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文 / 梅貝兒
「你們在這兒等我!」說完,烏蘭便進去找那個處處管她,還巴不得用條鏈子把她鎖在身邊的男人,心想等到救了阿哥之後,她一定會逃走,讓他一輩子找不到。
尾聲
南書房——
皇帝看著手上的書卷,但是始終面色凝重,沒多久又將它放下,揉著太陽穴,為了太皇太后要處死格日勒的事,他思索了一天一夜,明白祖母之所以會這麼生氣。也是為了替自己抱屈,由於自己常年下來受盡了阿克敦不少氣,也讓祖母有了心結,只要和阿克敦有關的人也會一起恨了,追根究柢,都是因為他的緣故。
再說當日格日勒請求他指婚,之所以沒有答應,也只是想給格日勒一個警告,讓格日勒知道賞賜不是什麼都可以要的,沒想到格日勒為了這阿克敦的女兒,連太皇太后的懿旨都敢違抗,才會演變到這個局面,看來祖母這回氣得不輕,而且心意已決,要讓她老人家收回成命只怕很難,得有個台階可以下才行。
「啟奏皇上,怡親王求見。」內侍進來稟告。
皇上停下揉太陽穴的動作,心想之前毓謹,伊爾猛罕和哈勒瑪求見,他拒絕不見,因為他們三人肯定是為格日勒求情的,在他還沒決定該怎麼做之間,不想見到他們,而也因為心煩格日勒的事,連帶的所有人求見也都拒絕,但怡親王是自己的兄長,他可不便拒以門外,何況又猜不著怡親王會為何事而來。
內侍退下,請怡親王如內。
「臣參見皇上!「穿著五爪正龍捕服的怡親王上前跪拜。
「不必多禮。」皇帝從御書案後頭出來,瞅著雖不算親近,但總是會適時給予忠告的異母兄長,露出笑容。「怡親王難得來找朕,不知為了何事?」
「皇上已經決定下旨處死格日勒了?」怡親王直接道出來意,心想格日勒的那兩位心腹還真是機靈,知道這時候使得上力,見得到皇上的有他,而他的弱點便是烏蘭,只要烏蘭願意開口,他多半不會拒絕。
皇帝有些意外的看著他,然後愛龍椅上坐下。
「朕還沒決定,倒是驚異怡親王會特地來替他求情。」
「臣不是來求情,只是有些話想說,不知道皇上願不願意聽?」怡親王微低著頭,表示恭敬。
「說吧!」皇帝願意採納任何忠言。
怡親王語氣嚴肅地說:「格日勒救不救全在皇上一念之間,殺了他,便失去一個能為大清效命、為皇上而死的忠臣;若要救他,太皇太后那邊只怕又會怪皇上不明白她的用心良苦,這兩者孰輕孰重就全看皇上了。」
「這話真是一針見血,也說到朕的心坎裡去了。」皇帝笑歎了口氣。
「臣只是盡臣該做的。」怡親王謹守分際地回答,雖然烏蘭哭得讓他心煩,不得不走這一趟,可是也不會真要皇上非得放了格日勒不可,只能點出事情的輕重緩急,皇上何其聰明,自會做出最好的決定。
待怡親王退出南書房,皇帝還坐在龍椅上沉思,孝順固然極為重要,可是如果連個忠臣都保不住,豈不讓後人見笑,往後還有誰願意對他效忠?多虧了怡親王的當頭棒喝,讓他想通該怎麼做了。
皇帝在南書房一直待到戌時,來自神武門的鐘鼓傳來起更敲鼓的聲音,那宏亮悠遠的聲音傳遍整座紫禁城的每個角落,皇帝終於開口喚來內詩,坐上御轎,移駕武英殿。
待皇帝駕臨武英殿,守門的侍衛高呼——「參見皇上!」
正在寢房內跺著方步的格日勒聽了,心頭一凜,等內侍推開門屏,皇帝的身影跨進門檻,他立刻甩袖,下跪叩首。
「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是朕太寵信你們這四個了,簡直是一個比一個讓朕頭疼。」俯視著跪在腳邊的格日勒,皇帝口氣裡帶著深深的責備。
格日勒伏身請罪。「臣知罪,請皇上責罰。」
「你若真心知道自己錯了,就不會讓朕這麼為難。」皇帝在黑櫝椅上坐下,先訓斥一番。
「惹太皇太后發那麼大的火,連朕都無法收拾。」
「臣該死!」格日勒沉聲低呼。「請皇上將臣處死。」
皇帝靜默了片刻,「你該知道朕若能將你處死,此刻早就人頭落地了,依你靈機應變的能力,居然會如此意氣用事,讓太皇太后氣的要削你的爵位,連朕都不敢相信,難道就為了一個女人?」
「臣也是為了皇上。」
「這話怎麼說?」皇帝好奇地問。
「世人皆知皇上至孝,對太皇太后晨昏定省,悉心奉養,時時承歡膝下,更時時訓誡朝中大臣要以孝為先,阿克敦的女兒卻因這孝字而入辛者庫,甚至處死,這已與皇上的信念相違背。」格日勒說地振振有詞。
聞言,皇上一時也無法駁斥。「只是你這一鬧,讓太皇太后心裡有個疙瘩,要朕怎麼處置你呢?」
「臣願一死。」格日勒堅定地說。
皇帝橫倪一眼,嗓音微啞。「你死了倒是輕鬆,往後朕去哪裡再找一個你?有幾個人能像你們這般忠心耿耿?你們四人人可是朕的手和腳,不管失去哪一個,朕都不忍心。」
「皇上……」格日勒喉頭也哽咽住了。
「罷了。」皇帝收回感性的口吻。「格日勒聽旨意!」
「朕免你死罪,即刻奉旨返回蒙古,兩年之內不准回京!」
「皇上!」格日勒沒想到皇帝會下這樣的旨意。
皇帝微微一笑。「你在府裡吃的,喝的都是蒙古才有的東西,以為朕猜不出你的心意嗎?」他知道一直擱在心上,卻捨不得就這麼放人。
「還有別忘了把你的「福晉」也一起帶去。」
「謝皇上恩典!」格日勒知道這表示皇上把珊瑚正式指給他了。
「記住朕只允許你離開兩年,兩年之後你就得回來,朕的身邊可少不了你。」皇帝下了旨,起身說道:「不要在耽擱了,回到府裡之後即可起程。」
「謝主龍恩!」格日勒朝皇帝離去的尊貴背影再度叩首。
貝勒府——
「貝勒爺回來了!」府裡的人見到主子平安歸來,高興不得了。
「貝勒爺!」阿敏布和梅赫激動地來到主子面前。
他們昨天去求了怡親王,不過怡親王只答應會進宮面聖,沒說一定能救主子,害得他們兩人擔心不已,帶著格格回到貝勒府,憂心如焚地等到現在。
「你們馬上去準備兩輛馬車……」
皇上要他即刻啟程,格日勒不敢耽擱出發的時辰,還有到蒙古的路途相當遙遠,得要他們盡快准妥一路上所需的物資。
「蔗。」聽到主子吩咐,兩人馬上轉身去準備。
格日勒跟總管交代了些事,雖然這座府邸在未來兩年沒有主子,一切還是照舊,不可疏懶了,說完才回到自己的寢房。
「格日勒……」珊瑚哭腫了眼皮,聽到門開的聲響,見到為了救自己,連命都不要的男人,淚水又開始往下掉了,她昨天在怡親王面前不斷磕頭,要怡親王帶她進宮,怡親王就是不肯,說依她的身份,沒有資格進宮見皇上,讓她只能在府裡苦苦的等候消息,等得快要瘋了。
「我回來了。」格日勒露出珊瑚熟悉的邪俊笑容。
珊瑚撲進了他懷中,提起粉拳往格日勒胸口亂槌一氣,「你真是可惡……真的是好可惡……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把我送走,以為我會高興嗎?你要我一個人去蒙古做什麼?你以為我看到那一望無際的蒙古大草原,我不會心痛得死掉嗎?」
「我只是……」格日勒摟緊在懷中不斷掙扎扭動的小女人。
「我不怕死……」珊瑚手槌得累了,改成抱住他。
「我怕。」聽格日勒這麼說,珊瑚仰起淚痕斑斑的小臉,「死並不可怕,要我看著你為我而死,那才可怕。」
「我現在不是好端端的回來了。」格日勒安慰她。
「你還想哄騙我?」珊瑚氣得叫道。
「不讓我哄騙你,那你要去哄騙誰呢?」格日勒把額頭抵著她的,笑得邪氣,低啞的嗓音充滿了蠱惑。
「你少來這一套!」珊瑚這回沒上當。
「看來這套失靈了,得換被套才行。」格日勒逗弄地說。
「你還有別套?」珊瑚眼淚怒嗔。
「跟你開玩笑的。」格日勒低頭親吻她,安撫珊瑚的怒氣。「皇上真的赦了我的罪,不過要咱們立即離開京城回蒙古。」
「皇上這麼做是想要救你。」珊瑚突然有這樣的想法。
格日勒笑了笑,「嗯,皇上也是萬不得以才下這道旨意,不過也只准咱們離開兩年,兩年後還是得回來,他還親口把你指給我當福晉。」
「真的嗎?」
「這種事我那能哄騙你。」格日勒將她嬌軟的身子緊緊的嵌在懷中,「你終於是我的福晉,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嗯,恩……」珊瑚哭得說不出話。
「咱們還得趕路,想說什麼以後多得是機會,你先把你帶走的東西準備一下,我到前廳去。」格日勒想著還有許多事情得先做好安排,最重要的一件就是跟毓謹他們道別,就怕時間不夠,那會是他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