝,很多深刻的感情表露無遺,也能暢所欲言。
不知是莫苔色運氣太好,或是說維絲妮的槍法太差,那一槍準頭偏了點,直接穿透肩胛骨上方一處軟骨,雖是前後兩個洞,但出血量不大,不致造成重大傷害。
只是莫苔色倒下去的時候剛好撞到頭,痛得眼冒金星,沒法子立刻起身,才會被追上來的菲麗割了幾刀,又被拳打腳踢一番。不過在亞熱帶長大的她超怕冷,倫敦的天氣是滿舒適,可是對她而言氣溫仍是偏低,因此她多穿了幾件衣服,鋒利的刀鋒一劃,只傷到表皮,傷口流出的血較多,看起來比槍傷嚴重。
「還會不會痛?」
廢話,傷痕纍纍怎會沒痛覺。莫苔色橫瞪一眼,捉起洛奇亞的手臂重咬一口。
「痛嗎?」
看著兩排齒印,他低吮舔吻。「你確定不咬重點,牙床鬆動了嗎?」
「你……討厭鬼,欺負受傷的人。」她已經很可憐了,他還好意思取笑她。
「真的討厭?」看了一眼自己被細木樁穿過的左腿,他一揚眉。
這個陷阱洞口不大,但洞裡很寬,約兩人半高度,若是平常,他一人不難攀出洞口,以他的身高,輕輕一躍便能輕易脫險。
可惜附近的地質偏砂岩層,當初獵人布陷阱時還故意弄松附近的土壤,好讓體積龐大的灰熊一靠近,笨重的體重便能將整個熊身往下扯,讓它落入坑洞逃不出去。而洛奇亞太心急於想救人,沒注意腳踩的土地是軟地,俯身往洞內瞧時,承受不了他重量的泥土便往內滑,下墜的身軀正好面對帶根削尖的刺樁,其中一根便無情地插入他左小腿,尖端部份突出腿的另一端。
「要是能討厭你就好了,我就不會難過得快要死掉。」愛上不能愛的人,那種無法說出口的痛真的難以形容。
聽著她無奈又自憐的抱怨,洛奇亞憐惜地將她擁近,輕撫她沾滿泥砂的發。
「不會了,以後我再也不讓你難過。」
是誓言,也是承諾。
「你真的愛我嗎?」小小的臉蛋往上抬,佈滿異樣神采。
他不自在地咳了咳,大掌蓋住她過於燦亮的水眸。「我不是說過了,不需要再重複一遍吧。」
「可是人家愛聽嘛!百聽不厭。」她特別暗示聽上一百遍也不生膩。
若非洛奇亞退化的笑容尚在復健當中,大概會因她可愛的語氣笑出聲。「留點體力等待救援。」「洛奇亞,我是傷員耶!你不說兩句好聽話來分散我的注意力,我又要痛得想咬人了。」莫苔色不滿地撒著嬌,硬要逼出情人間最愛聽的三個字。
「用力咬。」他伸出手臂,毫不猶豫。
看了一眼,她噗哧一笑。「你皮粗肉厚,我哪咬得動。」也捨不得。這句話她沒說出口。
「真的不咬?」只要能轉移她對痛的感覺,讓她多咬幾口又如何,不痛不癢。
見他要收回,她反而一把抱住,以舌尖輕舔自己剛在上頭留下的牙印。
「小妖精……」洛奇亞倒抽了口氣,下身立即起了反應。
她咯咯笑,有點小淘氣地眨眨眼。「你受傷,我也受傷,如果我這麼做,你會不會跳起來掐死我?」
纖指似有若無的滑過結實胸肌,頑皮的莫苔色在他胸前畫圈圈,一見指下的肌肉微微一顫,她又迅速移開,改撫向上下滾動的喉頭。
她玩得不亦樂乎,把男人的身體當成遊樂場,這裡如蝴蝶飛過,輕撲了兩下翅膀,那裡似蜻蜓點水,意思意思即可,順著充滿力量的線條往下滑,停在男人最敏感的位置上方,要下不下的徘徊。「夠了,妖女,我不想在這兒要了你。」洛奇亞全身繃緊,忍受著慾望不得宣洩。
「說愛我。」她撅起嘴,嬌嗔地索愛。
「你肩膀的傷不痛了嗎?」他故意提醒她的傷勢,轉移話題。
「洛奇……」當然痛嘍!所以她才需要甜言蜜語來甜蜜心窩,減輕疼痛。
瞧她一臉悲苦,他忍不住低頭一吻。「我愛你,丹緹絲。」
「我也愛你,洛奇。」她笑得好甜,花兒彷彿都因她的微笑而綻放。
「你……」他的心頭為之輕顫,為她髒污卻依然美麗的笑臉。「你讓我栽了個跟頭,小女孩。」
她笑著親他一口。「在愛情的領域裡,我們都是輸家,因為我們敗給了愛情。」
唯有愛,才讓人肯心悅誠服地低頭,不計較輸贏,只為擁有它。「是呀!敗給了愛情。」他眼泛柔光,深情地凝視依偎在自己懷中的小女人。她真像只愛玩的小花貓,嬌傭又不失貓的本性,看似溫馴,卻也有不被馴服的驕傲。
「洛奇,你想會有人來救我們嗎?」「會有的,你忘了拉菲爾非常聰明,這裡地處荒涼,人煙罕至……它會為我們帶來救援。」他相信他的愛馬。
「那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裡?」她還有很多遺言沒交代,家裡的龍貓和胖胖蛙,她想讓它們陪葬。
洛奇亞朝她額頭一彈。「想太多了。」
他們受的傷都不算重,撐上大半天還不成問題。
她呼疼。「其實和你死在一起也不錯,至少有你陪我。」
閉上眼的莫苔色輕環他的腰,半躺在他胸口,輕笑出聲。
雖說他們的情況滿慘的,像對落難的大野狼和小白兔,可是此時的心情卻是相識以來最平靜的,沒有糾結難理的心結,亦無人們自以為是的審判眼光,只有相連的心在跳動著。「傻話。」洛奇亞輕吻她的發,眼底的寵溺帶著愛意。「才不傻呢!我要把我的幸福分給你,讓你跟我一樣快樂,無時無刻不開心的笑著,我們要把陽光踩在腳底下,讓它永遠溫暖我們。」不再有寒冷。
「真傻,傻得令人愛憐。」他握起她的手,十指交扣。「你就是我的幸福,我快樂的泉源,我們會一直走下去,直到世界盡頭。」
「嗯!我陪你。」莫苔色滿心歡喜地靠在他肩上,幻想著兩人都變成老公公、老婆婆的模樣。
只是漸漸想睡的她突然感覺足踝處傳來一陣搔癢感,她以為有小蟲子,很自然地用沒受傷的那隻手輕揮,只是不管揮了幾次,討厭的蟲子還是不飛走。
「洛奇,有蟲子咬我,你……咦,這是什麼?」長長的一根。
「繩子?」
像是被雷劈中,兩人瞪著垂落眼前的粗繩,先是面色呆滯,繼而順著繩索往上瞧,只見原本無一物的洞口上方多了手臂粗的丫型粗干,黃麻色的繩子便是由丫字凹處垂下。這是……他們要獲救了嗎?
「繼續發呆吧!本小姐很閒,你們繼續情話綿綿好了,我們剛好可以在上頭打打獵,順便烤肉,當成出來郊遊。」
咦?這聲音,這聲音……好熟……
「大……大姊?」
一道陰影遮住入洞的光線,河東獅吼的破口大罵隨之而落。
「莫苔色!你再白癡一點沒關係,反正你耍笨也不是一天兩天,我乾脆幫你丟個帳篷,讓你在下頭搭營好了!真不知是你眼睛瞎了還是近視太深,居然看不到近在身側的繩子,讓我等得不耐煩,很想跳下去扁你……」
頭一次看到被罵的人這麼高興,即使被罵得狗血淋頭,全身上下找不出一絲優點,滿臉淚水的莫苔色還是噙著笑,仰起頭大吼,「大姊,我愛你,我最愛你,我好愛你」她這才知道這一刻,自己有多想念家人。
罵聲驟停,然後……
「我雞皮疙瘩掉滿地了,肉麻得想吐!秦狼,把那個噁心的傢伙拉起來,我要把她扁成豬頭!」
本來是來搶人,帶妹妹回家,沒想到反而變救人,還被迫觀賞有史以來最難看的一場愛情大爛片,莫隨紅嘔得想扁人。
不過看到又是槍傷,又是刀傷,傷痕遍體的倒霉鬼,她的拳頭便迅速落在沒有好好照顧莫家女人的莫家小弟頭上,扁得他哇哇大叫,想跑又不敢跑,含淚以對。
此次事件並未完全落幕,傷人的維絲妮和菲麗矢口否認行兇,即使秦狼和昔日夥伴找出凶器和殺人證據,她們仍宣稱遭受迫害,說是洛奇亞想娶侄女,卻找不出解除婚約的理由,才陷害她們的。
雖然兩方都與皇室交好,但維絲妮的母親是皇室成員之一,司法難免有所偏袒,案子仍在進行中,很有可能不了了之。
不過在莫家四姊妹連手整治下,維絲妮和菲麗的日子並沒有太好過,不是被狗咬,便是莫名其妙摔進水溝,要不從天而降一桶屎尿,以及屋裡忽然鬼影幢幢,歷代先人回來開派對。諸如此類的事層出不窮,多到無法計數,菲麗嚇得躲到非洲,求助當地的巫術保護,而維絲妮則神經衰弱,瀕臨崩潰,心理醫生建議她住院治療,以免一再產生幻覺,認為有人要加害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