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唐衣
「三少夫人莫見怪,三少爺向來是這個時候起身的,他很忙。」丫鬟們隔著門,怪裡怪氣的回話。
柳如絲蹙眉,聽丫鬟的語氣似乎不太尊重她的相公?
稍微走神,她的相公已站到床邊,自動穿起衣裳。
「你去哪?」柳如絲爬到床沿,柔若無骨的身子像極了擅長滑行的蛇,一隻白皙的小手摸上男人的腰,揪住腰帶不放。
他垂眸,看著她一絲不掛的背部光潔如雪,心尖泛開了些些酥麻,手指握住她的指尖,細細把玩起來。「我去向長輩們請安,你在屋裡休息,若是餓了,使喚門外的丫鬟拿吃的,我很快就回來。」
「不要去。」柳如絲搖搖頭,定定的望他,烏溜溜的眼睛裡充斥著對他的盎然興致。
「這是規矩。」這個妻子居然如此的纏人,他笑了笑,由於從沒被人纏過,狀似頗為享受。
「什麼規矩?我家就沒這樣的規矩,難道你全家長輩就只等著你一人去問安,你不去,他們就不吃飯、不出門,不做正經事了嗎?」
他又笑了,她的表情好像一個吃不到糖果的小娃娃。
「我不要一個人,你陪陪我嘛!」柳如絲雙手齊上,把男人拖回床。
「聽話。」他柔聲哄著。
「你怎麼就不聽我的話?我昨晚被你弄得那麼難受,還不是忍著讓你舒服了,今天一早,你就想翻臉不認人嗎?」
「……我只是出去一會兒,馬上就回來。」
「不行,你要陪我,等我也舒服了才能離開……也不能離開很久,算了,等我舒服了,我們再一起出去。」柳如絲不自覺的流露出傳說中野蠻的性子,讓她的夫婿無言以對。
可他並不討厭她這樣的野蠻。「好,我陪。」聞著懷裡的幽幽馨香,撫著發出這股誘人體香的妻子,他溫柔道:「你要我做什麼?」
柳如絲滿意的笑了,「和我說說話……看到我,開心嗎?」
他一時語塞,如此大膽的姑娘生平少見,偏偏他就遇見了她。「你……讓我很驚訝!」過了片刻,他才如此低語。
兩人成親之前,曾在一家酒樓照過面,並不相識,沒有交談,只是狹道相逢,她似有意、若無意的撞了他一下,險些把他給撞倒在地。
當時他以為是意外,並沒有放在心上。
哪知隔天,她家便派人上門提親,指名道姓說是看上他了,非但嚇了他一跳,還把他全家都給嚇傻了。
他原先不懂她為何想嫁他,所以她問他開不開心,他還真是答不出話。
可此時,她凝視他的眼神有著如獲珍寶般的滿足,還有那欣喜的神態,在在揭露了她對他有著怎樣濃烈的興趣與喜愛。
這個姑娘只見了他一面,就看中他了!
現在,他完全明白了。
「驚訝什麼?」柳如絲追問著。
「沒想到我的妻子會是你!」
「你另有所愛嗎?」
「不。」他才沒有那種閒工夫,他的日子過得繁忙,哪有心情去愛些什麼。
柳如絲安心的笑了,眼珠子轉了轉又道:「有也沒關係,哪怕要和全天下的女人較量,我也會把你給贏到手。」
她勢在必得的態度取悅了他,他忍不住戲謔的問:「這麼喜歡我?」
柳如絲瞪了瞪眼,有些害臊,隨即又恢復自然,理直氣壯道:「我三姊教我的,看上就去搶!所謂──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所以我一打聽你還沒人要,立即就讓我家人趕緊對你下手!」
她說得頗為自滿,像是很滿意她的一擊就中,順順利利的將他收入囊中,還因此而眉開眼笑,被他「欺負」了一整夜也不計較。
「我是不是該誇獎你做得好?」他的新娘是如此的坦然,一點也不介意讓他知道她對他的一見傾心。
他動容的親著她翹嘟嘟的嘴唇,愈看她愈喜歡。
本來他娶誰都無所謂,反正只要能傳宗接代,但如今,被一雙光彩熠熠的眸子注視著,他心裡奇異的萌生出一股陌生的柔暖情意,陪著她開心的笑,一起感受到難得的歡喜。
對於他娶到的姑娘,他是超乎預期的滿意,而那些關於她的傳聞,他確定有一部分是虛假的,至於真實的那些他也不恐懼,只希望他能招架得住。
「我爹娘也說我們很速配。」柳如絲抓著被子覆住身軀,坐在床上與丈夫依偎著。
「他們也喜歡我?」他打趣的問。
與她的雙親也只見過一面,他怎麼會讓老人家們看順眼了呢?莫非是他的面相專門討她家的喜歡?
「他們說你叫楊如煙,我叫柳如絲,聽起來很配。」
「……是這種配?」不是看上他的人品?
「他們還說……」她頓了頓,烏溜溜的眼睛裡藏著笑意,賊賊的表情好像是佔了天大的便宜。
楊如煙被她看得心發癢,直想再「欺負」她一回。「說什麼?」
「他們說你一副好欺負的樣子,我嫁給你,一定會過得很美滿。」
那他的幸福呢?
「我告訴他們我也是這麼想的,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很好欺負,好想以後一直欺負你。」
這就是她一見傾心,非他不嫁的真相?
「我渴了,倒水。」她指尖一點,戳了戳他的胸口,烏溜溜的眸子有所求的望著他,軟綿綿的語調勾引得人心都快融化。
楊如煙抿了抿唇。「我餵你。」
「水呢?」她困惑不已,突然唇被他含住,意識漸漸模糊了,只感到牙關一開,又滑又熱的舌探進來,與她的調戲追逐,滋潤著她。
兩人的身子像是點起了火苗,慢慢的燃燒、緊緊的纏繞。
柳如絲艱難的擠出力氣問:「你又要『欺負』我了嗎?」
他又笑了,他從未如此笑意不斷,心情愉快過,外傳她放蕩不羈,甚至有過非禮良家男子的惡行,但他親身試驗後,發現她是這麼的懵懂無知,純潔得與謠言有著天差地別。
楊如煙俯視著懷裡的姑娘,與她矇矓的目光對視了片刻,他柔聲道:「這不叫欺負,這是疼愛。」
她難為情的半閉起眼睛,放棄掙扎的念頭,任由他繼續疼愛。
從他充滿憐惜的力道,她願意相信他是疼愛她的,即使他帶給她的激烈纏綿是那麼的陌生,又那麼的令她心慌意亂、如臨大敵、動盪不安。
但沒關係,她不恐懼,她會心甘情願的接受他的給予、他的懷抱,他的輕聲安慰與柔暖的撫觸都令她舒服得滿心甜蜜。
「太陽快照屁股了,是個人就該起床出門做點正經事了。」突然一句風涼話從遠處逐漸逼近,聲音愈來愈響亮。
緊接著說話的人踩著沉重的腳步抵達新房門口,徘徊不去。
柳如絲趴在楊如煙身上的柔軟嬌軀倏地僵硬,她屏住氣息,傾聽屋外的聲響,小聲問著楊如煙,「是什麼人一大清早的就到新婚夫婦門口亂喊亂叫的,存心鬧事嗎?」
楊如煙在她耳邊輕聲回著,「聽嗓音,大概是我堂兄。」
「你家人好多,你們該不會是住在同一個院子裡吧?」柳如絲撇了撇嘴角,那她今後的生活環境似乎會不太安寧?
「不,這個院子是新準備的,附近是園林;其他人的住處和我們都有些距離。」楊如煙欣賞著她臉上各種生動的表情,陪她一起忽略屋外逐漸提高的嗓音。
「這麼說,外面吵個不停的人是專程從有些距離的地方──趕來找我們晦氣的?」柳如絲的眼神不善。
「我出去……」
「不准去!」柳如絲手腳並用,壓住欲走開的夫婿。「你是不是和家人相處得不好?」她慎重的問,擔心他的處境、關懷他的心情,毫不虛假的顯現而出。
楊如煙凝視了她一會兒,慢慢的起身;她仍像只堅定不移的烏龜──死趴在他身上不肯離開。
楊如煙苦笑,又躺回去。
她往上移了移,胸口壓住他的鎖骨,不管如此貼近會帶給他何等折磨,她完全忽略他快要窒息的表情。
「我聽說你在家裡的情形不太妙。」柳如絲小心翼翼的問,等不到他的回應,她不耐煩的挪開壓在他身上的重量,張大烏溜溜的眼睛盯著他看。
她閃亮的眸子彷如星子,還有許多欲說還休的話語藏在其中,等待他去領悟。
楊如煙猜不出她這副模樣是在暗示什麼,只能繼續保持沉默,看她愈來愈難耐,心裡又是笑聲疊起。
過了半晌,柳如絲忍不住先表態,「你如果需要我幫忙就儘管說,我一定能將你捧到天上去。」她保證有辦法提升他在家族裡的地位,信心滿滿的臉蛋映著奇妙的光芒。
楊如煙見狀,有些啼笑皆非。「假如我不需要呢?」
「啊?」柳如絲納悶了。「我探聽過的,你從小在家都被欺負,如今你娶了我,等於有了鹹魚翻身的機遇,你不需要我幫你出頭嗎?」
眾所周知,楊如煙是家裡的污點──他的生母只是個丫鬟,勾引主子,暗結珠胎,雖被收進門,卻一直背負著罵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