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香彌
蓮月開門取來信件,踅回屋裡,遞給她。
她無心看信,隨手將之擱在桌上。
「不知是誰寄來的信,小姐,您不看嗎?」蓮月有心想轉移小姐的心思,不要再去想雷朗的事。「啊,會不會是鮑大人?因為這幾日您都不願意見他,所以他才寫信過來問候您。」
日前小姐因為雷朗的話,便以身子不適為由,婉拒了鮑大人的探視,鮑大人雖然很失望,卻還是十分關心小姐,比起雷朗,鮑大人簡直好上太多了。
「我不想看。」符書兒拭去淚水,重新抱起愛貓。
「可是,人家鮑大人一番心意……」既然雷朗已要迎娶詠平公主,她希望小姐也能覓得好的歸宿。
「你想看就自個兒看吧。」符書兒意興闌珊的開口。
「那……我就看嘍。」她打小與小姐一塊長大,還跟著她一起讀書,識字不是問題。
拆開信封,她展信閱讀,須臾,卻忿忿地吼了起來。「他居然還有臉寫這種信來給小姐!」
「怎麼了,是誰寫來的?」
「喏,小姐,你看。」她氣沖沖的將信遞過去。
符書兒接過,只見信紙上只寫著數字──
書兒:
無論你聽到什麼樣的傳聞,都不要相信,十日內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雷朗字
「這是什麼意思?」符書兒沉吟一會,「莫非他是要我不要相信他要迎娶詠平公主的傳言嗎?」
「事情都傳成這樣了,他還有臉這麼要求小姐,他真當小姐是傻子嗎?」蓮月還在罵。
看著他的親筆字跡,符書兒卻忍不住想再當一次傻子。
「小姐,您該不會又想相信他了吧?」看著小姐的表情,蓮月不用問也明白她的心思,不禁歎了口氣。「您怎麼就是學不乖?」
「我……」她不是學不乖,而是她把雷朗刻在心版上太深了,因此,只要與他還有一絲希望,她便不想放棄。
即便可能還會再受一次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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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看!」蓮月吃驚的指向不遠處的酒樓前,「那不是姑爺嗎?」
聞言,與蓮月到東市購物的符書兒抬目瞥去,只見酒樓前停下一頂華麗的轎子,雷朗就站在轎邊。
此時,轎裡伸出一雙纖纖柔潤的素手,一道嬌柔的嗓音傳了出來──
「雷朗。」
他立刻上前扶一名女子下轎。
符書兒立刻認出對方正是詠平公主,她神色一震,接著便看見詠平公主圓潤無骨的嬌軀依偎著他。
「我們進去吧。」
「嗯。」雷朗應道。
臨進去前,他不經意瞟見了站在不遠處的符書兒,他眉目微凝,深看她一眼,便收回眼神,扶著公主走進酒樓。
「小姐,您看見沒有?他居然跟公主這麼親密,您還相信他說的話嗎?」蓮月氣惱得握緊拳頭。
符書兒心口緊澀得說不出話來。
「小姐,別再這麼傻了,他都跟公主如此公然的出雙入對,您還要信他嗎?您醒醒吧,別再被他騙了。」蓮月苦口婆心的勸道,不忍再見自家小姐為那個負心漢傷心落淚,這種人不值得。
「這麼巧,在這裡遇見兩位。」鮑康平看見她們,一臉欣喜的走過來打招呼。
「鮑大人,你來得正好,快幫我勸勸我家小姐吧!」
「發生什麼事了?」他不解的問,眸光卻悄悄睇向酒樓。其實打符書兒出了府後,他便暗暗跟著她,適才也瞧見了詠平公主與雷朗一起走進酒樓裡。
「剛才我們看見雷大人跟詠平公主在一起。」蓮月忙不迭的告狀。
「在下聽說雷大人即將迎娶詠平公主,看來此事不假。」
「就是呀,偏偏小姐卻不願相信,還要再給他機會……咦?小姐,你看!」蓮月忽地指向酒樓二樓臨窗位子上坐著的兩人。
符書兒仰首望過去,看見雷朗拈著一塊糕點,親匿的餵著詠平公主。
頃刻間她的眼前一片黑,竟站不穩腳步,踉蹌了下。
鮑康平連忙扶住她的肩頭。
「符小姐,你沒事吧?」
她輕搖螓首,心如針刺,默默旋身離開,不願再多留片刻。
雷朗、雷朗,你要我相信你,卻用這種方法來證明自個兒的清白?!
你真的把我當成傻子在玩弄嗎?
鮑康平抬眼朝酒樓二樓瞥去一眼,神色暗暗一喜,接著趕緊追上符書兒。
「在下知符小姐此刻一定很傷心,但那種人不值得小姐為他黯然神傷,若是在下,連一滴眼淚都捨不得讓小姐落下。」他深情款款的說。
「就是呀,小姐,您別再記掛著那個負心漢了,鮑大人比他還要好上百倍。」蓮月也搭腔。
但符書兒絲毫沒有將他們兩人的話聽進去,親眼看見雷朗竟是那麼小心翼翼的呵護著詠平公主,她的心彷彿當場被他給撕裂了,心痛如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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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請坐。」酒樓隱密的包廂內,一名男子見到進來的女子,連忙起身相迎。
「你的聲音怎麼有點不一樣?」詠平公主坐下後問。
他輕咳了數聲說:「日前染了風寒,還請公主見諒。」
「無妨,」她啜飲了一口茶,接著滿面春風的問:「你與符書兒的事進展得如何了?」
「還得靠公主成全。」
「此話怎說?」
「只要公主能早日與雷朗成親,她自然就屬於我了。」
「哼,我倒是瞧不出來那符書兒有何好,令你跟江上奉都想得到她,你們不會真以為只要娶了她,日後就能官運亨通吧?」詠平公主輕蔑的冷哼。
「此事由雷朗與符大人身上不是就可證明了嗎?」
「那只是穿鑿附會之說,雷朗之所以接連陞官,乃是因為受到父皇的賞識,那符大人也是。」
見公主對此事全然不信,他也沒再辯解。「外傳公主即將下嫁雷朗,此事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她得意的嬌笑。「他最近對我可慇勤得很,現下就只等父皇點頭答應我們的婚事了。」那消息是她刻意叫人放出去的,打算來個弄假成真。
因為近日雷朗一改之前的態度,主動親近她,對她示好,想必是他終於想通攀上她這個大唐公主,比起那符書兒對他還要有幫助。
「皇上不肯答應嗎?」
提起此事,她十分不滿的抱怨,「父皇說我才剛與駙馬分開,尚不宜這麼快出嫁,要我再等等。」
「公主也毋需著急,咱們離間了他們夫婦,那雷朗便已是公主的囊中之物。」他勾起一抹冷笑,「且那江上奉已死,此刻知道秘密的人只有我倆。」
「這倒是,不過你也真狠毒,居然下手將那江上奉給活活打死,他恐怕到死都想不到,這整件事是出自你的計謀。」
當初她依照他的意思出面約見江上奉,密謀布下官署那一幕,等他帶著符書兒過來,瞧見那精彩的一幕後,再帶著符書兒離開。
這時鮑康平便悄悄跟著他,同時買通了江府下人,暗中潛入,再伺機英雄救美,成為符書兒的救命恩人,以便得到她的心。
「皇上,您都聽到了吧。」這時坐在她對面的鮑康平忽然朗聲說。
「鮑康平,你在說什麼?」聞言,詠平公主臉色一變,回頭,登時看見父皇自一扇偽裝成牆面的木門走了過來。
「父、父皇,您怎麼會在這裡?」她震驚得站了起來,接著震怒的覷向坐在對面的鮑康平,斥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詠平,你真是太大膽了,居然做出這種事!」皇上龍顏大怒。
詠平公主嚇得雙腿一軟,「父皇,我……不,這一切都是他主使的,不是兒臣。」她伸手指向坐在對面的男人。
鮑康平此時忽然摘下臉上的一隻人皮面具,露出本來面目,拱手一揖,「微臣參見皇上。」
「你是雷朗?」詠平公主不敢置信的瞪著他。
她霎時了悟,原來這一切都是他布下的局,為的是要誘騙她親口供出她與鮑康平密謀之事。「枉本宮如此垂青於你,你竟這般陷害本宮!」她憤怒的撲過去打他。
看見女兒的醜態,皇上怒喝一聲,「放肆!」他身後的兩名侍衛立刻上前架住她,不讓她再上前一步。
詠平公主雙目暴瞠,想到雷朗這些日子來對她的曲意迎合全是不安好心,不由得齜牙咧嘴,惡狠狠地瞪著他,似是恨不得剝他的皮拆他的骨。
皇上痛心的厲斥,「詠平,你太讓朕失望了,為了得到雷朗,你竟然與鮑康平密謀想拆散人家夫妻,最後還將江上奉給滅口!」
聞言,詠平公主臉色一白,膝頭一屈,當即跪了下去,拉著皇上的衣袍,慌張的解釋,「父皇,那江上奉是鮑康平打死的,不關兒臣的事,兒臣當初也不知道他竟會這麼做,若說兒臣有錯,也只有那夜到官署去找雷朗,以及買通了巡夜的守衛,好讓江上奉能順利帶著符書兒進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