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棠芯
「認真起來的納蘭凌果然可怕啊,還好你最後還是選擇了我們這一邊。我真擔心你去了大阿哥或二阿哥甚至八阿哥那一邊,就難對付了。」承兗貝勒豪邁的拍了下扶手。「真是太好了!」
「納蘭,你和寶成郡王府睿景格格的婚事也準備訂下來了嗎?我今天在朝堂上聽到有人議論,寶成郡王一向和大阿哥那邊走得比較近——但他似乎也比較中立,你娶了睿景,反倒有好處。」
「要不要把正在調查的事告訴桑寧?我看她總是悶悶不樂,平日也少有笑意。對了,納蘭,乾脆問問她,有沒有什麼榮善的事可以告訴你。」承兗站了起來,心情激動的來回走動。「如果她知道我們在調查,一定會非常高興。」
納蘭凌沉吟了一下。「承兗,這件事就全權交給我,我會見機行事,不想打草驚蛇,凡事小心為妙。桑寧那裡……她知道得越少越好。」
「沒錯。她時常出入宮廷,如果稍有不慎,難免走漏風聲。太后老祖宗那裡也不好交代。」順騏附議。
「還有,我與睿景格格的婚事只是傳言,皇上那裡我自己會去說明情況。承兗大貝勒,說起婚事,我知道福晉可是在催著你呢。」納蘭凌勾起一抹戲謔的笑痕,斜睨著承兗。
「只怪我以前太鹵莽,桑寧現在一定恨死了我,況且當時是我強烈抗拒,現在也不好再向皇上提起……」承兗洩氣似的垂下頭。「像她那麼完美的女子,我要再到哪裡去找?」
「你和桑寧格格並不適合,你不會想要一個打從心裡不尊重你的妻子吧?」順騏一針見血的說道。「她需要一個不論學識見解都能和她有同等智慧的男人——承兗,你是個勇士,而她需要的是個文士。」
「那豈不是你和納蘭都很適合?她在朝裡沒什麼親人、你們也知道惠郡王為人懦弱,膽小怕事,福晉又只生了二個格格。桑寧雖有老祖宗寵愛,但這並不能擔保她一生幸福無憂。」
「承兗,桑寧的幸福上天自然會有安排,正如你的緣分也終會來到一樣。」納蘭凌的笑容裡有那麼一分神秘。
順騏深思的看了他一眼。「我們的納蘭公子好像突然從京城第一閒人,變成了京城第一忙人了。」
「何為閒,何為忙?順騏貝勒,心閒才是真閒,心忙才是真忙。」他斜望向順騏,目光閃著清亮的光芒。
順騏淡然的笑了一下。「好啦,閒話說完,該說正事了。今天我們談了許多,納蘭,你要做好準備,也許暴風雨很快就會來了。」
「早在我踏入這個議事堂的那一天起,我就做好了準備。」他神采奕奕的望向二人。
承兗撇嘴而笑。「說不定在我們這三人裡,最希望暴風雨早日來臨的是納蘭。你這個人……其實最不甘寂寞。以前你無意仕途,那也只是假象。為了選擇而做的假象。」
「順騏,承兗貝勒和你我相處久了,看來長進不少。」納蘭凌狂妄的揚起眉。
「我交友不慎,才會與你們為友,若我再不聰明些,豈不是會吃更大的虧?」承兗爽朗的笑聲在議事堂裡迴響著。
納蘭與順騏相視而笑。
是的,承兗說得沒有錯。
他納蘭凌並不是真的無意仕途,只是皇儲之爭在所難免。為了選定明主,也不想太早被捲入這團迷霧裡,他讓自己暫時抽身,處於那團紛爭之外。
然而,現在他不得不做出自己的選擇了。
因為桑寧。
那個冷若冰霜,卻如空谷幽蘭般散發出獨特馥郁的奇女子。
為了她,他義無反顧的投身這團紛爭裡。
也許不久的將來,暴風雨真的會來臨。
但他絲毫無懼。
因為他想要保護的,就只有一個人。
桑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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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郡王福晉只覺得毫無頭緒,完全茫然無措。
班爾圖,恩進公榮善家的公子,太子伴讀,竟會親自前來拜訪桑寧。而且二人還相談甚歡,桑寧甚至接受了班爾圖的邀請,答應去參加恩進公下個月的壽宴。
這到底是怎麼了?她想到這其中的關係,就覺得全身冒虛汗,身體不停顫抖。
「寧兒,你快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為何去和班爾圖做朋友?我知道你報仇心切,可是也不能如此亂來。我和福嬤嬤都很擔心,蒔花館那條線既然走不通,我們就另想他法。你不是也答應我要從長計議嗎?」
桑寧一走進她的房間,惠郡王福晉就立刻追問。
「姨娘,我並不是有意去接近班爾圖。只是和他曾經在街上偶遇,就這樣相識了……」
「在街上偶遇?如何偶遇?你為何沒告訴我和福嬤嬤?」惠郡王福晉瞅了一眼正在一旁替她們倒茶的福嬤嬤,神情頗為嚴厲。「寧兒,姨娘覺得這些日子你似乎相姨娘沒有以前那麼親近了,也不是什麼事都告訴姨娘了。你心裡到底怎麼想的?連姨娘都要隱瞞嗎?」
桑寧淡然的臉上掠過幾分無奈。「姨娘,桑寧不敢。」
「那麼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原原本本都說出來。」惠郡王福晉難得如此鄭重其事。
「好。」桑寧心裡掠過幾許忐忑,但她依然坦然自若的望著惠郡王福晉。「去年臘月十五的那個晚上,我從蒔花館出來的時候,發現被人跟蹤……」
「什麼?」惠郡王福晉握住福嬤嬤的手,整個人都驚懼了起來。
「姨娘,那個人是納蘭凌,人稱京城第一閒人的納蘭公子。但是請你們不要緊張,先聽我把話說完。」桑寧的表情依舊冷淡而溫和。
惠郡王福晉再次看向福嬤嬤的臉,憂心忡忡的開始聆聽桑寧的敘述。
她真的沒有想到,原來事情還有如此多的變故以及意外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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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時,這京城內外早已萬籟俱寂。
一個灰色的人影出現在惠郡王府的後巷,來者機敏的敲了三下王府後門,又繼續敲了二下。
他有著一雙凌厲如刀的眼眸,還有敏銳的聽覺,在沉默的等待接應者前來開門時,即使靜止不動,卻依舊傾聽著各處的動靜。
沒有人跟蹤,他凌厲的眼神卻絲毫不曾放鬆。
後門倏地打開,他立即閃身入內。
來開門的是個七旬老婦,步伐穩健,身體健碩。
他的目光掃過老婦沉著的臉,微微露齒一笑。笑容軟化了他眼裡的凌厲,恢復成一貫的閒散。
「您就是福嬤嬤?聽桑寧提起您時,總是充滿了敬意。」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納蘭凌。
「公子請。」福嬤嬤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後,恭順的低下頭。
納蘭凌不再多言,在福嬤嬤的指點下,向著雅靜小築走去。
同時,在雅靜小築裡,桑寧格格從惠郡王福晉那裡剛剛得知納蘭凌要來拜訪。
她那張向來都顯得過於冷淡的臉上顯出了一抹驚慌。
「姨娘,何以要見納蘭公子?而且半夜請他前來,是不是有些……有些不合禮數?」
「我們做的事原本就都不合禮數。你是尊貴的和碩格格,我卻允許你深夜去見一個青樓女子,出入那等煙花之地。過去數年,你都隨著福嬤嬤學習功夫,還允你調查當年慘案,請你姨父為你整理全京城貴族的生辰家世等大小事宜,理成卷宗供你閱讀……這樁樁件件都與禮相合嗎?」
桑寧悄然垂眸。「姨娘,這些年來辛苦您與姨父了。」
「姨娘不是在抱怨什麼,只是想說……你為何如此緊張?寧兒,平日裡你總是處變不驚,把所有感情都隱藏在內心深處,今天倒是難得看到你驚慌了。」惠郡王福晉思忖的望向她。
「沒……沒有……」桑寧擰起了秀眉。是啊,她的心坎裡真的覺得慌亂無措,納蘭凌要過來,她幹嘛如此緊張?
「納蘭公子願意豁出性命來幫我們,無論如何,我都要見他一面。」惠郡王福晉看了下天色。「看時辰,納蘭公子應該到了。寧兒,你先迴避一下,我想單獨和公子談一會。」
「為什麼?」桑寧無法恢復往日的平靜內斂,整個人都陷入緊張的情緒裡。
「我有些話想問一下納蘭公子,我怕你在場,他會有所顧忌——放心吧,姨娘有分寸。」
看著惠郡王福晉臉上溫柔的笑意,桑寧只得把到嘴邊的話語又嚥了回去。
她心裡有著忐忑,卻不想讓惠郡王福晉看出端倪,因此就算有千萬個不願意,還是先回到自己房裡。
莫名的心慌搞得她坐立難安,卻無計可施,除了等待,還是只能等待。
姨娘要和納蘭凌說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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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凌平靜的聽完了惠郡王福晉的敘述,在他年輕的臉龐上掠過幾許少見的老成。
「福晉,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他微微頷首,眼神顯得自信。「您擔心的事我絕對不會讓它發生,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