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戲夫

第14頁 文 / 綠光

    「開戲了!」

    於是她抿起嘴,輕勾著他的手。「王爺,咱們一道去看戲吧,我沒看過,真想知道這乞巧節的由來呢。」

    世於將任她牽著,視野只看得見人影晃動,還有燦亮的煙火,但心卻沒來由地往下沉。

    因為,她沒有反駁。

    難道,一切都只是他想太多了?

    「王爺,坐這兒。」爾玉牽著他在長廊的錦面屏榻坐下,戲班就在正對面,戲伶正在開戲唱喜慶。

    七月初六,七夕前夜,是七夕節日最熱鬧的一夜。

    但他的心卻在不斷往下墜永無寧日地折磨著他,怕是至死也難休了。

    他不禁自嘲地笑著。

    戲班上頭唱著什麼戲,他什麼也沒聽見,卻突地聽見坐在身旁的爾玉說:「王爺,我剛才在乞巧樓前穿七色線,每條都穿過了呢。」

    「喔,你要我恭喜你和拔都有情人終成眷屬嗎?」他冷聲道。

    爾玉不解地回頭看著他。「穿七色線跟有情人終成眷屬有什麼關係?」

    「你不知道在乞巧樓前穿七色線,是象徵著在月光下穿針引線,若全穿過了,就代表你會跟心儀之人共結連理嗎?」他側眼覷著她。

    她眨了眨眼。「我不知道呢,沒聽朝霧這麼說……咳,我倒是聽人說過把蜘蛛放進瓶子裡,隔日瞧它有沒有結網,就知道有沒有乞得姻緣。」原來穿七色線是這麼大的學問啦。

    世於將臉色登時一凜。「你說什麼?」

    「……我說了什麼?」她抽了口氣,乾笑,努力回想自己是不是又說了什麼蠢話。「啊啊,是朝霧跟璽兒說,璽兒跟拔都說,拔都又跟我說的。」

    是這一句對吧、對吧?

    世於將激動的眸色有幾抹狂,像是快要壓迫不住那傾巢而出的想望。「不是,你說,把蜘蛛放進瓶子裡。」

    「不對嗎?」是他告訴她的耶,哪可能有錯?

    「誰告訴你的?」他眸色狂亂,就連一向低柔若夜風的嗓音都粗嘎了幾分。

    「是……」

    他笑著設下陷阱,「拔都嗎?」然後不動聲色地靠近她一些。

    「對!」她呆呆的一頭栽進去。

    他突地仰天大笑,笑聲洪亮,嚇得戲伶都停下動作,位在兩側的傅年、蘇尹,甚至是拔都都朝他看來。

    「璽兒!」世於將忽然一把將她摟進懷裡。

    爾玉被埋在他懷裡,心間抖顫,不懂他到底是從哪裡看出破綻,但不管怎樣,她都必須反駁、要反駁,不該給他希望再抹滅,但她不能……

    至少現在不能,因為她也是如此眷戀著他的懷抱。

    第6章(2)

    「我的璽兒。」他把臉枕在她瘦削的肩頭。「爾玉即是璽兒,對不?普天之下,除了你以外,誰敢對我這麼放肆?你的藥香,你的姿態,你說話的口吻,你……是我的璽兒,不准再瞞我!」

    不是幻覺,更不是他瘋了,而是她真的是璽兒!

    「……」她無法言語。

    難道真如拔都所說的,他始終都注意著她,只要露出一丁點的破綻,就會立刻被他戳破?

    「不准再否認!」世於將捧起她的臉,如此的近距離,卻還是看不清她的臉。

    「璽兒,會把蜘蛛放進瓶子裡的人只有朝霧,而我也是這麼告訴你的,除了我以外,你找不到第二個人這麼跟你說。」

    她望進他瘋狂混亂的眸色,以為他顛狂欲瘋,然而仔細一瞧,他眸色黑潤,猶若她第一次見到他時,展露出毫不掩飾的霸氣和王者氣勢。

    就是這樣放肆又多情的眼,才會讓她怎麼也逃不開。

    「王爺……」

    「小心!」拔都沉而定的嗓音驀地爆出。

    瞬地,所有護衛戒備,只見戲班子裡的戲伶躍落舞台,與府裡護衛激戰起來,甚至有人趁隙欲力搏,置世於將於死地。

    「拔都!」璽兒大喊。

    「不許再喚他的名!」世於將惱火大吼,刺客逼進,他順手折斷廊柱旁花香正盛的桂枝朝來人射去,「交給你們處理,烙上宮盡德的家徽,全都給本王送到皇上面前!」

    話落,他隨即將懷中人打橫抱起,足不點地的躍回主屋。

    他踢開房門,將她擱在床上,在她還搞不清楚狀況時,他溫熱的體溫己燒向她的心坎,那沉重的心跳隔著衣料撼動著她。

    他的熾熱氣息噴撒在她的頸項,像竄起了電流,酥軟著她。

    「王爺……」她的心麻麻燙燙的。

    「你是璽兒吧。」他的語氣是恁地肯定,瞇起的黑眸企圖在她臉上找到相似的容顏。

    「我……是。」事到如今,再隱瞞有什麼用呢?

    緩緩扯下臉上的人皮,露出她原本姣美無雙的容貌。

    「真的是你?」世於將顫著聲,不敢眨眼,很怕眼一眨,眼前佳人就會化成泡沫消失不見。

    「不是你看出來的?」這下子倒是她反問了。

    她微啟的唇下一刻又被封住,當兩人唇瓣貼合的那一剎那,莫名的慾望便如火焰般燒過她的心,熱燙的渴望緊揪著她的神智。

    世於將吻得又深又重,像要吻入她的魂魄裡似的。

    耳邊是他粗重的呼吸,嘴裡是他纏染的多情,璽兒乎要瘋了,渾身熱得發燙,雙腿軟麻無力,必須緊揪住他,才不覺自己在墜落。

    「璽兒,我要你……」他緊摟著她,厚實的胸口壓迫著她的,隔著輕薄的衣料,可以感覺到彼此狂烈的渴求。

    她還沒有辦法回應,驀地,一陣天旋地轉的戰慄酥麻劃過心頭,魂被勾了,魄被懾了,狂亂得無法自持……

    ***

    暑熱的七夕,陽光早早探頭,然而世於將房內一片濃稠情愛,有著類似初春時分的慵懶暖熱,空氣黏滯含帶甜味,說不出的舒坦撫臨著彼此情慾未了的身心,那是兩人未曾嘗過的疲倦甜蜜。

    世於將拉過絲被蓋在身旁女子泛著玫瑰色的胴體上,不讓陽光窺看她的美,再輕輕將她攏入懷裡,偎在他胸膛,任這份濃情在心口狠狠地漲滿著。

    他一夜未眠,絲毫不倦,黑眸近乎貪婪地鎖住那細緻無比的容貌,儘管依舊看不清楚,但他可以想像她眉濃睫密,點綴得水眸更加有神清靈的模樣,她神態中的英氣總教他貪戀著,還有這張粉嫩柔軟的唇,讓他嘗了幾次總嫌不夠……

    璽兒長睫微掀了幾下,感覺唇被咬得又癢又麻,不由得微抿了抿,卻突地察覺濕熱的舌鑽進她的嘴。

    她驀地張開眼,立即撞進一雙深情綿密的黑眸,忘了他還在這次,那蠻橫霸道的吮吻,那濃烈熾燙的身軀是如此誘惑,她無法抗拒,也學著他的動作回應,小手撫上他厚實的胸膛,學他輕撫那挺立的小點。

    「你!該死……」他粗喘了聲。

    她不解地看著他,瞧見他黑眸中深嵌著危險的氣息,那盯住獵物的悍態讓她忍俊不禁,漾開絕艷的笑容。

    世於將霎時失了神。「你要本王如何是好呢?」他啞聲喃著。

    璽兒看著他,小手撫上他消瘦的頰,愛憐地再三輕撫。「你在氣我?」

    話一出口,喉頭便難受地燒起一陣痛楚。

    「喉嚨疼嗎?」他輕挲她白嫩的頸,眸中有幾分瞭然。

    「嗯。」她咳了兩聲,眉頭微蹙,不解怎會喉頭發痛。

    世於將低啞笑開,起身越過她,替她倒來一杯茶。「八成是昨兒個太折騰你了,喝口茶潤喉吧。」

    「嗄?」她先是呆了會才意會,粉顏立時漲得通紅。

    「好些了嗎?」他坐在床畔,將她散亂的發收攏在耳後,動作非常親暱。

    璽兒目不斜視地直瞪著前方。「你……要不要先搭件衣衫?」他是不是忘了自個兒渾身赤條條的?那俊美的體魄,如她記憶中一樣偉岸雄健。

    「我不冷。」

    這種天氣當然不冷!她抬眼瞪他的視線就是這麼說的。

    「我沒打算要離開房。」他輕輕將她拉近,讓她舒適地躺在他的胸膛上。

    這下子,她差得連耳根子都紅透了。「你……」

    天都亮了,他還未饜足?

    「我只是想要好好睡一覺。」昨兒個他捨不得睡,太亢奮的魂魄和軀體還躁動著。

    「你睡不好?」她略側身,將臉枕在他肩上。

    拔都尚未被戳破身份時,她總睡在他房裡,喝了藥,倒頭就睡,根本不知道他睡不睡得著,而當她「榮升」為他的弟媳時,便不再在他房裡過夜,更不知道他睡得好不好了。

    「不能睡。」一閉上眼,就是無止境的惡夢、夢中的她眸色絕望,教他渾身發寒冷,顫不休。

    但現在,他俯近她,儘管依舊看不清,但就是知道她是誰。

    「璽兒……是你,真是你。」他激動而忘我地低喊。

    璽兒釀情的水眸直瞅著他頓然意氣風發的神情,心狠狠激動著,卻又忍不住開口酸他。「是我又怎樣?你可別說你忘了拿綠竹簫打我。」

    現在可以來算舊帳了吧。

    聞言,他不捨地吻上她的額。「我若知道是你,又豈會如此待你?」

    「說得好像把我當寶貝似的,只怕還不及你腰上的骨灰瓶吧。」她還是好介意呢。早說過了,她絕不與人共享,哪怕佔有他心思的那人已辭世,她也不要他剩下的半個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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