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連亞麗

    「你說閻烽一個人住？」

    「是啊，他一個人住。」她百分之百的相信他。

    「那他身邊的女人是誰？」小涵指著剛剛和閻烽一起從大樓裡走出來的女子。

    余明璇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有一度她要求自己不要相信眼前的人是閻烽，但是她完全騙不了自己，那是他……真的是他！

    他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正坐在路邊的計程車裡，余明璇覺得全身血液像是被抽乾了，連動都動不了，只能看著那女人伸手抱住他。那擁抱不是陌生人做得出來的，而她很確定閻烽沒有兄弟姊妹，甚至沒聽他談起他有表姊妹之類的女性親友。

    「明璇，那女人是誰？」小涵的火氣冒了上來，放大音量問著，彷彿深怕余明璇聽不見。

    「我不知道……」

    他們不是送別，如果只是朋友來訪，那他禮貌性的送人下來也就算了，但他既沒有幫她攔車的意圖，也沒有要送她離開的動作。

    小涵要司機往前開，跟著他們，就這麼陪著他們散步，直到他們走進附近的一間北方餐館。

    「算了，走吧。」余明璇覺得腦子一片轟然，唯一能擠得出的話是她想離開。

    「你怎麼可以就這麼離開？你為什麼不下車，到他的面前？」

    「我辦不到啊！」

    「明璇，他這樣對你……說什麼要有私人空間，結果他明明就是在屋裡藏了女人，你現在都親眼目睹了，還有什麼辦不到的？！」

    「因為我還是愛他啊！就算看到了這些，我對他的感情會在瞬間消失嗎？」

    「你……你怎麼……」小涵被她氣得連話都說不好。

    「給我一點時間想想該怎麼做，我會處理的，我不想這麼衝動的下去跟他大吵一架，但是等我想清楚之後，我會知道該怎麼做的。」

    ☆☆☆☆☆☆☆☆☆☆☆☆☆☆☆☆☆☆☆☆☆☆

    余明璇請了一天的假，把小套房裡的擺設全換了位置，然後躺在床上，結果她發現依然可以看得到閻烽曾在這屋內的身影。

    難怪有人分手之後就想搬家，每一個景物總容易讓人聯想到過去曾有的纏綿，那是一種怎麼樣的折磨？

    不公平的是，這種折磨只會發生在她身上，因為她從來沒去過閻烽的住處，所以她的身影不會出現在他家的每個角落，也許分手之後，他可以很快的遺忘她吧！

    他果然是聰明的，難怪他一再聲明想要私人空間，因為他家早有另一個女人進駐，一切本來就不會是那麼單純，他不讓她到他家去便足以證明這一切有鬼了，可是她偏偏不信，還天真的認定閻烽不會騙她，若不是親眼看見，她現在一定還是一心護著他。

    對她來說，閻烽就像是個完美的神祇，他待她那麼好，不只對她，對她身邊的朋友也一樣用心，但現在看來都失去意義了，畢竟劈腿的人本來就會補償性的在其他方面給出更多的照應。

    大約在中午的時間，她總算接到了閻烽打來的電話，這通電話她等了好久，也想了一整晚要怎麼應對，但真的聽見他的聲音時，原本在心裡排練好的潑婦罵街戲碼，她終究還是演不出來。

    「你吃飯了嗎？」

    又是這般體貼的問候，讓她喉頭那些差點冒出來的惡罵都收了回去。

    「還沒。」

    「已經十二點半了，你不吃的話，會不會來不及？」

    「我今天沒到公司。」

    「怎麼了？你不舒服嗎？」

    老天！她閉上眼睛，所有難聽的字眼都無法用在閻烽身上，她對他的愛一直還在，連最基本的抱怨都說不出口。

    「閻烽，我想……我們以後不要聯絡了。」她只能跳過一切，直接說出總結。

    「你說什麼？」

    「你聽到我說什麼了，我不能再接受這種生活。」

    「發生了什麼事？你可以跟我說啊！我們不是說好了要對彼此坦白，你有什麼心事都可以跟我說清楚。」

    「說清楚……」她重複著他的話，現在只覺得可笑。難道他就真的對她坦白了？「沒什麼好說清楚的。」

    「明璇，別對我說這種話，你是不是想一個人靜一靜？我可以給你一點時間……」他想起之前她也曾經這樣，等她想清楚之後，便明白她是離不開他的，就算現在什麼也問不出來，他可以等。

    多麼體諒的話啊！她就是一再死在他的溫柔裡，這次她不會再相信他了，堅決的、清清楚楚的說：「不，我想我們從今以後都不要再聯絡了。」

    第十章

    之前他和她也有過不快，但過不了三天，余明璇便打電話給他，這回閻烽決定比照辦理，可是隔了一星期，她竟然忍住了，完全沒有動靜。

    「小涵，你知道明璇怎麼了嗎？」他忍不住打電話給她的好友，即使他已經決定給她一點時間，但他心裡的疑問可憋不了那麼久。

    「你問我？你怎麼還有臉打電話給我？」

    「我怎麼了嗎？」

    「你知不知道？我從來沒見過明璇那麼愛一個人，那時候徐日和當街指責她跟你上汽車旅館，她都忍了下來，你知道那對一個女孩子有多傷嗎？那晚我住在明璇家，知道她整夜都沒睡好，她心裡根本過不了那一關，可是為了你，她還是都忍了下來，而你呢？」

    「你說慢一點，你說那個男的指責她跟我上旅館？」

    「當然是你！明璇除了跟你在一起之外，不可能跟別人一起去那種地方，好嗎？也只有你，一天到晚帶她上汽車旅館，卻連家門都不讓她進去，為了你，她還要背負那種不名譽的指責，就算現在社會風氣開放，這對她來說還是個關卡，尤其是徐日和那樣當街詆毀她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明璇做何感想？」

    他知道明璇心裡肯定很不好過，但這些話她從來沒跟他說過……

    「你不讓她到你家，我跟她都知道這其中一定有鬼，可是你平常又表現得那麼好，就算懷疑你，好像也是我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偏偏明璇又愛你，她很珍惜跟你之間的感情。在還沒遇過你之前，她常跟我說，下一次戀愛一定要讓她愛的人捨不得離開她，所以她什麼都忍了下來，只要你說了就算，她不敢再吭聲，只為了保有你們的感隋，但你回報了她什麼？」

    「為什麼你說得好像我對不起她？」

    「你是對不起她啊！我跟明璇都看到你跟一個女人住在一起，你們還高高興興的一起去吃飯，我要她立刻下車跟你談，她卻一心只想逃走，她雖然什麼沒說，但是我看得出來你家是她的禁地，就連我們搭計程車經過，她都會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事，滿臉掩不住的罪惡感，你到底算哪門子的男朋友？虧我當初還跟明璇說，雖然你不是一百分的好男友，但至少也有九十九分，當明璇對你有疑慮的時候，我還力挺你到底，現在呢？搞了半天，你不讓她到你家，原來是你家早就有了別的女人！」

    ☆☆☆☆☆☆☆☆☆☆☆☆☆☆☆☆☆☆☆☆☆☆

    怎麼會這樣？

    閻烽不敢相信這樣的事竟然發生了。

    韓玫回台找他的那晚，他和她有過一陣長談，在送她下樓時，他只想盡盡地主之誼，所以陪韓玫到附近的小餐館吃了些道地口味的餃子，也不過就只是這樣而已，哪知道竟然被余明璇碰個正著。

    「明璇，打電話給我，我知道你現在不肯接我電話，但我可以解釋。」

    他在她的手機裡留了言，但始終沒有得到她的任何回應。

    想起最後一次通話時，她那極力壓抑的語氣，閻烽可以想像任何人在見到那種場面都會氣急敗壞的想找人出氣，他甚至可以承受她對他發出任何責難，可是她連一句責怪他的話都沒說出口。

    「因為她愛你，你知道嗎？她就算看到了那一幕，還是愛你，甚至不想看到你為難，我本來想拖著她下車向你問清楚，可是她怎麼都不願意。」

    小涵的話讓閻烽的心揪成一團，他知道余明璇對自己的感情，他一向都明白，為什麼他會造成她這樣的誤解？

    他老早就已經讓她住進自己的心裡了，為什麼這個家卻不肯讓她走進半步？

    想起小涵說的話，知道曾有人指責明璇和自己去汽車旅館，他可以想像她會有多難受，因為他同樣的瞭解她，可是她不曾向自己提起過，只因為害怕再提起這話題又會引發不愉快的討論。

    為什麼他對深愛自己的女人這麼苛刻？他明明可以替她避開這些的，卻沒有做到，反而讓她受了委屈。

    坐在屋裡，他不斷的回想起余明璇所有的好，這一刻他突然好害怕失去她，他不要再經歷愛情的失敗，不需要再從中學習什麼，因為他已經找到了今生的摯愛，不用再從失敗中記取教訓，把學來的經驗用在下一次戀愛裡，這一次他和余明璇的戀情必將要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