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夏琳娜
「你叫我什麼?」程瑞霖感到受屈辱,忿忿的問道。
「別計較這些了,我有要緊的事,待會再向你解釋。」黃泉用不可抗拒的目光,嚴肅的命令他。「出去!」
程瑞霖瞪了碧落一眼,惱怒的走出門。不料,門才推開。競有一堆趴在門板上偷聽房裡動靜的人跌了進來。
驚呼聲四起。
黃泉瞠目結舌,只見一堆人像疊羅漢似的,把程瑞霖壓到最底下。
「你們商行的人一個比一個有趣。」碧落似笑非笑,說起風涼話。
黃泉搖頭歎息,走到門邊,親手把人一個接一個丟出門外,最後嚴肅的吩咐:「別再來搗亂!」
她有些生氣的臉,泛著些微紅光,襯得她俊美的容顏異常動人。
碧落望著她,心底湧起一絲暖意,他忽然有一種莫名的衝動,想把她帶到只有他的天地。隔絕世上所有人。
黃泉趁他失神之際,取出包袱,拿了一套嶄新的衣裳到他面前。
「你說得對,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改天我去找你。」她邊說邊挽起袖子,不由分說的撥開碧落身上唯一的外袍。「現在,把衣裳穿好!」
轉瞬間,她居然毫不羞澀的將他脫個精光。
「小黃,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個男人?」碧落攫住她的手,有點佩服她的無動於哀,不管是男是女,是人是鬼,她都能一視同仁。
「男人也該穿衣服!」她曲起手指,敲了他的額頭一記,漠視他啼笑皆非的表情,從容的為他穿上裡褲、裡衣,然後把外袍披到他身上。
她的衣裳他穿也合適,雖然稍微小了一點,卻將他修長的身段襯托得更加完美。
她有點沉醉在為他打扮的過程裡,手指黏著他的身體,不願離開了。
碧落出奇的沉靜,不發一語,整個人好像變成了小娃娃,隨她擺佈。
「你比我胖。」她為他繫好腰帶。
「那叫結實。」
「真可惜,找不到肥肉……」她捏了捏他的腰,肌理勻稱,是真正的男人。她這個女人再怎麼裝扮。也無法擁有他這樣陽剛的體魄。
「碧落,我有好多話想和你說。」
她好想給他一個緊緊的擁抱,和他暢談到天荒地老,把所有關於他的事情都問個一清二楚,然後讓他知道,將來她會陪伴他一起闖蕩,無論要承受什麼煎熬,都不會再讓他一個人去承受。
「碧落,我們是同伴吧?」
「那又如何?」同伴這種東西有什麼用途?
她情不自禁的抱了抱他,動作親密卻不過火。「不要把我當外人,同伴是可以互相幫助的,但任何一方若做錯了事,對方就要負擔糾正的責任。」[熱m書&吧p獨@家*制#作]
「我不需要同伴。」他伸出手,隔開兩人的距離。
「碧落……」黃泉無措。
碧落看著她惆悵的神情,知道她還有許多敘舊和懷念的話。以及數之不盡的奉勸跟關懷。
但他不想聽,只想要她無條件的追隨,偏偏又知道她不是個盲從的人。
她是他剩下的,唯一的「親人」了。
她的話,他也不能不聽,即使不中聽,他仍渴望她的聲音。即使他們沒有血脈關聯,但對彼此的瞭解,卻是世上最清楚的,沒有人會比他們更親密。
「來到我身邊,小黃。」他不想掩飾自己對她的需求,「我需要你。」
假如,她願意助他一臂之力,無條件的追隨他,那麼,他也願意聽她無止境的嘮叨下去。
第3章()
近來,「醉紅塵」這家妓院,非常的危險,三不五時就有客人失蹤或死傷,官府也查不出什麼原因,偶爾封查不准營業,改天卻有權貴人士出面調停讓它再度開業。
因此,「醉紅塵」仍然生意興隆,甚至成為一些年少輕狂的公子哥獵奇之地,有事沒事都要來這裡冒險,看會不會缺胳膊少腿的。
大署當晚,夜風暖如溫水,吹得人心酥軟。
程瑞霖隨著黃泉,再次來到門庭若市的「醉紅塵」。
曾經見過他們的年輕鴇娘,似乎早算好了他們會出現,守在門後一看到人,立即眉開眼笑的迎過去。
「雨位來得真巧,請隨我來。」鴇娘領著兩人進了內院。
黃泉心事重重,俊美的臉龐蒙上了一層冰霜。
連日來,發生在「醉紅塵」的禍事。透露著一場殘酷的殺戮即將展開,而主導者,她相信就是碧落。
「到了,兩位進去吧。」鴇娘停在後院一間廂房門外。
程瑞霖一馬當先,入門後,卻愣住了。
房中堆滿了閒雜物品,就是沒有人影。
「碧落,你躲在哪?」黃泉踏進門,出聲問。
程瑞霖看她翻箱倒櫃的找人,當下沉不住氣的吼道:「你傻了,他怎麼會躲在箱子裡!」
黃泉瞧了瞧鎖上門後一臉笑意的鴇娘,又瞥了瞥心浮氣躁的程瑞霖,感覺有些失落。
她無法向程瑞霖解釋,自己小時候和碧落玩遊戲,他總會躲在櫃子或箱子裡等她去找。
她的腦海裡,有太多太多過去的回憶,除了碧落,沒有人會懂。
「兩位公子。到這來。」鴇娘伸手在牆邊摸了摸,按到一處機關。
驀地,細微的機關聲響起,一面灰白的牆壁竟慢慢的裂開縫隙。
「有機關……」黃泉感歎道:「碧落進步了。藏身的方式不再那麼簡單。」
縫隙向左右兩邊擴展,最後露出了一條暗道。
「這有什麼好感慨的?」程瑞霖沒好氣的拉著她跟在鴇娘身後走進暗道裡。
「你好像不太喜歡碧落?」黃泉察覺到程瑞霖自從見過碧落後。情緒就變得不太穩定。「難道是不喜歡他叫你寶寶?」
「那有什麼關係!」根本不是稱呼的問題。
「我也覺得沒關係,畢竟你小時候他還幫你把屎把尿,叫你寶寶很正常的……」
「我不想聽那些!」
「唉,現在的年輕人,真不知感恩念舊。」
「呵呵,這位公子好有趣。」帶路的鴇娘被黃泉正經八百的語氣逗笑了。
黃泉隨即糾正對方過於浪蕩的態度,「姑娘家要端莊點。」
「這位公子,這世上什麼樣的人都可以端莊,就我們這些娼婦不行。」鴇娘回著黃泉的話,言談之問。已帶他們出了暗道。「否則,我們會活不下去的。我說得對不對,主子?」
走進明亮的燈光裡,鴇娘笑意盈盈的朝著等候已久的人行禮。
黃泉順著她的方向望去,見到碧落一身鮮艷衣裳,腰問繫著柄彎刀,似笑非笑的佇立在明亮的燈火中。
燭光璀璨,她與他目光交會。
他的眼神變得越加深邃。
他的名字在她腦海中響起,一遍遍的,碧落碧落碧落……不過分別了數日,再見面,她卻覺得隔了一世。
「碧落。」她輕喚著他的名。每回見到他,感覺都不同以往。這回,她想帶走他,不再與他分別。
如果不將他牢牢的繫在身旁,她異常跳動的心。永遠都不會安寧吧?
「隨我來。」碧落的視線很快的從黃泉嚴肅的臉上離開,轉過身,推動了身後的石門。
門開啟,又是一條通道。
鴇娘靜悄悄的離開。
碧落帶著兩人在寬廣的地下密道裡行走。
程瑞霖覺得越是向前行,就有一種奇怪的聲響,越是清晰的迴盪在耳邊,令他心情有些浮躁。
「你要帶我們去哪?」他忍不住開口問。
黃泉同樣側耳傾聽,辨別出越來越清晰的聲響是——人負傷時的哀鳴與呻吟。
她心裡一驚,在這曲折似無止境、只有燭光照耀的密道裡,為什麼會有越來越多的慘叫聲?
「別急,這不是到了。」碧落伸手觸動隱密處的機關。
在他戲謔的嗓音裡,眼前的景像一變。
牆壁慢慢的朝左右打開,彷彿是一扇開啟的門。門裡左右各有一排牢房。
「這究竟是什麼地方?」程瑞霖驚呼。牆壁像門一樣打開後,裡面竟藏著牢房。
他戒慎的盯著碧落。
「你們看不出來?」碧落神情優閒的在周圍牆上點亮火把。
霎時間,火光大盛,照亮了牢房內為數可觀的人,他們猶如驚弓之鳥似的,望向碧落,哀鳴與呻吟漸漸轉變成求饒和咒罵。
「這是我花了三年時問,特意建造的地牢。」碧落揚起嘴角。向黃泉和程瑞霖伸出手,「小黃,寶寶。過來。」
「不要叫我小黃!」黃泉不悅的質問:「你關這些人做什麼?」
「他們都是仇人。」碧落打開一間豐房,從裡面抓起一個渾身是傷的中年漢子,拖到程瑞霖面前。「寶寶,這個交給你了。」
「做什麼?」
碧落笑著抽出腰問的彎刀。遞給程瑞霖。「隨便你要將他大卸八塊還是掏心挖肺的,我都贊成。」
程瑞霖聞言愕然。碧落在說什麼?他憑什麼輕賤對待一條人命?
黃泉頭疼了。她不該帶程瑞霖一起來的,她有些後悔,這次來見碧落實在是過於莽撞的行為。
「碧落,你不要胡來!」她拉開程瑞霖,拍掉碧落手裡的彎刀。「別讓寶寶做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