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唐珞
「不要緊,反正這是眾所皆知的事。」只是鮮少有人知道他們曾結婚的事。
「那……」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跟他已經沒有瓜葛,是他自己糾纏著我。」她申明。
但電話那頭以沉默回復。
「怎麼了?」她察覺他的怪異。
「小唯,我這個人不會做死纏著對方的事,我知道你對我沒有感覺,所以我也不想多強求。」這方面他看得很開,也可說是不想葉唯左右為難。「但站在朋友的立場,我只是想跟你說,我感覺……你說這些話……似乎只是想說給自己聽……」他愈說愈小聲,怕惹怒了她。「當然,只是我的感覺而已,你可以聽聽就好,不必理會!」
「為什麼會這樣認為?」她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但她不明白他為何會那樣說。
也許是深知葉唯的個性,於是李偉峰一鼓作氣的說出來。「如果你真的對鍾先生沒有感覺的話,你的情緒就不會受他影響。」因為父親曾跟他提過,葉唯這秘書很擅於管理自己的情緒,就算生氣也不會表現出來。
葉唯無言。
「我說得不對嗎?」他有些慌張。
「我不知道。」下意識的回答,說真的,她自己也還在釐清。
李偉峰也不想逼她,只是說出自己心裡的話:「如果你對他還有感情的話,我還是會祝福你們的,不過他的風評……」
葉唯想也知道他未說出口的話是什麼。
就像小雯說的,花花公子很少滿足於只擁有一個女人。而這類男人並不可靠,他對女人的評價總是不高,且無法對一個女人真心付出。
受傷的,會是她自己。
三年前的事件恐怕會再重演,只是換了別的理由。
「時間就是這麼可怕,不管有形的還是無形的,都會改變……」她自嘲。
這是不是她自找的?因為她放了手,所以怨不得別人?
李偉峰並沒有回答她的話,因為他們的事情他並不瞭解,不敢驟然下定論。
「假如……我與他,都還維持不變的話,我們能不能像以前一樣?」她低喃。
他不是完全瞭解她的話,但大概可以捕捉得到一些線索。
「可惜的是,沒有『假如』,只有『現實』。」他輕歎。
其實李偉峰此次打電話的目的是想繼續打動她的心,藉由捉住敵方的小辮子而趁機攻進擄獲之,既可消滅情敵也可得到佳人——這招式只要是男人都想得到,只差敢與不敢、做與不做而已,因為他實在無法放棄動心的女人!
但見她那麼無措與為難,他卻一反常態,化身大哥哥般安慰、安撫著她。
唉,果然,他心腸太軟;而她,則是餘情未了。
「我可以改變……」她衝口而出。一句話道盡女人為愛的癡傻。
「那,他可以放棄現在的那些嗎?」
她沉默。
言盡於此,他不再勸說。
李偉峰知道自己不能再多說,畢竟他不想自己的話影響到她的決定。
話,只能點到為止。
第五章
鍾氏集團,總經理室
「聽說,你最近被當成無賴啦?」
悶笑伴隨著開門聲,自一名女子口中逸出,調侃意味百分百。
對這不請自來的一位……不!是兩位客人,鍾行雲只能翻翻白眼。
「這種事情消息不必那麼靈通好嗎?」他苦笑,對著好友與其妻子輕歎。
瞧這對賢伉儷眸中有著看好戲的成分,這下子他真的笑不出來了!
怎麼覺得角色對調了?想當初他還去揶揄東方隼和江千黛哩,而今卻徹底反過來了。
果然,真有現世報這回事。
「被當成無賴總比被倒會來得好。」
難得的,一向沉默寡言的東方隼居然說起笑話來了,天要下紅雨不成?
「唉,果真是近墨者黑……」鍾行雲大大搖頭,一副惋惜的模樣。
「什麼近墨者黑?」江千黛插腰,可不認同。「這叫恩愛的證明。」
瞧,也不修飾一下,還甜蜜得手牽手,真是噁心巴啦!
「隨便你們、隨便你們!」鍾行雲揮手,突然覺得這一對賢伉麗很是刺眼。
這不想辯解的詭異行逕自然引來兩人的好奇。
「他腦子好像真的燒壞了,怎麼辦?公司不會被搞垮吧?」基於好友的情分,江千黛理所當然要關心一下,她皺著眉詢問丈夫。
沒料到,回答的居然是當事者本人。
「我是真的有點問題,明明很想念她、明明再見到她很高興,卻為什麼總是說出違心之論?」他低喃。
看來後悔的不只是葉唯,連鍾行雲也一樣。只能說,兩個人都是傻子。
「隼,看來他真的需要送醫檢查了!」
「可能太晚了,似乎已病入膏肓了。」
「我想也是,那會不會沒救了?」
「念在好友一場,送上一束菊花也算仁至義盡。」
眼見他們愈講愈離譜,當事者不得不出聲阻止。
「喂喂,我說你們夫唱婦隨也太旁若無人了吧?」鍾行雲翻白眼,好心的提醒這對夫妻,這裡是他的地盤。「我還活著好嗎?不要當我已經蒙主寵召。」瞧瞧,這算是好友嗎?是損友吧!
還說他呢,東方隼自己才失常哩!
印象中的東方隼,始終都是一副冰冷、寡言的模樣。現下這「熱情」的態度還真是頭一遭,讓鍾行雲有些不適應。
難道,真的是因為歲月的關係?人為什麼一定要「變」?
「你確定你還活著?」江千黛壞笑。「不是魂都被某人吸去了?」
「別再挖苦我了,我現在一個頭兩個大。」鍾行雲舉白旗投降了!
兩個欺負一個,唉,他真可憐。
「好啦,才不要生出鍾行雲第二代哩,我要做好胎教。」她溫柔的摸摸肚子。
吃驚的反倒是鍾行雲。「黛黛有了啊?」
「二個多月了。」東方隼眸帶柔光,輕撫著妻子未隆起的腹部。「幸好母子都狀況良好。」他當初也很擔心妻子的身體不適合懷孕,但有了醫師的保證,讓他安心不少!不過仍是小心翼翼的保護著她——一個准爸爸的神經質症狀。
結果繼江千黛傳出孕事之後,連梁冰心和東方蓉以及藍悠悠也爭相來報喜。
這下子東方家真的是一片喜氣洋洋,明年等著迎接四個小BABY。
「那真是好消息。」鍾行雲誠心的說:「恭喜、恭喜!黨黛要注意身體。」之前在他面前昏倒的情景他可是心有餘悸,相信東方隼更是永難忘懷。
「我知道。不然你以為我們是專程來落井下石的啊?」她失笑。
拜託,她才沒那麼無聊,不過還是會忍不住揶揄一番就是。
「唉!」豈料鍾行雲卻歎了口氣。
「你在歎什麼氣?」東方隼額際青筋隱隱若現。
「不是在歎你們啦!」他連忙澄清,隨後一臉灰心。「我在歎我的命運。」
「左擁右抱,我看不出你的命運需要用歎氣來下註解。」江千黛沒好氣。這人也太不知足了吧?
「你們怎麼確定,那真的是我想要的生活?」他無奈一笑。
說真的,遊戲花叢這麼多年,他的確擅於掌握女性的心理,處世圓滑,交際應酬更是如魚得水,但表面上的光鮮並不代表一切。
每當夜深人靜,一股空虛與彷徨就會浮現在他腦中,讓他興起很深的惆悵。
,不過江千黛不但不安慰他,反倒覺得是鍾行雲活該。
「你真的很奇怪耶,若不是你想要的生活,你何必去讓它變成『你的生活』?別跟我說是因為你不擅於拒絕,我才不信哩!」花心就花心,還找借口?真是!
「隼,你家太座是不是最近在長牙齒?」鍾行雲極其無奈的望著東方隼,眼神中還有著同情。
「不好意思,她只會針對惡犬。」那廂冷冷的堵回去。
意思是說他作惡多端,一切都是自找的。
他最近是招誰惹誰啦?果然,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好啦,我承認,我自己也有錯,不應該把這些都歸咎於外在因素。」鍾行雲歎息。
「本來就是,遇到事情不該去埋怨,而是要想辦法改善。」她提醒。
「黛黛,我怎麼覺得你還沒當媽媽,就已經很有當媽媽的架式了?」他苦笑。「我遇到的問題如果有這麼容易改善的話,我就不會那麼苦惱了!」
「能解決的叫問題,不能解決的已成事實。你的只是問題,又不是已成定局,所以還是有解決的方式,何必歎氣呢?」江千黛不以為然。
鍾行雲的事她已從東方隼那裡聽來不少。
「可是這問題很難解決,絕不是外人可以想像的。」他甚至開始覺得後悔。
如果三年前他不要那麼輕易放手的話,如果三年前他可以再堅持一點的話,是不是現在一切都會不一樣?不會有這令人無力的狀態。
但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你知不知道有一種小蟲叫蝜蝂,天生很喜歡背東西,只要遇到喜歡的小東西總是設法背在身上當作紀念。而且它的背上有黏性,所以背的東西不容易掉下來,就算被人清除,也會一再重複同樣的動作。」江千黨突然說出這個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