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寄秋
他那個兒子他還不瞭解嗎?怕束縛、怕女人纏著他,只想玩樂而不負責,此時的他還沒考慮到婚姻。
「那是……呃,那是……他怕我生氣,才躲得遠遠的。」不只一次,她逮到他和其它女人鬼混,而她不能忍受地抓花他女伴的臉。
風志航歎了一口氣。「茱麗亞,你想清楚了嗎?一相情願的付出不見得能得到想要的回報。」
他自己的婚姻搞得一團糟,不希望一雙無血緣的繼兄妹重蹈覆轍,落入同樣的悲劇。
「爹地,你不要再勸我了,我就是喜歡安德魯,不管他有多麼花心,我一定要成為他的妻子。」她誓在必得。
「你……」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美國女孩的作風向來只看眼前,他多說無益。「好吧!那你就在紐約慢慢等他,一年之後他就回來了。」
希望。
驕縱的女兒令人頭痛,任性的兒子一樣讓父母徹夜難眠,兩個都是燙手的麻煩。
「爹地……」他居然這樣就打發她。「又怎麼了,爹地現在正在忙,晚一點再說好嗎?」
石油又漲價了,他必須想辦法大量囤積。
無奸不成商,這也是他在黛娜母女發生不倫醜事後肯忍氣吞聲的原因之一,畢竟茱麗亞的生父是德州的石油大亨,這層關係讓他賺了不少錢。
想來也真可鄙,為了自己的利益,他利用了兒子,默許家庭中上演複雜的男女關係,妻子兒女都成了他手中的籌碼。
「我要去台灣,你不能阻止我。」她只是知會他一聲,希望獲得支持而已。風志航抬起頭,靜靜地看了她一會。「除非你想解除婚約。」
當初兒子同意訂婚的條件便是兩人一年內不許見面,一年後心意不變再舉行婚禮,若一方違約,公開的訂婚儀式便不算數。
「你……我討厭你,爹地,你傷了我的心。」
茱麗亞哭著跑出去。
但她會因而作罷嗎?
不。
實際上她早買好了兩天後的機票,也吩咐女傭打理她的行李,悄悄地辦好所有的手續,不洩露一絲口風,為的是不想在機場被攔下。
她流的眼淚不是假,因為氣哭了,她以為好聲好氣的請求,沒有一個男人拒絕得了,包括疼愛她的繼父,沒想到他不但不買帳,反而讓她感到難堪,讓她覺得委屈了。
美麗,是女人的武器,她曾用它通行無阻,但是來自台灣的這對父子卻讓她栽了觔斗,輕易繳械。
「你應該把她關起來,一天只給她吃一頓飯,丟掉她華麗的衣服和美鑽,她才會乖乖的聽話。」
一名艷光四射的貴夫人緩緩走入書房,一襲Gucci白色羊毛長大衣,灰色羊毛裙,足蹬鑲著黃鑽的三吋高跟鞋,雍容華貴的展現上流社會的時尚美感。
她是一個很美的女人,黑色長髮下有雙極具魅惑力的碧綠色瞳眸,張揚而冶艷地呈現她這年齡的成熟和風情。
三十七歲的黛娜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和二十二歲的女兒站在一起宛如一對姊妹花,任人猜不到她們的關係是母女。
「她是你的女兒。」風志航看也不看妻子一眼,視線專注在計算機屏幕上。
「就因為她是我的女兒,我才好意地給予忠告,你真的相信她不會去台灣?」
她抽著長煙,緩慢地吐出煙圈。
「腳長在她身上,我不能限制她往哪裡走,茱麗亞已經成年了。」他實事求是的說,她若真的去,那也是安德魯要解決的問題了。
黛娜冷笑地坐上椅子扶手,雄偉的上圍貼著他的背。「親愛的,別太放縱我們的孩子,沒我們盯著,他們不知又要惹出什麼禍事來。」
「你也想去台灣?」風志航微側過頭,看著依然美得驚人的妻子。
雖然沒有愛,但她的美艷仍常讓他看到發呆,他想是沒有一個男人不愛美女吧。
聞言,她像聽到一則笑話般仰首輕笑。「你曉得我離不開紐約這顆大蘋果的,才不可能去湊熱鬧呢!」
「缺錢?」她來找他的原因不多,五根手指頭都數得出來。
「不是。」她優雅地吞吐煙霧,以齒輕咬丈夫的耳垂。「你想我們該不該離婚?」
「你要離婚?」頭一回聽她提起,他不免停下手邊的工作,與她對望。
她嫵媚地一笑。「不,我不想離婚,你是個慷慨的丈夫。」
黛娜是聰明人,懂得誰對自己最有利情勢,主動提出離婚的她不可能從丈夫身上得到太多贍養費,以她龐大的開銷,還是需要有個人付賬單。
「所以……」風志航等著下文。
她喜歡他,真的,因為他很識趣。「我要你跟你的前妻分手,不再有任何往來。」
「為什麼?」他不懂。
她早就知曉他和前妻的事,鬧過幾回也就不了了之,睜一眼閉一眼地由著他們暗通款曲,為何事隔多年她又提出此事?
「因為我懷孕了。」
「什麼?」他一聽十分驚恐的大叫出聲,心一慌,手不小心打翻咖啡。
「我不要她來搶我現在的地位,孕婦需要安心待產,我要她徹底消失。」
「孩……孩子是誰的?」他嘴唇發白,顫抖的問出心中的恐懼。
不會是他、不會是他,他不會那麼糊塗,安德魯在這方面相當謹慎。
「你說呢?」她拋了個楣眼,故意不言明,讓人心慌慌。
「哈瞅!哈瞅!哈瞅!」
明明是萬里無雲晴朗的好天氣,鼻子發癢的風浪雲卻連連打了三個噴嚏,心裡不安的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他左看看、右看看,確定四周無異象才放心。
這裡是台灣,並非美國,那對水蛭一般想吸乾他全身精力的母女不可能來騷擾他,他遠遠地甩開她們了,不必像根骨頭的被她們搶來奪去。
「風浪雲,你生病了嗎?要不要到張醫生那裡看看?」氣候多變,容易著涼,她無敵女金剛似的大姊就發燒到三十九度半,被人扛去醫院。
「甜心櫻,我們是什麼關係,你還連名帶姓的喊我,來,浪雲或雲,由你選一個。」他可不能由著她裝生疏,把他往外推。
有些赧意的莫綠櫻將湊到嘴邊欲一親芳澤的大臉給推開。「不要玩了,快把海報做好,待會還要挨家挨戶送傳單。」
「誰在玩了,你要是不喊我一聲雲或浪雲,我保證你要做的事永遠也做不完。」他將一迭紙壓在肘下,做勢要撕了它們。
「你……」見他無賴舉動,她微窘地一掀櫻唇,「風……浪……,浪……雲。」
真的不習慣,太奇怪了,他們又不是男女朋友,她幹麼順著他,由著他吃定她?
「是浪雲,別喊成風浪,如果你想出海,我買艘船給你,乘風破浪,當對忘記塵囂的愛情鳥。」嗯,白色船身的遊艇,漆上「愛情號」。
「風……浪雲,你能不能別再胡說八道,現在和平裡的居民見到我就會曖昧一笑,然後衝著我喊「里長加油」,好像我真成了你的女朋友似。」感情談得這麼高調,讓她怪不自在……欽,他們沒有在談感情啦!她是被大家洗腦了嗎?更正、更正……風浪雲大方地摟著她,趁其不備吻了吻她面頰。「你本來就是我的女朋友,你不知道嗎?」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她傻眼。
「喂!耍賴是我的專利,你別想盜用,別忘了你說過要一對一的單一戀愛模式,我現在可是很潔身自愛,自廢後宮,你可不能不認帳。」很心疼吶!一個個千嬌百媚的女子都Saygoodbye了,但為了她……咳,他的復仇,值得!
自廢後宮?她看,他「自宮」她還比較有可能相信他會專一。
「嘎?!」她那時的意思是他的花心和她不適合,並沒有答應要和他交往。
「甜心,莫家人最重信守諾,一言九鼎,你不會想反悔,令莫家人蒙羞吧?」他一副趾高氣揚的模祥,嘖嘖嘖地數落著。
「我……我……」她搖頭也不是,點頭也不成,硬著頭皮和他打商量。「我介紹更漂亮的女孩子給你成不成?別盯死我。」
「什麼,你愛我?」風浪雲故意揚高音量,說得煞有其事。「喔!我知道了,你愛我嘛……咦?小聲點,你會害羞……乖,心肝,別擔心,大家都曉得我們在一起了,你瞧他們笑得多開心。」
一陣吃吃笑聲由四周傳來,莫綠櫻的名聲就是這麼被敗壞的,他刻意的渲染,和她不主動澄清、相信公道自在人心的做法,反而越傳越像那麼一回事,沒人不相信他們沒在談戀愛。
每年的元旦前後是和平裡的「和平祭」,居民們會舉行類似廟宇的祭典活動,有踩街、提燈籠、放水燈和載歌載舞的舞台表演。
里長的責任便是號召裡民自製燈籠,畫倡導海報,提醒眾人歡樂之餘不要忘了安全,大人們要看緊孩子,遠離危險。
以往是有空閒的人會來幫忙,而今日除了上班上課的人之外,全裡幾乎全員到齊,連拄著枴杖、復健的中風老人也抖著手拿畫筆,把氣球畫成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