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淺草茉莉
「小、教、訓……那該不會是?」她變了臉,臉黑了一半。
不要,她不要!
「轉過身來。」
她死命搖著頭。
諸天日瞇起眼來,這回他拒絕妥協。
完了,他真的發怒了!
「趴上來!」
蘭禮秋瞪大眼睛,屏住氣,往方才阿葛竄逃的方向望去後,下一個動作就是拔腿逃命,但男人的動作比她還快,三兩下就將人捆住,往自己大腿一帶,拍著屁股肉的響聲伴著某人殺豬般的哀號聲,深夜裡聽來格外驚心動魄。
「夫君,你可知道有一種石頭稱做紅寶石,它因為有著紅艷奪目的色澤,而被視為超凡的『神靈』,象徵著愛情、忠誠和勇氣喔。」蘭禮秋屁屁前天才挨揍,這會還有些麻麻的,纏坐在丈夫腿上,而他就坐在草地裡,任她雙手把玩著泥土裡的石子。
「紅寶石?象徵著愛情、忠誠和勇氣?原來石頭也是有意義的。」諸天日頷首,這是第一次聽聞。
「你不知道嗎?我以為夫君博學多聞,什麼都知道呢!」她笑得恣意,笑得欠揍。
他無奈的瞅了她一眼。「這世上的事情多如繁星,不是什麼我都可以預曉,尤其是你這小腦袋瓜裡琳琅滿目想著的事,最讓我疲於應付。」他捏了一下她的腮幫子。
她笑嘻嘻地撥開他的手。「誰說我最難應付來著?只要夫君也送我一顆紅寶石,象徵對我忠誠的愛情即可……嘿嘿,還可以順便當作慰問我受傷的小屁屁的禮物。」她厚著臉皮索討。
瞄了一眼盤坐他腿上嫩得彈牙的美臀,他伸出手輕輕揉上,心疼的表情毫不隱藏。「好啊,倘若你希望得到這顆石頭,我會送你的。」
「真的嗎?」
「當然,你都開口了不是嗎?」他寵溺的一笑。
蘭禮秋笑得更甜,倚著他,將小腦袋整個靠在他肩上。
「夫君真是天底下最溫柔體貼的好男人了!」她忍不住幸福的說,當然,如果不要拉下臉來揍她屁屁就更好了。
成親前,夫君只見過她一面,記得那是皇上舉辦的百花宴,目的是為他相親選妻,而她因為爹是相國的關係,才有幸受邀前往,可從頭至尾她都在宴廳旁開心吃著各式甜果,壓根沒對他說上一句話,更沒正眼與他交視過。說實在的,當時她連他的長相如何都不甚清楚,她是如此,他也該一樣吧,何以他會在眾多出色的人選中,挑中平凡的她為妻呢?
不過,當爹與大哥得知她將是他的新娘後,兩人可是誇張的連著三天三夜興奮得睡不著覺,還四處酬謝神明,說是祖上積德才讓她有那麼好的福分,得以嫁入國師府,那歡天喜地外加喜極而泣的情景,至今想來還讓她莞爾不已。
「夫君,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她興匆匆的問。
話落,諸天日的笑容突然頓住。她……又要再問了嗎?離上回她問起的時間還不足半個月不是嗎……
諸天日發覺自己竟口乾舌燥了起來,心跳急劇的加速著。
「夫君……你怎麼了?」這原本該是一句沒什麼打緊的問話,可不知為什麼,夫君竟微微變臉了?
「沒事……」
「可是你的表情——」
「我沒事,你想問什麼?」他繃著臉,一滴汗明顯滑落額際。
「喔……我想問你,你到底是看上我哪一點啊?」既然夫君說沒事,她就趁這個機會問出自己長久以來的疑惑。
「嗄?」沒想到她問的是這件事,他一時反應不過來,愣了一下。
「我是問你為什麼要娶我啊?」以為他不明白她的意思,她天真的換個方式再問一次。
他一愣後,發覺心跳頓時平復了,緊張感也消失,諸天日怔怔地低下首,若有所思起來。
蘭禮秋見了,扯著他的手,噘高櫻唇。「夫君,你到底怎麼了?」厚,他有點失常喔!
再抬首,就見諸天日斂起的笑顏又重新回到臉上。「你問我為什麼要娶你是嗎?好,我告訴你,那是因為百花宴上,我一眼就看中你成為我孩子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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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伯,這千金你還是收回去吧,你這病得找大夫,而不是我這個國師。」國師的座轎在入宮回府的路上,被人攔轎了。
坐在轎內的諸天日臉上並無不悅,只有淡淡的無奈。
「不,國師乃是神仙轉世,只要你肯施法……醫治,我這病、咳咳……一定可以……咳咳……起死回生的!」老翁一面說,一面咳喘個不停。
瞧來這病況真的不輕。諸天日眼神飄向轎側的護衛,蘇子兵立即扶起跪地的老翁。「國師雖神,但畢竟不是大夫,無法得知你生的是什麼病,不過國師有熟識的大夫,你拿著國師的帖子去求醫,那位大夫會盡力醫治你的。」這種事遇多了,他自然知道該如何處置,取了張印有國師封印的帖子交給老翁。
老翁無限感激的接下。國師雖然沒有親自救人,但還是給了指引,只要國師給了希望,他就有活命的機會!朝著轎子磕了七、八個頭,他才拿著帖子,欣喜的離去。
蘇子兵回頭便聽見轎內傳出極輕的歎氣聲。像這樣攔轎要求主子顯現神力求助的事天天發生,求醫算是一般了,還有人來求長壽、求生子、求發財,甚至求官,求到地府開眼界等等匪夷所思、無奇不有的事,主子雖沒抱怨過,但日久終也會露出疲態。
唉,主子心中藏有太多事,藏得越多,越空虛,再加上夫人的事,恐怕讓他更加煩心吧……
「回去吧。」轎內傳出低沉的吩咐聲。
「是。」
轎身又起,此處離國師府不遠了,只希望回去的短短路程別再蹦出個人才好。
轎夫瞧著蘇子兵的臉色,也知道該怎麼做,立即加快了腳步,飛也似的將神人送回府。
只是轎身尚未停穩,府中的嬤嬤就匆匆走上前。「國師,您總算回府了!如果可以,是否能先繞到夫人那兒去瞧瞧?」她苦著臉要求。
「秋兒怎麼了嗎?」諸天日皺著眉,一面下轎一面問。
「夫人……她哭了。」
「哭了?」這可教他挑高了眉。「怎麼回事?」他隨即斂下眉目。
「夫人她——國師!」
等不及嬤嬤說完話,他人已經直接旋身往內堂過去,臉上佈滿焦急,一聽到她哭,他心便揪得緊,腳步更加快。
經過三道迴廊來到內寢,才剛進房就聽見有人抱著枕頭嗚嗚哭泣著,他臉色一沉。「秋兒,怎麼了?」
「你不要過來!」聽見他的聲音,蘭禮秋心慌的將臉整個埋進枕頭裡,急著趕人。
他愣住半晌,蹙著眉心,反而快步上前。「發生什麼事了?」他更急。
她抱著枕頭悶著臉,拚命搖頭,就是不肯露出小臉來。
「秋兒!」他扯著她悶住臉的枕頭,再讓她悶著怕要窒息了。
「別管我啦!」她將枕頭抱得更緊,死也不讓他瞧見她的面容。
這下他更吃驚,乾脆手一抽,硬是將她遮臉的枕頭抽離。
枕頭被丟至一旁,兩人視線相交,表情都是一愕。蘭禮秋咬著唇,趕緊再以雙手遮住臉,從嗚嗚的哭聲變成哇哇的大哭,諸天日則是瞪眼後,再眨了眼,表情轉為憤怒。
「你的臉怎麼了?」他難得如此沉怒的問話。
「哇——」
這小傢伙的俏臉竟然一邊腫成了如發糕蒸熟後的模樣,難道有人對她動粗了?
「秋兒別哭了,過來我瞧瞧!」無暇顧及她鬧的彆扭,一把拉開她覆面的手,他仔細檢視她火辣辣的面容,一張俊臉登時拉得比馬臉還長,瞪著她久久沒說話,似乎正在壓抑著什麼。
她唇一抿,蹭了兩下鼻子才撲進他懷裡。「嗚嗚……夫君,好疼啊!」她賴著他哭個徹底。
「誰幹的?」他聲音十分陰惻惻。
誰幹的?「還有誰?我自己幹的啦,痛死了,我痛到不想活了!」她蹭進他胸膛,哭得淒慘。
「你自己幹的?」他愣了一下。「你把自己打成這副德行?」
「誰說我自己打的?人家……人家,哎喲,好痛……嗚嗚……」
諸天日這會才發現她說話大舌頭,連聲音都含含糊糊的,話都還沒講完就捧著臉頰……不,該是捧著牙床哭號了起來。
他瞇眼,了然了。「糖吃太多,鬧牙疼了?」
「嗯……嗚嗚……」她疼得齜牙咧嘴,還得分神點頭。她好吃甜食,這下甜出問題來了,阿嗚……痛啊!
他不由得一哂。
還以為她被人欺負了,正火著想誰這麼大膽敢對他的妻子動手,還思考著該如何為她報仇……一個神人竟然想著以暴制暴這等復仇洩恨的事兒來,這……唉,他苦笑。跟這女人相處越久,他的心性越變越「人性」,再這麼下去,他的「仙氣」就要蕩然無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