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周貞觀
「榖雨呢?叫他調動所有人員下去支援,CASE再怎麼大,整個氣象組投進去也能夠搞定。」
聽到他不樂意離開的口氣,辛紅樓丟給他一個白眼。「你的大腦還沒被愛情弄糊掉吧?其他人手上都有CASE,分不開身,能夠動用的人力有限,你當刁氏的生意慘到只有美國的工作嗎?」
「那就不要接這個CASE啊!刁氏又還沒窮到要靠區區一個CASE維生,推了它。」
辛紅樓用膝蓋想也知道這只混血狼在想什麼,嘿嘿。「小羊啊,榖雨他就是這陣子替白朗奇工作的那個人,可憐唷,已經連續加班一個月多,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休假。因為他那沒人性的上司一直待在台灣,所有工作就這樣拋給他,只說了聲『一切交給你了』。那個沒人性的上司沒有關心、沒有體諒,連續一個月多沒進公司,全是靠榖雨拼了老命的撐著,那個上司才沒被老闆辭退啊。現在有一個跨國的大合作案,榖雨忙不過來,只好來拜託那位早該收假的上司回來工作。嘖嘖,看來榖雨被操到掛,也沒人肯伸出援手。」
楊純理被辛紅樓說得汗顏。
聽到那個職務代理人被壓搾的慘況,再加上她怕白朗奇真的丟了這份工作;他說過這是最能夠發揮他專長的工作,既然如此,當然要好好珍惜在工作上奮力表現。
「你趕快回去啦!」
「小羊……」
「趕快去香港,我等一下就幫你收拾行李,今天就去。」
「可是——」
楊純理截走他的話,「沒什麼好可是的,工作就是工作。你要工作賺錢,以後還要養老婆養家庭養小孩,不認真工作怎麼行。」
「不急在今天——」
這次換辛紅樓截走他的話,「急,怎麼會不急,這位先生似乎忘了你多久沒回到工作崗位,你再不回去,榖雨等著爆肝吧!」
「小羊……」白朗奇抓了抓頭髮。
「不要囉囉唆唆的,你趕快去工作,早一分鐘做完它,就能早一分鐘回來陪我。」
「噢。」
「別這副表情嘛,這樣好了,為了提升你的工作情緒,你把工作圓滿處理完了,訂婚日期我讓你往前挪一星期。」
白朗奇雙眼一亮。「結婚日期呢?」
她微笑頷首,「也往前發挪一星期。」
白朗奇劍眉思索,疾步走來走去。
「可是我這一去,也許會很久,可能十天半個月也不一定能處理完。」
辛紅樓在一旁點頭,這很有可能。
他想了想,忍不住加碼,「如果我能夠在十天內處理完全部的工作,訂婚和結婚可不可以再往前挪一星期?」
楊純理嬌嗔:「你這個貪心的傢伙。」
「可不可以?」一臉期盼。
「好啦。」
「唷喝!」白朗奇高聲歡呼。「飛鼠,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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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
白朗奇招來豪宅附近的野鳥,露出一抹充滿威脅的笑容。「如果你們幫我忙的話,我就請你們吃東西。如果你們不幫忙的話,你們就會變成我要吃的東西。」
沒多久,一部分鳥兒留下,等待狼大爺的垂詢;一部分鳥兒展翅高飛,趕緊去探聽狼大爺需要的消息。
白朗奇馬不停蹄的四處奔波,每到一個新地點,不論是遇到野鳥、家貓、惡犬,白朗奇都如法炮製。偶而,會有幾隻訓練有素的兇猛杜賓犬想要挑戰他,他只是露出血腥的表情,說道:「小心我直接吃了你!我在趕時間,沒有什麼耐心的!」
那些強悍的杜賓犬感受到那令人顫怵的危險氣息,粉粉垂下向來高傲的頭,趕緊拚命辦事去了。
白朗奇以著刷新刁氏事務所記錄的速度,超快地完成他負責的部分。
當白朗奇把CASE相關的資訊收集完畢,將口述完的錄音檔案扔給最近的一個氣象組成員之後,立即跳上最近一班飛機飛去台灣。
這時,剛好是他說的第十天了。
尾聲
白朗奇有狼人的血統,雖然沒有血統證明書可以秀給大家看,但是他敏銳的感官與對月亮的情有獨鍾,或許能稍稍作個旁證。
兩人蜜月期時,白朗奇哪還記得血統特殊的事,新娘夫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愛愛愛,差別是口頭上的說愛,還是身體上的做愛。過了一陣子,他稍微從「性」福時光中退了燒,腦袋開始煩惱起來這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了。
這件事他不知道如何對小羊解釋,心中擔憂她會把他當作怪物,也煩惱自己的血統是否會動搖她對他的愛,更為難的是怕她會以為他是神經病。
他本來想把這個秘密憋在心中憋一輩子,有時候無知也是一種幸福,他有保衛她的幸福的責任。然而,越是這樣想,這個秘密卻猶如魚刺卡在喉嚨,不斷提醒著他。
對男人而言,誠實與不誠實,同樣需要勇氣。
婚後苦苦忍耐數個月之後,白朗奇終於痛下決心要坦白。
要說這種可能會引起老婆大人不開心的話,白朗奇認為要挑一個她心情愉快又放鬆的時機,說不定她一開心,不在意,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
但是他不能明顯的頻頻詢問小羊現下心情如休,於是他挑了他認為女人會心情快樂又放鬆的時候,吐露這個秘密——
某個月農曆十五,白朗奇在床上奮力展現一夜六次郎之後,可能是因為心情緊張,他表現得比往常更加激情、狂野。歡愛過後,本來應該沉沉睡去的他有些猶豫地盯著她的臉龐。
滿月的光輝照進落地窗內,柔柔地酒在楊純理汗濕且疲倦的臉上。剛才兩人都大量的消耗體力,身體與心靈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滿足,卻是最累的時候。
「小羊,我跟你說一件事。」
「唔……」她的眼睛閉著,輕唔了聲,表示有在聽。
「我……」白朗奇只說了一個我字,就半晌沒有下文。
楊純理翻了個身,更偎進他懷裡,打了個呵欠,低喃:「要不要明天說?」
「不,就今天。」再拖下去,他會有一種被精神凌遲的疲憊。
「喔……」她在他懷裡點了點頭,似乎表示有認真聆聽。
他又我我我了一陣之後,才一咬牙的猛道:「我的血緣裡有爸媽的血緣,來自很多地方,有日本中國英國希臘狼人德國,聽說更多代以前也有蒙古西班牙……」他又快又急的說著,深怕她聽清楚,卻矛盾的嗓門大開,深怕她睡著沒聽見似的。
良久,若有似無的一聲:「嗯……」這是她當晚給的最後一個回應。
「小羊,我說完了,你有沒有意見?」他小心翼翼的問著嬌妻。
等了好一會兒,他只聽到她平穩的呼吸聲,連比個手勢、翻個身也無。
他戰戰兢兢的問:「你沒有意見,我就要睡了?」
又等了幾分鐘,確定嬌妻真的沒有意見,他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在她唇上輕輕落下一吻,「老婆,我愛你。」
白朗奇在床上躺好,把她摟進懷中抱住,確定她不會消失之後,沒多久就沉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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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
白朗奇與楊純理坐在迴廊下喝茶看書,她單手托腮看著他。
「你現在有空嗎?」
「有啊。」當然有。他擱下雜誌,微笑地瞅著她。
「可以說幾句話嗎?」
「可以。」
「唔……我前幾天作了一個夢,不過又不像是夢……」
「怎麼?作惡夢了?說出來就不會怕了。」他輕拍她放在桌子上的另一隻手。
她靜靜地盯著他覆蓋在自己手上的小麥色大掌,這只溫暖的大手給她一種穩定又安心的感覺,她好愛他,好愛眼前這個男人……
「怎麼了?在發呆?作了什麼夢?」
「我夢到你跟我說話,說你的血緣。」她盯著他的手,沒抬起頭來。
聞言,白朗奇全身肌肉瞬間緊繃,緊得有如銅澆鐵鑄似的,彷彿任何東西都刺不穿戳不破。
她語氣平緩的道:「你說你繼承了父母的多國血緣,念了一長串的國家名,可是裡面好像有一個不是國家吧?不知道我有沒有聽錯。」
別慌!他深吸了一口氣,問:「你聽成什麼?」
「狼人。」她依然盯著他的大掌。
他盡量控制著聲音別顫抖,誠實的回答:「你沒聽錯,雖然很淡了,但是我有狼人的血統。」
「噢,原來不是作夢。」
兩人之間一陣沉默。
她的頭低垂著,焦點凝在他的手掌上,像似在研究他的掌紋,彷彿那是能夠吸引她全部注意力的新大陸。
而他,沒有勇氣抬起她的頭,看看她現在的表情。
沉默持續著……靜默的空氣幾乎要讓人窒息。
白朗奇覺得自己的心幾乎快跳出來了。為什麼她不說話呢?她在想什麼?她後悔了嗎?她害怕了嗎?
他以為壯士斷腕的精神,打破沉默道:「小羊,有什麼想法可以說嗎?夫妻之間沒有什麼不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