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寄秋
魯清墨以一招凌波微步閃過凌厲劍芒,回身經拋如瀑雪紡,來者的武功不低,可她應付自如,絲毫不見半點凌亂。
「少囉唆,納命來!」黑衣人故意壓低聲音,手中長劍毫不留情。
她佯裝驚慌地嬌喊,「哎呀!有話好好說嘛!你不覺得我很美嗎?讓你口乾舌燥,渾身發熱?」
「妖女!」他一喊出,頓感身體發生異樣,似乎如她所言,口舌發燥,手腳變熱,極度想飲口冰茶。
「呵呵——是仙女才對。」想殺她可沒那麼容易,別說武功修為要比她高,她可是很擅長使毒的。
她說過了,這輩子也才遇過一個歐陽不棄壞她的紀錄而已。
「什麼,妳施毒?」他驚駭地往後一跳,持劍的手微微下垂。
輕輕一撥再抽,魯清墨將冰蠶絲收回袖中。「早就下完了,你不知道嗎?嘖,你奉命殺我,不會不知我是辣手毒仙吧?」
「妳……妳……妳好毒……」好熱,他全身像要燒起來。
「好說好說,兄台這般稱讚,叫小妹好生害羞,再說,比起你們無相門的待客之道,我算客氣了。」
黑布下的眼震驚地睜大。「妳……妳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她不可能曉得他是誰,她跟歐陽不棄回師門時,他藉故不在,她應該沒看過他。
「明人不說暗話,照禮我是應該叫你一聲大師兄。」
「……為什麼妳認得出我?」一見她挑明了,董武毅也不再隱瞞地揭下蒙面黑巾,眼神冷厲地望向她。
輕笑聲宛如絲竹,魯清墨仍是一臉無懼,「因為我本事好,我還能卜卦算命,你知不知道?」事實上是她擅長偷窺才是。
「既然妳認出我,那就留妳不得!」
「愛說笑,你本來有打算留活口嗎?不不不,你囂張什麼,現在中毒的可是你!」她搖搖纖指,粲笑如花。
聞言,董武毅果然神色一僵,遲遲不敢上前。
「不怕,不怕,看在你跟我夫婿是師兄弟的份上……」唉,她果然是落了情,竟然真的稱那人為夫婿,若他知道了,肯定很得意。「我只下了簡單的毒,不致命的。」
跟歐陽不棄相處久了,果真有修身養性的功效,她竟有好些時候沒有下毒殺人了。
「什麼毒?」他急問。
「藥量重一點的軟筋散罷了,你現在會氣虛無力,使不上內力,不過……」她盈盈笑開,故作停頓,還很滿意有另一道忽地屏息的聲音,「我呢,向來喜歡研究奇毒,越奇怪的毒越中意,但我精心研究的毒,豈是什麼小角色都能嘗的。」
「什麼意思?」
「就是我最近研製一種需戒男色的毒,但不想浪費在你身上,斤以用在其他人身上嘍。」
「戒……男色?!」董武毅眼神怪異,隱含殺意。「妳對誰用了?」
「師父呀,你別躲在大樹後偷聽,我怕你耳根子重,聽不仔細,不知道我在說你,不知道你自己已經中了我親自研發的暗夜回香。」魯清墨對著樹後的人影大喊,生怕對方沒聽清楚。
「暗夜回香?」數人環抱的大樹後,走出沈劍池,他一撫美須,神態瀟灑,含有深意的眼透著冷意。「妳這丫頭可真歹毒,連我也敢暗算,還不快點把解藥拿出來。」
「解藥?」她仰起頭,開懷大笑。「師父,你想我若下了毒,又把解藥給你,為何還要下毒?」
沈劍池已起殺機,暗暗運氣於掌。
一見他的動作,她笑得更是肆無忌憚,「此種毒在普通人身上起不了作用,唯有習武者才管用,而且是藉由交合引發毒性,一男一女沒有事,一陰一陽互相抵消,倘若是兩男合歡,問題可就大了。」
「妳危言聳聽!」天底下豈有此怪毒。
香肩輕聳,她毫不在意的說:「不然你試試,你要有膽子,我不介意觀賞活春宮!」
在場兩個男人臉色頓時一陣尷尬。
「別忘了我叫辣手毒仙,沒些本事不就枉費人們這麼稱讚我?」這次的毒真好玩,如果沈劍池願意試試看,就能嘗嘗什麼叫無力了。「先說好,若我死了,你可一輩子都解不了毒。」
聞言,沈劍池再也不敢輕舉妄動,「妳把解藥給我,我就留妳一條小命。」
「我下毒無數次,這句話聽過上百次,你以為我會相信?」這些武林俠士許的誓言有多可笑,她不需要再次驗證。
「丫頭,人聰明不見得是件好事。」懂得越多,死得越早。
她反諷,「機伶點總是好的。」
「是嗎?」目光一沉,沈劍池深沉地露出一絲詭笑。
「沒錯,人是自私的,要為自己多想想……啊!你……你怎麼了……」為何臉色忽然發青?
「是妳……妳……妳居然又下……下毒……」他顫抖的手指向她,一口血噗地噴出。
「我沒有,不是我……」一看他口吐鮮血,魯清墨以為他真的中了毒,心想這不是她下的毒會有的症狀,沒做多想的便奔上前想查探他所中口毒,好查出下毒者是誰,竟敢在她毒仙子面前班門弄斧。
誰知才一接近,一臉發青的沈劍池忽地伸出一指,迅速點住她膻中、雲門二穴,致使穴位不通,動彈不得。
「丫頭,行走江湖不是靠嘴皮子,妳要學的東西還很多。」他得意放聲大笑。
「你真卑鄙!」明燦水眸燃起憤怒。
「這是前輩給妳的教誨,日後再有機會行走江湖,切忌不要有婦人之仁,心軟是一大致命點。」他能走到今日的地位,靠的就是心狠手辣。
「你……」真不該對他放鬆戒心,她太大意了!
「現在是我求人,還是妳求人?」沈劍池獰笑著,一掌狠狠揮過去。
那一記重響,大得董武毅都蹙起眉,但他很清楚,沈劍池最痛恨有人比他美,不論是男是女都不行。
「哼!」魯清墨倔強地撇過頭,不肯求饒。
「好,妳有骨氣,我就看妳能撐到幾時!武毅,將人抬到地窖,餓她三天三夜,我要她自己拿出解藥!」
「是,師父。」董武毅聽話的抬起魯清墨。
頭一轉,沈劍池踏出兩步,隨即又像想起什麼叫住他,「等等,備文房四寶,我讓這丫頭幫點忙。」
一個時辰後,終於跟何語盈說清楚的歐陽不棄,回到後花園第一件事就是尋找佳人身影,但卻遍尋不著,只在石桌上看到雙螭盤鳳玉珮壓著一張信紙——
救人之事纏身,
我必須先回師門,
你不必尋來,我對你已無情。
師如父,
父之言豈可不聽,我亦允你成親。
天作比翼鳥,
地為連理枝之事,
下輩子有緣方可成真。
魯清墨筆
是墨兒的筆跡沒錯……歐陽不棄緩緩收起信紙跟玉珮,一臉陰鬱的離開後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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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恭喜,雙喜臨門,門主你好福氣呀!喜上加喜。」
「沈盟主可得意了,壽誕之日同時宣佈喜訊,讓我等也沾沾喜氣。」
「賀喜,賀喜,你老有成就,教出的徒兒個個是龍鳳,喝完壽酒再喝喜酒,你可別忘了發帖來。」
壽幛高掛,雙貼紅字慶生辰,廳柱光可鑒人,檀椅並列整齊,松柏長青盆裡栽,花開富貴插瓷瓶,徒眾們歡天喜地為師尊大壽佈置好廳堂。
壽宴上,遠道而來的武林同道紛紛向壽星祝賀,但是原本該喜迎賓客的沈劍池卻沉著一張臉,神色難看地回酒,讓道賀的人臉上都有些難堪。
只因……他一盤好棋全被打亂了,意外的變量擾得他好生氣惱,明明已經安排好的棋路,為何一夕之間全變了!退無可退,進無可進。
枉費他百般算計,竟沒算到歐陽不棄是這般固執,居然先一步向武林中人宣佈喜訊,而且是跟魯清墨的喜訊。
思及此,他更是藉酒澆愁,一杯一杯黃酒下肚,只是本該春風得意的歐陽不棄同樣沒好到哪去,也是一臉陰沉。
他獨站門邊,冷眼觀看廳堂中特來祝賀的賓客,偶爾才有人上前跟他道喜,但多數人卻即使知道他將辦喜事也不敢近身,因為他週身圍繞一股冰寒之氣。
那個眾所皆知的君子劍不見了。
「你是歐陽不棄?」
聞聲,歐陽不棄側頭看來人,只見對方身長六尺,相貌十分俊朗,威猛神武,佩帶彎刀,一身上等錦衣,足履金縷鞋,腰纏麒麟血玉腰帶,肩環鑲著寶石,威風凜凜的樣子。
照理他該不識對方,卻覺得有些熟悉感,「我是。請問你是……」
「清墨呢?」
他的眉立即一蹙。「你是她什麼人?」怎能喚得如此親密?
「我只問你清墨人在哪裡?」
看他神態穿著,歐陽不棄腦海中突現一個人的名字,「你是西晁將軍?」
湛清堯失了耐性,一把揪起他的衣領,怒目相視,「我問你話,你回答就是,何以逃避?」
「你不肯坦承相告身份,我為什麼要回答你的問題?」他輕輕一撥,化開桎梏。「我也可以說我不認識你口中的清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