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寡情爺(下)

第5頁 文 / 淺草茉莉

    「娘不是故意的……娘真的不是故意不要你的,真的不是……」無助的淚晶瑩地落下,她不斷呢喃著。

    「公子……」連蘇子兵見了都鼻酸,想問主子是否該要進去安慰她。

    諸天日神情晦澀,異色晶透的眸子帶著猶豫。

    「我若進去,她該會掉頭就走吧。」他不住木然的說。

    蘇子兵沉默了下來。經歷過這許多事情之後,想必夫人的確是很難輕易原諒公子的了。

    「但是難道您要一直處在暗地裡守護她就夠了嗎?」他實在不忍心見到公子如此神傷,還是忍不住問。

    公子不僅毅然決然的離開東霖國,也拋卻了身為裴族傳人的身份,只想找回失去的女人。

    「如果可以這麼守護著她,也未嘗不可。」諸天日幽黯的雙目只是一瞬也不瞬地盯著房裡垂淚的女人看。

    蘇子兵聽了不禁愕然。

    公子真要這麼自虐?

    自從以為夫人死後,公子受盡煎熬,所受的苦與自責絕對不比夫人少,只是公子是「自作自受」的那一方,這痛就成了罪有應得,雖說公子心甘情願承受,可自己旁觀這一切,卻不得不為主子焦急……

    明明是兩個相愛的人,一個在暗夜啜泣,一個抑鬱相隨,兩人再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啊,真是皇帝不急急死他這個太監了!

    「公子——」

    房裡的人兒像是聽見了什麼,猛然望向窗邊,兩人立即心驚的側身躲開她的視線。

    蘭禮秋停止了哭泣,呼吸略顯急促。她好像聽見窗邊有人在說話,可是瞧向安然趴睡在床邊的阿葛,若有外人在,阿葛不會睡得這麼安穩,會是自己聽錯了嗎?

    為了安全起見,她還是下了床,不安的來至窗邊,遲疑片刻才伸手推開微敞的窗子,探出頭去,外頭夜闌人靜,空無一人。

    果然是她多心了。

    一陣風吹來,將她還掛在眼角的淚珠刮起,灑在側身躲到屋角旁的男子面孔上,他沒有伸手抹去,而是激動的緊握雙拳,阻止自己別衝上前吻上那哭紅的雙眸。

    她的每滴淚都是他的心血,她每掉一滴淚就彷彿流逝他一滴血,直到他整個人乾涸,不再有生氣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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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阿葛的主子啊,這是我自己煮的芋頭甜湯,起鍋後放涼了,特地送碗來給你嘗嘗。」好姨端了碗甜湯進門。

    蘭禮秋在這兒住了半個月了,人人見她笑口常開,對人也和善,她身旁那頭人見人怕的猛獸也沒有做出什麼傷害人的舉動,對這一人一獸的戒心就沒那麼重了,有時經過茅屋時,還會探頭打個招呼。

    至於好姨就更是熱心了,平常除了三餐定時過來送飯菜外,若沒什麼事還會主動上茅屋來串門子,與蘭禮秋說說話,並且問問她有沒有缺什麼。

    「謝謝好姨了。」端過甜湯,她笑嘻嘻的喝了起來。

    她最愛喝甜的,這好姨像是她的蛔蟲似的,不僅煮的菜對她的胃口,還三不五時煮些可口的甜湯供她解饞,出門在外能遇到這樣的好人,真是太幸運了!

    「不客氣——咦?你臉色還是不怎麼紅潤,夜裡咳嗽的症狀還是沒減輕嗎?」好姨瞧瞧她瘦凹的雙頰,關心的問。

    「呃,好多了啦,已經沒有前一陣子咳得凶了,應該是好姨菜飯煮得好吃,我每餐吃得多的功勞,現在我比之前健康多了。」她眉彎眼笑。

    「是嗎?」好姨還是攏起眉,盯著她的臉龐不放。「我說阿葛的主子啊,你一張俏臉總是笑臉迎人,可是我卻怎麼噍怎麼不對勁,怎麼瞧怎麼怪!」

    被這麼一說,蘭禮秋的笑容有些僵住了。「我這笑容是哪裡不對勁?又哪裡怪了?」

    「我也說不上來。」好姨上下瞧著她,就是說不出個所以然。

    「是嗎?」難道是她笑得不夠燦爛?她拉開嘴角,笑容更大。「這樣如何?」

    好姨眉頭皺得更緊。「這樣更怪!」

    「更怪?!」用力捏了下大腿,蘭禮秋想要再擠笑,但喉嚨一癢,她咳了幾下,笑臉登時變苦臉。

    「欸!我說,你現在的這張臉還比笑的時候真實多了。」好姨驚奇的發現後驚呼。

    她不住愕了愕。「不會吧好姨,你的意思是說,我哭臉比笑臉好看?」這不會太傷人了點嗎?

    「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你……其實我也說不上來啦,就是覺得你笑得不真切——欸?這會再瞧瞧,怎麼發現你有股散不掉的哀愁感啊?」

    「哀愁感……」蘭禮秋臉色微變,小臉垂下。

    真有這麼明顯嗎……

    「哎呀,真叫我說中啦?若真有什麼愁心的事,可別放在心上藏著,這會藏出病來的。」好姨馬上叮嚀。

    「嗯……」她愣愣地應著聲。她也不想藏啊……而且似乎想藏也藏不住……

    「那好姨可以問問,你到底有什麼心事嗎?」好姨熱心的問起。

    「我……我正在煩惱……煩惱……」

    「煩惱什麼?」她專注的想要聽她的心事。

    「我……呵呵,我正在煩惱成天這麼無所事事也不是辦法,該找點活來做做打發時間才是。」一陣支吾後,蘭禮秋抬起臉,搔著頭,乾笑。

    「你想找工作?」原來是在煩惱沒事做啊!

    「是啊,好姨有機會幫我介紹活做吧。」

    「你缺錢嗎?」瞧她平日出手不小氣,那身後的男人又看來貴氣……應該不可能缺錢才是?

    「不缺,雖然身上所帶的銀兩夠我花用一陣子,但我總是得未雨綢繆,你說是吧?」她帶出的銀兩雖不少,但坐吃總會山空,還是加減工作補貼一下的好,且最重要的是讓她打發時問,省得一天到晚胡思亂想!

    「也是,也是,可是你在這兒不過是暫住,若要找工作有點難。」

    「沒有臨時工可做嗎?」既然有地方可長住,她就暫時不想離開,打算在這待上一段時間再說。

    「我留意看看——」

    忽地,蘭禮秋一震。「好姨,你……有沒有覺得方才有人在盯著咱們看?」原本還認真談著話的她,表情突然變得奇怪起來。

    「有嗎?我沒有感覺耶!」好姨奇怪的搖著頭。

    蘭禮秋轉首望了一眼文風不動的阿葛。

    真沒有異狀?怎麼回事?為何只有她老感到有雙眼如影隨形?

    「時候不早,我得回去做晚膳了,你把甜湯喝完後碗擱著,我送膳來時再順道收走就得了。」好姨交代。

    「好的。」

    起身送走好姨後,蘭禮秋背脊又莫名地發熱了,一股熟悉的氣息淡淡飄來。

    她猛然轉身,什麼都沒有,一陣清香卻化在空氣中,她感到胸口有著一觸即發的熾熱感。

    她倏然再轉回身,撫著胸口。

    這裡是峰安國,不是東霖,不是東霖……不可能的……不會的!

    她小聲卻急切地喃喃自語著,趕緊闔上門扇,連窗子也一併帶上。

    第三章

    艷陽下,蘭禮秋渾身是泥的怒瞪著正縮著脖子的寵獸。

    「你這臭壞蛋,今天害我砸了飯碗了!」她氣得一路大罵。

    好姨好不容易為她找了份種秧苗的活,這臭阿葛不幫忙就算了,還搞破壞,為了追一隻兔子,竟然衝進水田里,將大伙辛勤工作了一整天所種下的秧苗踩得一塌糊塗,她為了阻止它闖禍,還在水田里跌了一跤,弄得滿身泥濘,也壓壞更多的秧苗,最後終於教地主忍無可忍的將他們趕出田地。

    她狼狽的帶著阿葛來到溪邊後,已經罵到沒有力氣再罵了,但又不甘心就這樣放過它,只好改用瞪的,看它會不會覺悟,瞭解到他們相依為命討生活有多麼不容易,它的行為再不檢點些,將來他們就真的要喝西北風了!

    阿葛不敢正視主人,垂著狼首就想閃。

    「還想去哪裡?!我要清洗一下,你守著,別讓人靠近,聽見了沒有!」她口氣還怒著。

    阿葛立即站直,一雙狼眼識相的警覺起來。

    蘭禮秋這才緩下臉。算它還知道瞧人臉色!

    懶得與它計較後,她低首瞧了下自己的慘狀,泥巴人一個,太陽又大,轉眼她就要被燒烤成「土窯雞」了!

    轉身脫下滿是泥巴的衣裳,她只留了件單衣在身上,用手試了水溫。

    「哇!好冰涼喔!」她興奮的將身子浸到水裡去。真舒服!

    開始洗滌身上的髒污,洗著洗著,她開心的玩起水來,將頭埋進水裡,瞧著清澈溪水內的魚兒游來游去,好不快活。

    她一時興起,追著魚兒跑,忽然喉頭發癢,又想咳嗽了。她這咳嗽的毛病最近幾乎不發作,但偏在這時候又蠢蠢欲動起來,想隱忍著游回岸上再咳,但卻發現不知不覺她已游深了,根本等不及上岸就已經在水裡咳嗆起來,水瞬間全進了她的鼻息,霎時她難以呼吸,想大聲呼救卻連聲音也發不出,身子越來越重,重到她再也撐不住,被水流給拉進最深的溪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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