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買進愛妻

第15頁 文 / 季可薔

    夏真季笑了,清冷的、毫無溫度的微笑,冰封週遭的空氣。

    「真季……」夏清盛欲言又止。

    「別說了,爸,我已經決定的事,不會再改變。」夏真季很堅決,頓了頓。「還有,有件事我得先跟你說清楚,你不要以為我跟關徹結婚,你就能對這個女婿予取予求,你別忘了,我們的婚約只是一張協議,三年後就會結束的。」

    「我知道!你以為我會跟他要錢嗎?!」夏清盛大為懊惱。「而且就算我跟他拿錢又怎樣了?難道他不應該照顧我們一家——」

    冰冽的目光凍結他未完的怨言。

    「他是會照顧。」夏真季冷淡地說明。「但僅止於日常生活的開支,你明白嗎?」

    「我懂啦。」夏清盛低聲咕噥。女兒居然這樣警告自己,想想也真窩囊——「不過我還是覺得,你跟他要的錢實在太少了,才七百萬!剛剛好夠我們還債而已。」

    夏真季聞言倒抽口氣,不可思議地瞪視父親。

    才七百萬?他可知道,她到底是為了什麼必須到酒店工作?現在是七百萬,若是再晚點還,年底或許便滾成一千萬,幾年後可能就是兩千萬,只要一日不清償,她就會被這高利貸壓得透不過氣。

    而且他以為她開口跟關徹要這七百萬很容易嗎?可知當她說出這個數字時,連頭也不敢抬起來?

    她怕在他眼裡看到失望,怕他以某種輕蔑的姿態將支票丟給她,她其實不願意這個婚姻只是一樁金錢交易,如果可以,她不希望跟他拿任何一毛錢,但她,不得不這麼做……

    「才七百萬?」關徹彷彿看透她的極度不自在,笨拙地開著玩笑,緩和氣氛。「這場交易我簡直佔盡便宜了,夏真季,你真的很不會談生意,看來我以後有必要好好教教你商場上廝殺的手段。」

    他的反應讓她當場落淚,很不想在他面前哭,卻總是不由自主……

    夏真季凜定心神,嗓音沙啞。「我已經利用他夠多了,不該再跟他拿錢。」

    「你說什麼啊?」夏清盛不解地皺眉。「怎麼能說是你利用他呢?是他自己說要付錢買你的啊!我看這場交易明明就是你吃虧——」

    「他不是用錢來買我。」夏真季驀地打斷父親。

    他一愣。「那他是買什麼?」

    她沒立刻回答,眼神驀地迷離,宛若凝睇著某個遙遠的、夢幻的時空——

    「你應該問,他是用什麼來買。」

    第七章

    他們的婚禮很簡單,在法院經過公證儀式後,回到家,方雪為新人策劃了一場溫馨的HomeParty。

    程予歡負責掌廚,小野擔任助手,百忙當中抽空從美國趕回來的葉聖恩則帶來一份驚喜禮物:半人高的米奇與米妮布偶,穿著相襯的新郎新娘禮服。

    一見到最愛的米老鼠,夏真季不禁小聲地尖叫,一把將布娃娃摟進懷裡。「你還記得我喜歡這個?」

    她訝異地問葉聖恩。自從她家破產後,兩人就失去聯繫了,她刻意避開以前的家族朋友,不與任何人來往。

    「當然。」葉聖恩笑容溫煦。「我記得你以前房間裡滿滿的都是各式各樣的米老鼠收藏品,我還笑你太瘋狂,不是嗎?」

    「是啊。」夏真季悵然。她原以為與從前家裡有錢時認識的好朋友相逢,彼此會很尷尬,但葉聖恩給她的,卻只有理解與溫暖。

    「謝謝你,聖恩,這禮物我很喜歡。」她喃喃道謝。

    關徹旁觀兩人互動,一方面很為妻子開心,另一方面也不免有些小小吃味。「聖恩,你進過真季的房間?」

    葉聖恩劍眉一挑,眼見好友神情不善,約莫也猜到他正喝著酸酸的醋。「豈止進過?我們小時候還一起洗過澡呢!」

    「什麼?!」關徹聞言,幾乎抓狂,目光如雷電劈過,在空中嗤嗤作響。

    葉聖恩偏還故意挑釁他。「真季,你還記得是什麼時候嗎?是上小學那年嗎?還是更大一些?」

    轟!雷電燒成熊熊火焰,所到之處,一片焦土。

    察覺到丈夫妒火中燒,夏真季噗哧一笑,嬌媚地橫他一眼。「你別聽聖恩胡說八道啦,我們只是一起洗SPA而已,穿著泳裝呢。」

    「你怎會記得這麼清楚?」關徹瞪她。「是很快樂的回憶嗎?」

    「是啊。」她坦然承認。「不行嗎?」

    關徹一窒。不是不行,是他嫉妒,不希望她把跟別的男人在一起的回憶如此珍重地收藏著,尤其對像還是聖恩——她曾經對他說過的,是跟她處在同一個世界的男人。

    「好啦,你不要板著一張臉。」夏真季親暱地拉起他的手,彷彿看透他陰鬱的思緒,笑得好甜美。「陪我把這兩個娃娃抱進房裡,好不好?」

    他當然只能點頭,很體貼地一手抓一個,幫她把他個人認為笨重又佔空間的布娃娃搬進新房。

    葉聖恩微笑目送兩人的背影。

    二十分鐘後,程予歡這個大廚俐落地上菜,方雪負責開酒斟酒,小野也勤快地在餐桌上擺齊餐具,眼看萬事具備,只欠東風——

    「喂,新郎新娘呢?」程予歡問。

    「這個嘛……」葉聖恩站在客廳落地窗畔,好整以暇地啜著餐前酒。「我想他們很可能『泡澡』去了吧。」

    「泡澡?」程予歡驚愕。「這種時候泡什麼澡啊?」

    「誰知道?」葉聖恩優雅地聳聳肩。「我只是覺得某人一定會很想消除他認為老婆腦子裡不該留下的記憶。」

    「什麼意思?」程予歡莫名其妙。

    葉聖恩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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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吵吵嚷嚷、死要留下來鬧洞房的客人後,新婚夫妻終於可以安安靜靜地享受他們的新婚之夜,關徹迫不及待將夏真季拉上床。

    「你想幹麼?」她識破他的企圖,頰葉遍染紅霞。「我們不是不久前才……做過的嗎?」

    而且是客人還在外頭的時候,他便不由分說拖她進浴室,徹底地為她洗澡,一雙大手肆意撫過她身上每一寸肌膚,彷彿在確認自己的「領地」。

    在他盡情挑逗之下,她狂野地陷進情慾裡,連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可以那麼放蕩……

    「拜託,不要再來一次了啦!」她舉高枕頭,擋去他炙烈的眸光。

    「為什麼不?」他看穿她的羞澀,故意逗她。

    「太……太過分了,哪有人一直做不停的?好像……」嗓音愈來愈細微,到最後,他已聽不清。

    「好像什麼?」他追問。

    「像……」她不好意思再重複。

    「說啊!」他一把扯開枕頭,不許她逃避。「你不是女王嗎?怎麼連說句話都吞吞吐吐的?」

    「我可沒說過自己是女王。」菱唇嘟起。

    「不是女王,難道你想當我的小奴隸?」他邪肆地勾唇,俯身親了親她不依的小嘴。「雖然我個人是不反對……」

    「你想得美!」另一顆枕頭朝他臉上擲去,幸虧他靈敏地閃開。「我說你好像發情的野獸啦!懂不懂?」

    發情的……野獸?!

    關徹驀地瞇起眼。這詞彙難聽得很。「你敢罵你老公是野獸?」

    「是又怎樣?」她不怕死地挑釁。「你不是說我是女王嗎?罵你幾句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呵,你這不知好歹的女人。」他故意橫眉豎目,擺出一副凶狠的流氓樣,威脅似地逼近她。

    她說他是野獸是吧?他就讓她瞧瞧,什麼叫野獸!

    「你——別過來!」她笑著尖叫,隨手抓起枕頭又往他身上砸。

    他惱了,也回敬她一個抱枕。

    結果一對新婚夫妻忘了情慾,忘了做愛,竟在軟綿綿的床上打起枕頭仗來。

    十分鐘後,夏真季首先認輸,嬌喘細細地揪住羽絨被,將自己密密裹住。「好累喔!我要睡了。」

    「你說什麼?」關徹不敢相信地瞪視嬌妻,她該不會打算將他們的洞房花燭夜給睡掉吧?

    她偷覷他,見他眉葦打結,悄悄微笑,故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今天忙了一天,我眼睛都快張不開了。」

    「你說什麼?你明明就張著眼睛!」

    「哪有?」她趕忙閉上,睫毛收成一對酣睡的羽翼。

    他又好氣又好笑,明知她裝睡,卻也無可奈何,只得悶悶地在她身畔躺下。

    「你也要睡啦?」

    「不然呢?」他沒好氣地反問。

    「可是人家睡不著耶。」

    「什麼?」他愕然。

    「我說,我睡不著。」

    「小姐,剛剛說很累想睡覺的人可是你耶!」

    「我知道,就是很難睡嘛。」她翩然張開其中一隻羽睫。「不然你念床邊故事給我聽?」

    「什麼?」這已經是他今夜不知第幾次張口結舌了。

    「我說,我想聽床邊故事。」

    她在整他。他終於確定了,或者不該說「整」,而是「撒嬌」。

    一念及此,堵在關徹胸臆的懊惱頓時煙消雲散了,他想起好久好久以前,她也常在電話裡對他撒嬌,說著一些令他又甜又苦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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