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心寵
「小姐,既然你不想回家,咱們到月老廟瞧瞧吧!」瑞兒慫恿,「求一根紅線玩玩,如何?」
「我要紅線做什麼?」風紫虞笑說:「你這丫頭想玩,自己去玩便是,我坐在這兒等你。」
「我要紅線也沒什麼用……」被說中心事,瑞兒不由得臉紅了。
雖然否認,但她肚子裡的心事,風紫虞明白得很。是呵,誰家少女不希望能遇到大好姻緣,只是世間無奈事甚多,萬般不由人。
「哎呀!」瑞兒忽然大叫一聲,把她嚇了一跳,「小姐你看,那幫人又回來了!」
那幫人?是指玄衣男子和他的屬下嗎?
抬眸之間,果然見鐵蹄再度奔來,不過,卻只是兩名小小隨從,不見大隊人馬,亦沒有為首之人的身影。
「這位姑娘,」兩名隨從下了馬兒,必恭必敬地來到風紫虞面前,奉上一隻大紅荷包,「這是我們虎爺叫小的交給姑娘的。」
什麼意思?好端端的,送個荷包來做什麼?
風紫虞詫異,不知該做何反應。
「我們虎爺說,這是答謝姑娘的茶錢。」隨從解釋。
「我請過路的朋友喝茶,從不收錢。」風紫虞微怔,答道。
「請姑娘務必收下,否則屬下們回去只有一死。」隨從肅然請求。
死?送個荷包來而已,居然能跟那樣恐怖的字眼聯繫在一起,果然是人見人怕的虎爺作風。
「把東西擱在這兒吧,你們可以回去了。」風紫虞隨手一擺。
兩名隨從露出感激萬分的神情,絕塵而去。
望著靜靜躺在面前桌上的那隻大紅荷包,風紫虞恍神好半晌。
「小姐,拆開來看看裡面是什麼!」瑞兒滿臉好奇。
心如止水的風紫虞此刻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新鮮湧動,指尖輕輕將那荷包上的絲繩一扯,有東西順勢滑了出來。
「咦,是一張麻紙。」
瑞兒迅速將其打開,只見紙上有字,還有一件令人驚愕的東西。
紅線?!
這分明是月老廟分發給善男信女的紅線,為何會藏在那凶神惡煞之徒送來的荷包裡?
方才在廟中求得,贈與有緣人,以謝茶水之恩。紙上如此寫道。
這是他的筆跡嗎?
清秀俊逸,與他表現在外的模樣截然不同。
風紫虞捏著那根紅線,久久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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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又有人來提親了!」
一大清早,剛剛起床,父親便匆匆派人把她叫到花廳,興奮地宣佈。
「這一回又是誰?」風紫虞微笑。每次一有人來提親,父親便像自己要娶媳婦一般手舞足蹈。
「女兒,你以前一直拒絕李媒婆,是不是因為來提親的人都很窮啊?」風顯博問。
「總要跟咱們門當戶對的人,才能讓我放心。」她總是裝出嫌貧愛富的樣子嚇跑求親者,畢竟人心隔肚皮,她不得不防。
「這回你大可放心,」風顯博高興得彷彿這件婚事已成,「男方很有錢,聽說比咱們家還有錢呢!」
「比咱們家還有錢?」她一怔。
不是她自誇,這天底下除了皇宮貴族之外,鮮少聽聞有誰比她家還有錢的。她爹風顯博經商多年,富可敵國,在江南一帶呼風喚雨,人稱「南天一霸」,可見勢力所在。
「此人姓龍,名震揚。女兒,你可聽說過他的名號?」風顯博道出謎底。
然而,足不出戶、兩耳不聞天下事的她默默搖頭。
「爹爹小時候不是帶你去見過一位姓龍的伯伯嗎?」
「龍伯伯?」風紫虞尋思著這個在記憶中模糊的名字,「我知道了,他是不是有一位很漂亮的夫人?」
小時候,逢年過節,父親偶爾會帶她到江南一帶的達官顯貴之家拜訪,別人她不記得,可她清楚地記得那位龍夫人。
不,應該說她清楚地記得那位龍夫人的畫像。當時,她已經去世了。
畫像掛在花廳裡,用「吳帶當風」的技法,把形容相貌描繪得栩栩如生,彷彿真人。
聽說,畫像尚不及真人美貌的十分之一。
這天仙一般的風姿,在小小的風紫虞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她當時就默默希望自己長大後也能那樣漂亮。
「你龍伯伯也是經商之人,雖然自從他夫人去世後,無心打理產業,這十多年來,聲勢已漸漸不能與你爹爹我相比,」風顯博在得意自豪中又有一絲兔死狐悲的同情,「但當今世間,若論做生意的手段,能讓你爹爹我佩服的,也只有你龍伯伯了。」
「這龍震揚便是龍伯伯的兒子?」風紫虞猜到。
「不錯,是你龍伯伯的獨生子。」風顯博點頭,「說起這個龍震揚,還有一樁奇怪之事。聽說他從小蔑視商賈,苦讀詩書,一心求取功名,可就在他金榜提名,高中狀元,成為天子門生後,卻忽然放棄仕途,回到故里從商。你說怪不怪?」
「或許他忽然覺得為官不適合自己。」世間事,往往難料,所以她從不大驚小怪,雖然對此也有一絲好奇。
「也許吧。」風顯博搖頭,「總之,他回到故里後,並沒有進入他爹的商號做事,反而自籌資金,另立門戶,在短短三年之間,迅速竄起,居然形成一股新勢力,以獨特的行事手段,搶了不少舊商號的生意,就連爹我幾次與他交手,都甘拜下風。如今他的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誰說的?」風紫虞笑了,「我便不知。」
一旁聆聽了半晌,瑞兒忽然清咳一聲,拉拉她的袖子,瑟瑟地道:「小……小姐,你其實見過他。」
「我見過他?」怎麼可能?
「他就是那日咱們在月老廟旁遇到的虎爺。」
虎爺?!
風紫虞素來平靜的心猛地一跳,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悸動。
「他為什麼會上門向我提親?」她迷惑地口中呢喃,百思不得其解。
他,龍震揚,大名鼎鼎的虎爺,恐怕就連娶公主為妻都不是難事,為什麼會向她這個垂死之人求親呢?
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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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她百里之外,龍震揚的宅裡,另一人也提出相同的問題。
「風顯博的女兒?爺怎麼忽然想娶她?」
提問之人身著輕紗,面對銅鏡梳理晨妝,盈盈地媚笑。
龍震揚此刻正躺在床上,褪去玄衣,披散的發包裹著結實碩壯的軀體,俊美的容顏也微卸威嚴的神態,嘴角勾起一道冷冷的弧線,但仍有一股氣魄凝聚在眉宇之中,讓人雖然靠近,卻不敢親近他。
「不是忽然,是計劃已久。」他淡淡答道。
「爺很久以前就想娶風顯博的女兒了?」梳理晨妝的女人一怔。
「不錯,她家還算與我門當戶對。」
「可是……風顯博不是好惹的,聽說他女兒從小就有怪病,活不過二十五歲,若她嫁過來之後有什麼閃失,爺不怕風家遷怒於你?」
「風家雖然財大勢大,我可不怕他。」神色淡定的男子依舊淺笑。
「可風紫虞是風家惟一的女兒,她若有個閃失,風家人拚了性命與爺周旋,也夠頭疼了。桃穎就是不明白,憑爺的家勢、財富、樣貌,娶哪家的女兒不成,為什麼偏偏挑個病西施?」
「因為她家有我需要的東西。」停頓片刻,他終於道出答案。
「什麼了不起的東西,需要爺拿大好姻緣去交換?」
「自然是重要的東西。」眉尖微鎖,彷彿心中正在醞釀著大計。
「爺娶了新婦,不會忘了桃穎吧?」輕紗半裸的女子走至榻前,倚在他的身邊。
龍震揚伸手一攬,將她納入懷中,覆身壓在胸下,輕佻她的髮絲道:「你也說了,她是個病西施,你還怕什麼?」
「桃穎什麼都不怕,只怕爺以後忙著陪新人,沒時間到我這房裡來了……」她在他耳邊吹氣如蘭,挑逗他的心。
「那就趁現在多陪陪你。」龍震揚一笑,俯身含住她的櫻唇,堵住她的話語。
帳幔之中映著晨光,卻仍似昨夜般,軀體交纏一室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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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剛剛泡好,他就來了。
這一次,沒有侍衛跟隨,也沒有似凶神惡煞的黑衣,他穿著平易近人的青袍,騎著白馬,孤身來到她面前。
店小二差點兒沒認出他來,半晌才遲疑的喚了一聲「虎爺」,生怕認錯人。
風紫虞坐在茶棚裡,抬眸看到他的時候,露出淡淡微笑。
她依舊包下了這個地方,不過今天並非為了觀賞月老廟,而是為了見他。
有個問題,她必須親自問他。
「公子請坐。」她率先開口,「抱歉此處除了茶水之外,再無其他可以招待的。」
「不過,這兒卻是一個方便說話的地方。」龍震揚似乎摸透她的心思。
「紫虞聽說公子托了李媒婆去見過我爹。」她決定開門見山。
「是。」一雙炯目直視她的眼,引得她一陣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