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綠痕
去他的什麼正人君子?什麼鬼仁義道德?在愛情面前,那些玩意兒壓根就沒有管用過。
就像步青雲說過的,這一點也不像是他的作風,估計了太多導致什麼都不能做,不敢做,反而可能在日後只能了個在暗地裡悔恨的下場,則更加不是他所能容忍的失敗污點,他辦不到,也不願就這麼認輸,因他的心眼很小很喜愛哦,容不得他人分享,也不能允許半點妒意的存在,若是他不能解決這等層出不窮之事,也不能解開那個未婚夫所帶來的心結的話,那麼他就——
剷除它。
他,就只是封浩而已,一個天生的小奸商。
他沒有那麼偉大的情操及心胸,他無法說服自己,只要花楚幸福,他就能如何如何那類的事,向來他就是想要什麼就去做什麼,從來沒人能束縛他,以往他在離開花村後是這樣,以後也會重臨正規繼續是這樣,哪怕是花家與整座花村待他再如何恩重如山。
因為,這世上就只有一個花楚而已。在愛情的那面殘酷鏡子前,他再也不想披著羊皮扮乖作傻,他只想當回一匹貪心無止無盡的狼,他不想再繼續扮演著委屈自己的受害者了。
現下的他想當回,那個,只想對愛情大肆啃肉吮骨,誠實面對內心貪婪的封浩。
究竟是哪兒不對勁?
一年之中總是花上半年的時間出門遠行,難得回到客棧裡的軒轅如相,眼下正坐在客棧裡滿面嚴肅地皺著眉心,一手對照著一本看似破爛的古書,另一手則屈指算了又算,奈何算了老半天,他就是找不出半點令他覺得古怪的地方。
也不知怎地,打從前幾日起,他就隱隱約約地覺得,好像……哪邊的令符或是結界遭人給破了,可無論他再如何施法查探,就是查不出所有軒轅家的先祖與他所設下的法符,到底是哪個出了什麼差錯,它們仍舊完好地鎮守著該鎮守的對象。
可這種不詳的違和感,又是打哪來的?
看樣子,因生意繁忙已經有兩三年沒照著組訓巡視所有封印據點的他,有必要來個全面性的巡視一回,以確保該安分待著東西,全都還老老實實地待在原位才行。
「算命的,你又可上門了。」興匆匆在客棧裡等候了一早的東翁,在所等之人終於都來了後,忙轉身通知那個打從回家後就一聲不吭的少見房客。
「大爺沒空。」回棧不到半日就又想出遠門的軒轅如相,邊說邊起身往本館裡頭走去。
「無所能的軒轅大師。」東翁只好用另一種說法留住他腳下的步子,「您有一大票可讓您賺錢的貴客登門了。」嘖,這年頭當房東的,還得練足狗腿的本事才成。
「一大票?」軒轅如相懷疑地回過頭,而後有些被外頭洶湧的人潮給嚇到。
「都已經包圍住整間客棧了。」非常了一見到這等景況的東翁,樂不可支地窩在櫃檯內看著外頭皆曾有過同樣遭遇的苦主們。
「這些人是……」跟著躲進櫃檯裡的軒轅如相,瞧了瞧東翁八百年沒見過的笑臉後,頗懷疑地看著外面那票看似很普通的老百姓。
「你不太認識,而我全都認識的街坊鄰居和住在這城裡的各處裡民代表。」東翁心情甚好地向他解釋他們來此的原因,「他們久仰你的大名,因此今日特地來此要你除害。」盼了那麼多年後,這座城裡的人們終於願意團結起義啦,真是可喜可賀,往後他這個倒霉的客棧老闆就再也不需孤軍奮戰了。
滿心納悶的軒轅如相,在聽了後忍不住屈指算了算。
「這城裡能有啥害?」城中既沒鬧旱也沒犯水,更沒蝗災或是瘟疫,且他在這座城的四座城門上設的結界都沒被破呀,難道是他的法力衰退了不成?
東翁當下面上風雲變色,又恨又怨地一紙扇頻敲著櫃檯洩恨。
「姓封名浩,就住在本棧裡,同時還身兼你家鄰居!」他就不信在他聯合了客棧內受害的房客趕封浩出門,再弄來了這票百姓與封浩作對後,那個姓封的往後還回得了這間客棧。
軒轅相如這才恍然大悟,「噢……」怪不得這些人看起來個個怨氣沖天,原來都是冤大頭啊。
「怎麼樣,這單生意你接不接?」好不容易才湊齊了除妖房客與眾債主,東翁搓著兩掌,好不期待地看著自家的大師。
軒轅如相先是看了看一旁難得置身其外,只是忙著翻白眼而不當幫兇的韃玳,再看向一反懶散再積極不過的東翁。
「那個封小子……他該不會連著間客棧裡的人也都坑?」打從愛找東翁麻煩的藺言住進來以後,他已經好陣子沒見東翁這麼捉狂過了,封家小子該不會是嫌在外頭賺錢賺的不夠,所以就一路坑回家來吧?
「只除了坑不到你與姓藺的還有姓步的侯爺外。」東翁雙手合十地向他懇求,「看在我深受其害的份上,還有一點點人性的你,就擠出點同情心接下這單生意吧。」這座客站就只分兩派,小人派與不小人派,而不小人派的客房加上他這個倒霉房東,就全都是封浩魔掌下的犧牲者。
這樣真好嗎?打從頭一回算過封浩的命格後,就從沒想過與封浩的軒轅如相,有些猶豫地瞪著這個大義滅親的東翁。
「好歹這些年來封小子也替你賺了不少錢。」聽那個千里侯說,這間客站的生意是由三個人撐起來的:一是東翁,二是陸余,三就是什麼差事都做的封浩。若是趕走了封浩的話,這個東翁就不怕折價客棧倒店?
東翁恨恨地道:「但他坑了我更多錢好嗎?」
等在外頭靜候許久的眾人,在他們倆窩在櫃檯裡也不知在商量什麼,而他們在外頭又曬日許久後,終於有人忍不住出聲。
「據說你能捉妖鎮鬼,這是真的嗎?」向來只能久仰軒轅如相大名,卻從未見過其人的某位裡民代表,在看完軒轅如相甚是斯文秀氣的外貌,甚至還有張陰柔的臉龐後,頭一個就這麼懷疑地問。
軒轅如相想也不想地擺出了張冷臉,「倘若連這點你們都搞不清楚的話,煩請另找高明。」
「他行的,他真的很行。」東翁忙在軒轅如相翻臉走人之前將他給拉回來,還一再地向外頭的人們保證。
「若你真的法力高強的話,那你能不能鎮住禍害?」在東翁強力的背書下,一名老婦緩緩踱向前,語氣和緩地請教。
軒轅如相不耐煩地搔搔發,「那小子只不過是個凡人,哪算得上是什麼禍害?」要他除妖捉鬼或是鎮魔,或許他還會有興趣些,可,不就只是個不負責任的小毛頭而已?這些城民會不會太誇張,也太看得起封小子了?
「需要證據來證明嗎?」神情十分認真的老婦,邊問邊叫身後的家丁扛來一卷厚得離譜的書卷。
「若你拿得出來的話。」沒工夫同他們窮攪和的軒轅如相,眼下只想速速打發走這些閒著無聊的人。
經老婦的五指輕輕往前一推後,那卷書滿人名、事項以及日期金額的卷軸,即自客棧外頭遠處一路滾至了客棧大門的門坎處。
老婦淡淡地道:「這是他從我們這兒坑了錢,統整歸類後,全城所列出來的單據。」
呆瞪著那即使滾到門邊,卻還有半卷還沒有攤開的卷軸,再大致看過了咯頭所寫的事因後,軒轅如相連忙拉過狀似已經麻木的東翁與他咬耳朵。
「喂,那小子除了做生意還又騙又搶啊?」這已經不能算是青出於藍,而該算是經典典範了吧?
「難不成你以為那小子賢良淑德,或是骨子裡就是什麼純良小老百姓嗎?」東翁沒好氣地賞他一雙白眼,「很久沒回家的軒轅大師,您可以開始學著面對現實了。」他以為封小子還是他記憶中那個小毛頭而已嗎?都快變成這城裡的魔王了好不?
尚在等待他首肯的眾裡民代表,整齊劃一地拱起兩掌,朝客棧裡頭深深一揖。
「軒轅先生。」
軒轅如相百般不情願地偏過臉,「沒必要叫得這麼隆重吧……」他實在是收支不起呀,因他壓根就不想去得罪那個封某人。
眾人更是彎低了腰桿,「若您有能,請您救救這座吞月城吧。」
「呃……在下學藝不精,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要命,早知如此,他就算算時辰,不挑這日回家了。
「可東翁說您在這一行可說是無妖不除、無邪不克的第一把交椅啊。」
軒轅如相速速扯過東翁,「你扯我後腿?」
「我只是實話實說和拖你上船共患難而已。」奉行人只為己的東翁,索性一把將他推出櫃檯外當祭品。
「軒轅先生……」
軒轅如相重重歎了口氣,「我只是個術士,我不殺人的。」這是要他怎麼除害?那小子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眾人朝他搖首,「我們只是希望您能讓姓封的別再禍延他人,若是可以的話,最好是永遠將他給趕出這吞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