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丹甯
「什麼?你居然留手機給其他女人?!」他身邊的女人顯然聽到了,尖聲道。
「別開玩笑了,寶貝,那時我已經跟你在一起了,哪還會去招惹其他女人?」他急著跟女友解釋,全然忘了電話那頭的她。
「那對方怎麼會打電話來?」女人氣鼓鼓的質問。
「冤枉呀,我真的沒在二叔的喪禮上給過哪個女人手機啊……」兩人繼續爭執著,剩下的話她便再沒能聽進耳。
他有女友了,而且根本不記得她了。
羅如芳茫然的瞪著電話亭外的景色,連銅板什麼時候用完的都不知道。
過了很久以後,她才將早已嘟嘟作響的話筒拿離耳邊,輕輕掛回。
「不記得就算了。」她喃喃的道,咬牙忽略那正劇烈疼痛的胸口。
他不記得她,就算了,反正她也不是非他不可。
「即使沒有他的幫忙,我也可以找到其他工作的……」她對自己說道。
不能為這件事沮喪太久,身邊的錢所剩不多了,她必須快點找到下一份工作。
心,很痛很痛,但她無暇去理會。
現實中還有太多的事等著她去面對,再找不到工作,她和妹妹都得餓肚子。
作了半個月的夢,該醒了。
於是她打起精神,漠視心底那道傷痕,伸出細瘦的手臂,推開電話亭的門,走了出去。
「芳芳,為什麼不把那枚戒指賣掉呢?」
男人的聲音好近好近,嚇了她一大跳。
自記憶的漩渦中回過神,她錯愕的轉過頭,才發現楊堯修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一臉認真。
「是因為喜歡我嗎?」見她沒回答,他繼續問。
她抿緊了唇,很想推開他,並對著他大吼「不關你的事」,但最終她什麼也沒做,只是倔強的瞪著他,直到眼眶泛紅。
半響,他長歎一聲,將她擁入懷中,「對不起。」
他真的不是故意忘記她的。
若早知道當年的女孩——不管是他曾贈予戒指的小女生,或是十年前求他給她一份工作的女孩,會成為如今這個羅如芳,他絕對不會忘記她們。
因為無心,這一生他忘記很多人,也負了很多人,可獨獨眼前這一個,他是真心想挽留。
她靠在他胸前,傾聽那紊亂的心跳聲。
「你說喜歡我,是真的嗎?」她啞聲問道。
「從不曾像此刻般認真過。」他執起她的手,湊至嘴邊輕吻,「芳芳你願意給我贖罪的機會嗎?我發誓十年後,我一定還會記得今天的。」
羅如芳既想哭,又想笑,盼了十四年,早已不抱任何希望的願望突然實現,她覺得好不真實。
「我的理智要我千萬別相信你這個花花公子的話。」她輕歎道:「可是我的情感卻要我快些點頭,哪怕只是一瞬間也好,就算被你灼得遍體鱗傷,至少我也曾擁有過那道光芒。」
「不會只是一瞬間的,我說會記著你,就一定會永永遠遠記著你。」他迫切的承諾。
她靜靜的瞧著他,一會笑了。
也罷,何必在意那麼多?他喜歡她,她也喜歡他,不就夠了嗎?
誰能保證每一段感情都可以永恆呢?
「你不吻我?」她眨了眨眼。
「可以嗎?」他像忽然得到大把糖果的孩子,受寵若驚。
這是什麼爛問題啊?「好吧,不行。」她推開他,轉身就要走。
下一秒,她被用力攬進懷裡,男人熾燙的唇覆了上來,精準的攫獲她的,他的舌輕易的撬開小巧的貝齒,登堂入室,掠奪她的甜蜜。
芳唇輕啟,生澀的回吻著這個自己早在很久以前便認定的男人。
既然,沒法把握這份愛能走多遠,她只求珍惜當下的每一刻。
「芳芳……」在唇與唇纏綿之際,他將她的申吟成了咒,束縛住她的人、她的心,讓她為他瘋狂。
她不記得他們是怎麼進到房間的,或許是稍早前喝的香檳,也或許是他,微醺了她的感官意識。
她確實是醉了,醉倒在他懷中。
他們渴切的褪去彼此的衣服——他的右手不方便,因此幾乎都是她主動的,直到終於坦誠相見。
羅如芳像是想到什麼,忽然笑出聲。
「嗯?」他以鼻尖摩擦著她光裸的肩頭,間或在上頭烙下屬於自己的印記。
「沒什麼。」她搖搖頭。
其實她想到的是,這張床不知究竟躺過多少女人,但既然都已經是過去式了,她也不想再計較什麼。
「你要不喜歡這張床的話,我明天去換一張便是,但現在可得先委屈你了。」他低笑,輕易猜到她的想法。
她的臉不覺一紅,「不用了。」
「芳芳,」他以未受傷的左手輕撫她紅潤的臉頰,「相信我好嗎?你的第一個讓我想永遠留在身邊的女人。」
「好,我相信。」她笑笑,柔順的答允了。
此刻就算有任何其他懷疑,她也不願說出口,雖然,她很清楚自己內心深處並不是真的相信他的話。
在被他無心遺忘過那麼多次後,她早就什麼也不敢相信了。
當他進入她的瞬間,她疼得咬住唇,但沒有喊出聲,只是柔柔的瞧著他。
「抱歉,芳芳。」他停下動作,輕柔的吻著她。
「永遠都別跟我道歉。」她的雙手攀上他的肩,「這些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不求回報的守在他身邊為他做盡所有,心甘情願將自己交給他,不在乎明天會如何。
只要他想要,她真的什麼都願意給。
他一笑,回以更熱切的深吻,讓最原始的慾望主導一切。
他想,他會愛她很久很久,永遠也不膩……
早晨的陽光,自窗簾的縫隙鑽了進來,悄悄灑落在深藍色的被單上。
床上,一名未著寸褸的女人微微皺起眉,現在已過了她平常的起床時間,但生理時鐘終究敵不過折騰至凌晨的疲憊,她僅是翻了個身,繼續沉睡。
男人卻是難得的早起,坐在椅子上靜靜瞧著她。
源源不絕的靈感打敗倦意,雖然同樣感到疲憊,但他更想畫畫。
他凝望著熟睡中的女人,此刻的她美得令他無法別開眼。
不甚習慣的以左手匆匆打著草稿,楊堯修現在非常後悔自己昨天為什麼要拿右手去擋刀,害他不能將眼前這幅美景完整的畫下來。
他有預感,這幅畫將會是他最傑出的作品。
一陣突兀的電話鈴聲劃破寂靜的空間,他深深皺起眉,厭惡那打擾這份寧靜的聲響。
怕吵醒酣睡的睡美人,他快步起身走至床邊,拿起置於床頭櫃的電話,「喂?」
已經來不及了,床上的人兒動了動,茫然的睜開眼。
可惡,這一大早打電話來煩他的傢伙,最好是真的有要緊的事,不然他一定會要對方好看。
羅如芳剛睡醒時有些困惑,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裡。
過了好一會,昨夜的記憶才慢慢回到腦海中,她臉微微一紅,覷向那正不耐聽著電話的男人。
他也瞧著她,眼底寫著慢慢的柔情。
「早安。」她笑了下,以口形無聲的道。
「早。」他回道,右肩夾著話筒,左手撫著她微亂的髮絲。
從沒有女人能給他這樣的感受。
在她身邊的感覺很平靜愉快,那種發自心底的安詳,讓習慣追求新鮮刺激的他有了為她停留的念頭。
他專心的望著她,沒注意到電話那頭的人到底說了什麼,直到某個關鍵字透過耳朵進了大腦,才令他頓下動作。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剛剛,是他聽錯了吧?
「楊先生,令堂車禍受了傷,目前人在醫院——」
第7章
若說她對於堯修遇襲一事本來存有懷疑,此刻的全然沒有了。
瞪著躺在病床上的鄭玉倩,羅如芳心中滿是憤怒。
剎車失靈?
那些人也未免太沒創意了吧?居然想用這種卑劣的手段謀害董事長。
護士正細聲向鄭玉倩交代一些事,羅如芳什麼也沒聽進去,腦中轉過無數的念頭。
自從父母過世後,董事長是唯一如母親般疼愛她的長輩,她不願再見她受到任何傷害。
好在當時司機開車的速度不快,才沒釀成大禍,鄭玉倩只撞傷了前額,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不,她不能讓這種情況繼續下去。
不管的堯修或是董事長,她都不想他們再受到任何的傷害。
可是,她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杜絕這一切呢?就算要她付出代價也好,只要他們能夠平安……
「過來吧,如芳,別站在那兒罰站了。」
羅如芳驀地回神,這才發現護士早已離去,病房內只剩她們兩人。
她走了過去,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您還好嗎?有哪兒疼得特別厲害嗎?」
鄭玉倩笑著搖搖頭,「不過是小傷,別為我擔心了。」
她沉默了下,才開口。「您知道……昨天堯修在街上也受了傷的事嗎?」
「堯修他怎麼了?」鄭玉倩訝異之餘,也沒忽略掉如芳對兒子過分親暱的稱呼,她記得過去如芳都是叫「副總」的呀!
雖然她早就看出如芳對堯修的情感,但過去她一直知道本分,從未有什麼逾距的言行,如今這聲「堯修」,可是因為他們之間有了什麼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