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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文 / 席維亞

    傾洩的土石到花圃邊緣就停了,並沒有影響到那些幼苗,但她的心卻被這片景象揪疼得無法呼吸。

    那個小陶罐,那些他們曾並肩而坐的圓木,都沒了,那裡有著他和她共同累積的回憶,只有他們兩個才知道的小秘密,如今掩在一片黃土裡,都沒了……

    一雙堅定的臂膀自後環住她的腰。

    「雖然不是現在,但我會把它恢復原狀的,給我一些時間。」汪岳驥低聲訴說,語氣裡充滿保證,但也因不得不先緩下它而夾帶著幾不可聞的懊惱。

    宋千容點頭,覆上他的手給予支持。

    事有輕重緩急,莊園裡到處都是急待復原的狀態,那將會耗去許多人力與金錢,而這片山坡和籐蔓架只屬於他們兩人,為顧全大局,就算再怎麼不捨,也只能忍痛先擱置一旁。她懂,她也懂得他對這裡的重視與依戀,這就夠了。

    第6章(2)

    原以為這已經是極致,當聽到還有一個強度逐漸增強的輕度颱風正朝台灣直撲而來,宋千容簡直傻住了。

    一直以來,颱風之於她只代表著放不放颱風假、大雨不便而已,她從沒感覺有太大的影響,但此時她真的怕了,她深刻體會到新聞裡那一張張因憂慮風災的愁苦面容所代表的意義。

    颱風這一侵襲,又會造成多少損失?這片莊園撐得住嗎?強烈的恐懼讓她幾乎發起顫來。

    要整理亂像又要防災,所有人都忙得焦頭爛額,她無法再置身事外,主動開口說要幫忙。

    「你去弄你的花圃。」正剷起一堆斷折花莖的汪岳驥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拒絕。

    「我的花圃沒事,你的花田比較嚴重。」她不離開,直接擋在他面前,堅定的眼神直視著他。

    汪岳驥下顎繃得死緊,瞪了她好一會兒,突然開口朝後方喊:「怡君,看她能做什麼,教她。」丟下話,他又繼續做他的事,宋千容欣喜不已,趕快跑過去找怡君。趙怡君先是一臉排斥,但在極度欠缺人手的狀況下,也只好先撇開個人好惡,分派一些她能做的工作給她。

    一整天,汪岳驥都沒朝她看去一眼,因為他捨不得,他知道要是看到她工作的樣子,他一定會忍不住把她拖回房間裡鎖著不讓她受苦。

    但瑞不是呵護她的時候,他需要她的能力,也需要給她肯定,所以他只能抑下保護她的念頭,強忍著不去看她。

    黃昏時,天際滿佈妖冷的橘紅。次日清晨開始下雨,過午雨勢、風勢轉強,聽說颱風已增強為中度颱風。

    在一次宋千容被強風吹到整個人撲跌在地後,汪岳驥下令驅逐女性,任她們再怎麼抗議也不接受,在所有男人的聯合抵制下,好嬸和怡君氣呼呼地回家去了,而她也被趕回主屋。

    主屋的玻璃已經都貼上膠帶,但那強勁的風勢和猛然扑打的雨仍撼得玻璃不住晃動,發出嚇人的聲音,讓人不禁害怕它下一刻就會碎裂。

    宋千容望向窗外,想到她那片花圃。

    她整整一天都沒去看過,那些幼苗撐得住嗎?風這麼強、雨這麼大,連大片花田都被掃得東倒西歪,那些剛剛萌芽的嫩株怎麼受得住?

    隨它去吧,再種就好了,比起他的損失,這根本微不足道。她試著說服自己,但瘋狂鼓嗓的焦慮卻讓她無法坐下。

    可、那是她啊,她把自己種在那兒了,那樣的心情、那樣的心境怎麼可能再重來?要是毀了,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些微自我也可能就這麼消失了……

    不!她要去,能救多少是多少,那是她,她絕不能放棄自己!她一咬牙,再度穿起雨衣,衝進滂沱大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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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弄完基本的防台措施後,天已全黑,汪岳驥催促其他人離開,自己又巡視工廠一遍,確認門窗都已經加了防護,這才拖著疲累的身子回主屋。

    一看到整間屋子都暗著,他就心知不妙。

    「千容?在的話就應一聲,千容——」連雨衣都來不及脫,他衝進屋裡大喊,悄無聲息的景象告訴他屋裡空無一人。

    老天,別跟他說她去了花圃那裡……他全身血液變得冰冷,轉身迅速衝出。

    他知道她會,該死的一定會!

    他飛快奔至花園,果然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一抹隱約人影在那裡動著,極度的擔慮轉為怒火,他大步上前,直接把她攬腰抱起拖離。

    「放開我,我還沒弄完!」宋千容驚叫,掙扎著下地。她正拿著小花盆一個一個蓋住苗株,再用木條插土固定。

    「去你的還沒弄完!」汪岳驥大吼,乾脆將她扛上肩,腳步未停地大踏步離開。「我是叫你回去躲雨,不是叫你去找死!那裡前天才塌過,你竟然還敢去?」

    「我不能讓花圃毀掉,你讓我回去,求求你……」她虛弱哀求,眼淚已快奪眶而出。他的話更加引發她的恐懼,要是山坡再塌,她的花圃絕對無法倖免。

    汪岳驥將她的腳壓制胸前,不讓她有任何機會掙脫,他緊抿著唇沉怒不語,即使雨衣完全遮住了他,仍可以感受到濃濃的怒意狂肆地向外燎燒,他邁開長腿快步朝主屋奔去。

    「放開我!」見離花圃越來越遠,宋千容更是瘋狂地扭動。「你讓我回去,放開、放開——」

    懸掛在他背上的她拚命地拉扯他的雨衣,腳不斷踢動想脫離他的箝制,卻依然無法撼動他分毫,強勁的雨勢拍打在她的臉上,她卻感覺不到痛,痛的是她對於保護花圃的無能為力。

    看到主屋已近在眼前,她的心墜至了谷底。

    「不要……」她絕望地揪住他背部的雨衣,落下的淚和雨水交錯模糊了她的視線。

    進了屋子,待汪岳驥一放下她,宋千容立刻乘機想要逃離,卻被他握住手一把拽了回來,粗魯地剝去她的雨衣,然後是他的。

    「放開我,放開我——」她又哭又叫,不顧一切想掙脫他。

    那是她的一切,她的所有啊,她不能任它被摧毀,她要守護它!此時她的腦中只有這個信念,一心只想衝回花圃。

    「該死的!」汪岳驥怒氣沖沖地攫住她的肩頭。他早就該這麼做,搖醒她那顆固執的小腦袋!「那只是幾粒不值錢的種子,不值得你這麼拚命!」[熱{書#吧%獨@家*制&作]

    「你什麼都不懂!」失去理智的好捶打他的胸膛,任由淚水奔流而下。「那不只是種子,那是我的重生,沒有它我就找不到自己了!」

    「我是不懂,你什麼都不說叫我怎麼懂?」他把她抓到面前,嘶聲咆哮,怒皆的眼狠厲地瞪著她。「你就這麼自私,只顧你的重生,那我呢?你要是出事我怎麼辦?那不是你,不管是種子或是松葉牡丹或是什麼鬼,對我而言那些都沒有辦法取代你!」

    宋千容的動作霎時全然頓止,怔怔地看著他。他全身濕透,忙得沒時間刮去鬍渣,佈滿血絲的雙眼鎖住她的眼,憤怒地強悍地要把他的吶喊塞進她的腦子裡。

    而她,聽到了,那一字字、一句句緩緩地流進她的耳裡,她的心裡。

    那不是她,那她呢?她去哪裡了?為什麼她找不到自己?一直將傷荷在心底的牆崩塌了,禁固在裡頭的悲痛流竄出心口,幾乎讓她無法承受。

    「我好痛,好痛……」她撲進他懷裡放聲大哭,不曾對人說過的感覺,不曾對人釋放過的情緒,此時完全攤在他面前。

    「跟我說,讓我懂。」汪岳驥擁緊她,在她耳邊輕柔喃語。

    溫醇的嗓音平撫了她碎裂不堪的心,她需要他的溫暖,需要他的堅強,讓她知道自己仍真實存在。

    她抬頭急尋他的唇,渴切地吻住他,瘋狂地汲取他的氣息,她的體內充斥著亟欲要他的激動,這一刻她不想再去顧慮什麼,只想緊緊擁抱住他。

    她的狂野迅速挑起了他的慾望,汪岳驥將她抱起,粗暴地回吻她,他的緊擁讓她離了地面,濕透的衣物無法降溫他們之間的火熱,反而因緊貼摩擦燃起了更劇烈的火花……

    第7章()

    「……不准來,沒再接到我的電話之前不准踏進莊園一步,只要被我抓到就扣半個月薪水——我真的會扣。」

    身旁壓低的語調吵醒了她,宋千容瞇著眼,乍醒的混沌意識讓她有點記不起自己身在何處。

    雨聲在窗外滴滴答答,房裡一片昏暗,像傍晚,又像清晨。

    她眼睫輕掮,看向聲音來源,不由得迷濛了目光——他正靠坐在床頭講電話,全身赤裸,只有薄被一角纏覆在他的腰間,微弱的光線在他精實的肌肉線條打上誘人的光影,完美得像希臘神祇的雕像。

    她記起發生什麼事了,她和他度過了狂野的一夜,如此刻骨銘心的一夜。她甜蜜地揚起笑,愛戀的眼神在他身上流連捨不得移開,聽他一通一通打著電話,警告其他人別冒險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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