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湛清
「哈哈,阿瑪會警告你是有道理的。這霍濟格雖然頗得太后喜歡,卻胸無大志,整天只知道吃喝玩樂,眠花宿柳,且毫無娶妻的打算。阿瑪是心疼你,怕你喜歡上這種人,吃苦的只會是自己。」
「胸無大志?眠花宿柳?」袖籬簡直無法把這些形容詞放在那個冷冰冰的霍濟格身上。如果胸無大志就可以搞出個天下船運,那等他有點志向時,豈不是要當起土皇帝了?
「是啊,據說他阿瑪跟大哥都曾經幫他安排過官職,但他老是做沒多久就不幹,風評很差的。大家都說睿親王的大兒子認真負責,但是二兒子卻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最專精的事情可是半點都跟正經事無關。聽說他時常泡在妓院裡,甚至就住在妓院裡。」
袖籬聽著更是驚訝了,看來沒人知道他經營船運商行的事情,更別說他的種種事跡了。他當然沒辦法去當差,以天下船運的繁忙,當家的想要兩頭當差,那除非得有分身術才行。
只是為什麼他要營造出兩種截然不同的形象呢?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他?如果他真是個浪蕩子,又為何會經營船運?如果他真的是冷冰冰的霍九爺,那為何當貝勒時卻又花名遠揚呢?袖籬越來越困惑,對他也越來越好奇。
「這樣啊,那可真是有趣。」袖籬喃喃著應。
「豫璃,你不會是喜歡上霍濟格了吧?」覺瑛有點擔心的問。
「真的沒有拉!姐,我這幾天比較忙,還是先回去了,改天再來看你!」她趕緊起身,就怕姐姐真的誤會了。
「真是奇怪的丫頭,還說不是,問的那麼詳細。」覺瑛望著她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從王府出來,袖籬快步地在胡同間穿梭,就想甩掉紊亂的心思。在街上逛了一圈,她最終還是決定去船廠。雖然今天為了去王府打扮得比較隆重,但她不想再繞回家換衣服,不然等去到船廠都該手工了。
沒多久,她就繞過通州碼頭,回到船廠去了。
「小姐,你可回來了!大少爺找你很久了。」福伯趕緊喊住她。
「大哥?大哥找我做什麼?」袖籬訝異地問。
「好像是跟天下船運有關。」福伯說。
袖籬直接往後廠走去,剛好遇到從後廠走出來的殷奎。
「阿籬,你去哪了?家裡明明說你老早出門了呀!」殷奎關心地說。
「我去王府了。大哥找我什麼事?」袖籬趕緊問。
「是這樣的,我今天又去了趟天下船運,他們答應先看大船的設計圖,所以要麻煩你去一趟了。」
「看設計圖?」袖籬對霍濟格這種不信任的態度感到不悅,不過想到為了這個機會,大哥不知道受了多少罪,她只好斂斂脾氣。「好,我會帶著圖過去,大哥放心吧!」
「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在現在還有機會,否則我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打架了。」殷奎笑了笑。
「大哥,其實對於管理船廠你很有一套,還有雕工也沒人比你行。你就把雜事給其他人做,只要負責管理就好了。這樣爹也可以休息,以後大哥就可以接下船。」袖籬猶豫了下還是說了。
她不是不知道大哥的壓力,只是他真的沒有設計船隻的天分,倒不如把自己的真正才能發揮好,才能起到最大的作用。再說,設計船隻雖然是重要工作,但也不必要非要老闆自己來。
「嗯,我會好好想想的。經過這次教訓,我也有了些覺悟。」殷奎搔了搔頭說。
「那我去了,我會把生意搶回來的,大哥別擔心。」袖籬收起桌上的設計圖,準備前往天下船運。
不過這個霍濟格還真會差遣人,距離那麼近,想看圖不會自己來嗎?
等她把他調查清楚,將他的把柄抓住,看他還能不能這樣囂張?
哼哼!冷笑誰不會呀?
第3章()
袖籬非常後悔沒有學會一項仗倆。
那就是使毒的功夫。如果知道自己會遇到像霍濟格這種讓人想咬死他的傢伙,她就該先去拜師學藝,練功夫太慢,學使毒應該快一點,也有效一些。
「杜當家,你們九爺到底什麼時候才回來?」袖籬一看到路過的杜天鳳,馬上堵住人。
「呃,殷姑娘……」杜天鳳被這小姑娘那殺氣騰騰的眼神給嚇到了。「我也不知道耶,應該快了。」
「你一個時辰前就這樣說了,你不是應該很清楚他的下落嗎?明明是他讓我今天早上過來的,早上都過去了,怎麼就不見人影呢?」
說到這個,袖籬就氣得牙癢癢。前幾天大哥讓她帶著設計圖上這兒,說天下船運的九爺願意先看她的設計圖,再決定是否把大船的訂單再給他們。看在大哥的分上,她還是來了。
可是霍濟格只隨意看了一眼她的草圖,就扔了句:「太草了,畫整齊明天再來。」
她忍了,隔天把畫好的圖給送來。這次他隨便拿了支筆,在她塗上圈了個圈。「這裡不好,改過。」
說不好,也不肯說哪裡不好。任憑她怎麼問都不吭聲,氣得袖籬說不出話來。她回家苦思一夜,又翻了不少書籍,這才發現這船尾翼的設計恐怕不大適合長程航運。據說天下船運訂這艘大型船隻是為了運遠程的貨,船隻必須貫通南北運河,吃水深、載貨量大,就連航運遇到的天氣變化都得考慮進去。設計這種船本身就是個挑戰,而她才不怕挑戰。
耗了整夜沒睡,她把船尾翼設計改了,連圖都重新畫過了。她不得不承認,霍濟格對船隻的認識真的比許多人都內行。
只是她從早上就過來了,等了一、兩個時辰,霍濟格卻不見人影。
「那我先回去了,等你們少爺回來,再麻煩通知我。」袖籬再也坐不住了。
「啊,殷姑娘,如果你走了,九爺今天就沒辦法見你了。」杜天鳳冒著背瞪的風險,硬著頭皮說。
這九爺也真是的,既要人家等,又不肯說清楚什麼時候回來。偏偏又警告他不得讓人走掉,夾在兩人中間,他這個二當家很為難耶。商行有不少事情得處理,要管主子的事情,還要應付殷姑娘的脾氣,這真是苦哪!
「哪有這樣的?!」袖籬霍然起身。「我等了這麼久,還這樣。該不會我明天來,你們已經把生意給別家船廠了,想這樣整我嗎?我可不是隨便可以唬啡的。」她說完又坐了回去。
她忍、她忍、她忍忍忍。
霍濟格想用這種方式讓她自己放棄嗎?不可能的!就算是為了大哥,為了殷氏船廠,她會熬下去的。
不過這個仇她會記住,只要有機會肯定要報仇的。
就在她咬牙切齒間,商行門口終於出現一個熟悉的高達身影。
「霍濟格,你終於出現了。」袖籬抓起手邊的圖朝他跑過去。
哪知一等她奔到他身邊,他轉身就朝外走。
「喂,你去哪呀?」袖籬一把扯住他的袖子,但整個人卻被他拖著走。
霍濟格嘴角含著極為難以察覺的笑,那笑容在見到她的時候霎時綻露,卻隨即相當謹慎地收斂起來。
他大步往前走,不發一語。
她揪住他的袖子,儘管被拖著走,也死不肯放。「到底去哪?這次我可不回再等了,你以為只有你大老闆的時間是時間,你知道我等你多久了嗎?」
「多久?」他倒是吭聲了。
她愣了一下。「兩個時辰了。」
「那餓了吧?」他走進一家飯館,隨意找了個位子就坐下,順便揚手把老闆叫來,然後嚼哩啪啦點了一堆菜。「先上壺茶,然後給兩碗白飯。」
他的動作流暢得讓她傻眼。這一天發生得太快,剛剛她還在天下船運裡面苦等他,現在卻已經坐在一家飯館裡了。飯館的人不多,但依然熱鬧騰騰的。從一個地方換到另一個,她頭都要昏了。
「霍濟格,我可不是來找你吃飯的。」她終於放開他的袖子,嘟起嘴瞪他。
誰知他竟然朝她咧開嘴笑,但那笑容非常迅速的斂起,害她以為自己眼花。
「我餓了,沒興趣餓著肚子跟你談事情。」他回答得倒是挺理直氣壯的。
其實他是真的俄了,若不是惦記著她,他是該吃飽飯再回去的。但是想到她在等著,他寧可先回去把她抓來陪自己吃飯。但這些內情他可不回說出來。
她瞇起眼。「那又是誰害的?難道是我叫你現在才回來的嗎?有事情也不早說,硬是讓我等,你都是這樣對待生意夥伴的嗎?」
他臉色嚴肅,還偏著頭想了一想。「不是,是你比較特別。」
其實想見他的人多得很,想找他做生意、攀關係的人從來不曾少過。天下船運掌握整個漕運,隨便都能牽動各商行的營運,打架想討好、巴結他,也是正常。只是那些人他連讓人家等都不許,因為對方根本進不了天下船運的大門。她當真以為他的總舵是什麼人都可以闖的嗎?瞧她每次來的模樣,好像在闖自己廚房一樣的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