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於媜
「賓果!」任士熙笑嘻嘻的彈了下手指。
聞言,金虔葆的臉色更難看了,悶不吭聲的抓起掃把繼續掃地,用力的程度像是快把掃把給折斷。
不知道為什麼,每當看他神采飛揚的準備出門約會,她心情就格外惡劣,還有一種像是五臟六腑全泡在酸醋中的感覺,簡直像是在嫉妒似的。
嫉妒?天,她竟然會嫉妒他?
不,她隱約知道自己嫉妒的不是他,而是跟他約會的金莎莎——
突然間,美女不知何時從小房間裡跑出來,往主人的方向熱情衝去,站在任士熙身邊的金虔葆兀自發怔著,沒有察覺到這個來勢洶洶的龐然大物,直到它把她整個人撞得飛出去。
她發出一聲尖叫。好巧不巧,她就這麼順勢地撲倒他,兩人雙雙摔倒在地。
可恨的蠢狗!她氣呼呼的暗罵,敢情平常她伺候得還不夠盡心盡力,它竟還背地裡暗算她?!她真的忍無可忍了!
她氣急敗壞的想起身找美女算帳,但還沒來得及穩住腳步,整個人身子一歪,又宛如倒栽蔥似的往他身上壓去,這次叫的人換成了任士熙,是一聲慘烈的痛呼。
仔細一看,自己好巧不巧的正坐在他的——重要部位上。
「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火燒屁股似的跳起身,她連聲道歉,趕緊彎下身來輕揉他的痛處。
誰知道不揉還好,這一揉他卻反倒流露出更加怪異的痛苦神色,閃閃躲躲的想避開她的手。
「你別躲啊,我看看有沒有受傷?」說著,她更加賣力的想揮開他的手。
她真的純粹只是出自於愧疚與關心,耿直的腦袋完全沒有想到其他。
「我受傷的地方你敢看嗎?」
一句話,讓她忙碌的小手頓時僵住了。
她的目光從他表情緊繃的俊臉慢慢往下移,來到他的受傷部位,看到距離自己的手幾時之外,那個明顯隆起,顯然已經被「喚醒」的男性象微——
「對……對不起,我沒想太多……我……我……」金虔葆一張臉紅得像是熟透的番茄,羞窘得恨不得找個地洞躲進去。
「算了!」他繃著臉,痛苦吐出一句。
「都是那條蠢狗害的!」她咬牙切齒的準備找罪魁禍首算帳,正要起身頭皮卻感到一陣劇痛一這才發現她的頭髮竟然被他的扣子給纏住了。
這根本是三流連續劇上才會出現的爛劇情,怎麼會發生在她身上?
他們靠得這麼近,她甚至可以聽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跟她紊亂的呼吸形成明顯的對比,還有他身上一陣陣濃烈的男人氣息,讓她醺醉得像是剛灌下五瓶威士忌。
「等一下,你別動!」看她驚慌失措,激動得快把自己的頭皮給扯下來,任士熙連忙阻止她。
但他越是冷靜,她就越是慌張,完全不聽他阻止的拚命拉扯著頭髮,像是另一頭纏著的,是頭準備把她吞下肚的大野狼。
「金錢豹,你該不會以為我會對你做什麼吧?拜託,就算你脫光了在我面前遊走,我都不會眨一下眼。」他毫不留情的訕笑道。
此話一出,她驟然僵住了動作,不再掙扎。
見她終於平靜下來,任士熙趕緊把纏在襯衫扣子上的頭髮給解開,但她異常的沉默卻不禁讓他心生狐疑。
任士熙邊解著扣子,邊用眼角偷偷瞄她,只見她偏過頭去,安靜得連呼吸都顯得那樣小心翼翼,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幾近窒息的詭異氣氛。
他們兩人只要一碰頭,向來是沒一刻安靜,這種異常沉寂的氣氛讓任士熙實在很不習慣,也覺得不太舒服。
許久,任士熙才終於不自在的開口道:「喂,你怎麼了?」
別過頭去的小人兒依舊不回聲,也不搭理他。
「喂,金錢豹,我只是開個玩笑,你不會當真吧?」他故做輕快的說,試圖營造輕鬆氣氛。
小人兒還是別過臉去,很有個性的不理他。
任士熙擰起眉也悶了,他見識過女人生氣、哭泣、甚至發飆撒潑,就是沒見過哪個女人敢不理他。
這女人的脾氣未免也太大了吧,才這麼一句玩笑話就生氣了,簡直莫名其妙!他要是低頭道歉,簡直就是把男人的尊嚴丟到地上踐踏——
他忿忿地將她的頭髮拉出來,憤然轉身走人,發誓要離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越遠越好,但氣惱的步伐走到門邊,卻發現小人兒依舊維持同樣的姿勢一動也不動。
轉過身,看著那個倔強的小小身影一眼,任士熙的心口像是被某種不知名的東西給觸動了。
無可奈何的歎口氣,他突然大步走向她,抓著她的手臂將她一拉。「喂,金錢豹,你——」一見到她臉上的淚,任士熙整個人遽然怔住了。
她哭了?那個強勢凶悍,從不輕易妥協、示弱的金虔葆竟然哭了?
最初的震驚過後,緊接著是一種手足無措的心慌,面對這個默默流淚卻倔強地緊咬著唇,不肯哭出聲來的小人兒,他竟不知道該怎麼辦?
「對——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別在意。」
任士熙自調是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怎麼會輕易向女人低頭認錯,但不知怎麼的,看到這張無聲哭泣的臉龐,一串道歉竟不自覺的脫口而出。
緊咬著唇,一聽到他的道歉,金虔葆眼淚掉得更凶了。
明明知道流淚是弱者才會有的舉動,但不知怎麼的,一大串的眼淚卻像故意跟她唱反調似的,拚命落個不停。
這根本只是一件小事,她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意些什麼?!「別哭,拜託你別哭了……」他慌張的抓了一把面紙,手忙腳亂的替她擦去滴滴答答的淚,簡直像個第一次把女朋友惹哭的小毛頭。
這是他一輩子從未有過的狼狽時刻——他震驚的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怎麼安撫一個女人。
「不要你管——」她抽抽噎噎的怒喊。
望著那張淚眼婆娑的小臉,一雙哭腫的眼睛、發紅的鼻頭,她的模樣看起來實在醜得很,但不知為什麼,他競突然有種想吻她的衝動。
他瘋了不成,他竟然想吻這只強悍的金錢豹?
被此刻腦子裡倏然浮現的念頭給嚇壞了,任士熙狠狠別過身,用力呼吸,硬生生壓下那個駭人的念頭,努力平息那股莫名其妙的衝動。
「我……我出去了!」他近乎落荒而逃的衝出家門。
第5章()
一大早,任士熙依舊精神抖擻的踏進律師事務所。
昨晚跟金莎莎去吃了晚餐,然後看了場電影,接著還連趕了兩家夜店喝酒、跳舞,瘋狂玩樂到凌晨才回家,存心把那場意外的插曲給遺忘。
但不知怎麼的,金虔葆那張淚漣漣的小臉,卻還是清皙刻在腦海裡,怎麼也抹不去。
提著公事包步進辦公室,他習慣性的往鐵人的辦公室探頭。
只見那個向來埋首在辦公桌上的傢伙,今天居然在看報紙,這彷彿太陽打從西邊出來的行為,讓他忍不住停住腳步,一頭鑽進他辦公室裡。
「今天這麼悠閒,還有閒情逸致看報紙?」任士熙大刺刺往他辦公桌前一坐。
但易慎人卻像是渾然不覺他審視的目光,低頭蹙著眉繼續盯著報紙看,連眼皮也沒抬一下。
「看什麼新聞這麼專心?」他狐疑問。
「是一則尋人啟事。」他的聲音沒有多大起伏。
「尋人啟事?」他不以為然的挑眉。「全台灣每天有多少人失蹤啊,這種東西多到數都數不完,有什麼好看的?」他怎麼從來不知道鐵人是這麼無聊的人?
「這則啟事登在頭版好幾個月了。」易慎人一臉深思的表情。
「喔?找誰啊?失寵的老婆還是吃醋的二房?」
依照經驗法則判斷,區區一則尋人啟事能刊在頭版,還一登就是好幾個月,肯定是個錢多到花不完的「好野人」所為。而「好野人」通常都會有個三妻四妾,這種事稀鬆平常,沒什麼好奇怪的。
「看起來像是找女兒的。」易慎人簡略的說。
「千金小姐當得好端端的,干麻離家出走?」他挑挑眉,一副事不關已的說,卻好奇的湊上前去一探究竟。
寶寶:
你的不告而別,對爸爸而言不是解脫,而是懲罰。回來吧,爸爸好想你!
尋人啟事沒有署名,像是篤定知道看的人一定知道他是誰似的!
「寶寶?都幾歲了還叫寶寶?」任士熙看著報紙上的尋人啟事,忍不住嘲笑。
易慎人挑眉瞅了他一眼,帶有一點責怪他幸災樂禍的意味。逼得任士熙只得趕緊收起笑臉,佯裝正經的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有錢人也有有錢人不為人知的痛苦啊!」說完一番漂亮的場面話,任士熙拎起公事包,腳底抹油趕緊走人。
一踏進辦公室,康秘書立刻捧著一疊工作單而來。
「任律師,今天有三件新案子、兩個當事人要見面會談,還有一場辯論庭。」
「嗯。」他不說話就表示今天的工作情緒還算不錯,康秘書可以繼續說下去。「新的委託案一個是過失殺人的案子,一個侵佔案,另一個則是立遺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