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七巧
其實她並非刻意要為難他,即使表面上氣他擅自決定了兩人的大事,但她內心卻很高興可以和他擁有未來、共組家庭。
然而昨天的爭吵卻讓她感到憂心,托斯卡是否真的愛她?如果他只是為了孩子,她該如何自處?
緊抿唇瓣,她思索了一夜,只確定了一件事——她愛托斯卡,無論如何她都不想離開他。
逃避不能解決事情,她是該好好和他溝通的。
「墨德,我們回去了。」言柔拉拉墨德的手,這才發現他們不知不覺已走進寧靜的小巷道。
轉頭要往回走,卻突然看見一輛轎車朝他們飛駛而來。
在這樣狹窄的巷道還急駛而行,讓她有些不安,忙把墨德護在身側,閃身貼靠在住宅的鐵門前,千鈞一髮之際,車子已從她面前呼嘯而過。
若非她反應快,現下早發生意外了。言柔正想咒罵駕駛人的魯莽,卻見車子急速倒車,她突地心顫。
難道那輛車子的目標是她?
此刻身邊還有墨德,她害怕牽連到無辜的他。
她抱起墨德急忙往回跑,依她現在的身體狀況,跑起來非常吃力。回頭看見那輛車已在狹小的巷道間順利回車,正朝她而來。
言柔看一下四周環境,左邊是一面圍牆,她記得這裡正在興建學校,雖然再往前走半公里,轉過兩條街就可以回到工作室,但此刻直線距離並不安全。
小學的圍牆高度對她來說並不困難,但她必須幫助墨德攀爬過去。
她先把墨德放在牆垣上,當她翻上牆要抱墨德時,看見轎車裡跑出三名男人。
感覺有東西朝她飛來,她護住墨德急忙翻身而下,一個重心不穩,她滾落地面。
雖然牆的高度不高,雖然落地碰觸到的只是泥土地面,但她感覺身體有一股炙熱的灼痛。
分不清痛楚從何而來,她只感到一股濕膩感從大腿內則慢慢擴散開來……
她聽見墨德的呼喊,以及圍牆外另一輛車急駛而來的聲音,她沒有辦法保護墨德,還有她的孩子……
「墨德……快跑……」她聲音微弱又顫抖的道。
墨德只是拉著她的手一直哭喊。
她聽見圍牆外打鬥的聲音,然後,她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在作夢嗎?
「言柔!」
托斯卡翻跳過圍牆,看見她虛弱的躺在地上,包裹大腿的長褲衣料,被濃稠的液體染成一大片駭人的猩紅。
「言柔!」他臉色慘白的抱住她。
「爹地!」她聽見墨德喚著帕德歐。
她安全了嗎?她跟墨德都安全了嗎?
但是她的孩子呢?
「對不起……」言柔呢喃了一聲,癱軟在托斯卡的懷裡,失去意識。
第九章
言柔從病床上醒來,記不得昏迷了多久,睜開一雙水眸,盯著病房明亮的天花板。
她忽地想起意外的經過,一股難忍的絞痛攫住胸口,炙熱的淚不斷滑落下來。
聽見她的哭泣,一直守在床邊的托斯卡,急忙探問她的狀況。
「醒了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他伸手擦拭她的淚痕,俊朗的面容略顯憔悴。
「對不起……對不起……」她只能不斷的道歉,每說一次,她的心便扭絞得更痛苦,她竟然無法保護她和托斯卡所擁有的小生命。
在失去之後,她更發覺孩子的重要性。她後悔和托斯卡無意義的爭吵,若她不任性,也許意外就不會發生。
「對不起……」她仍不斷的道歉。
「不是妳的錯。」托斯卡擰緊眉心,看見她虛弱無力的模樣,心疼不已。「墨德沒事,妳不用擔心。」
她總是擔心別人勝於自己,在那樣的身體狀況下,還要護著墨德,他為她不捨。
「對不起……孩子沒了……」言柔痛徹心扉,豆大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般不停滾落。
「孩子沒事,只是些微的出血,他很平安。」托斯卡摟抱著她柔聲安慰。
「不要騙我,我知道那樣的出血量,不可能留得住……」她清楚整個大腿都被血濡濕了,而他卻還要對她說出溫柔的謊言。
「孩子真的沒事,妳大腿的血是被子彈所傷。」
「我受傷了。」言柔怔然,而且是被子彈所傷?「什麼時候?孩子真的沒事?」
揪住他的衣服,情緒有些激動,她記不清意外的詳細過程,只是看到血就讓她幾乎昏厥。她並不怕受傷流血,但想到是孩子的血。她便再也無法思考。
「妳不知道自己中槍?妳只想到孩子嗎?」托斯卡緊摟著她的嬌軀,更加憐惜與心疼。
那一剎那,他雖然因孩子可能消逝而震驚,卻更為她的昏迷而感到恐懼。
他,從未害怕過任何事情,直到她的出現。
言柔感覺出托斯卡寬廣的雙肩微顫,伸出手臂緊貼著他的背。
「對不起,其實我想要孩子,想為你生下孩子。」她硬咽道歉,不管他是愛她或是愛孩子,她都已不在意了,只要能留在他身邊。
「我知道。」托斯卡將她緊緊的圈住,細細的吻著她的發旋。
他知道她喜歡小孩,和他爭吵時只是在說氣話,但當時她的話還是讓他忍不住動怒。
「我們的孩子真的沒事。」言柔仍不放心的再次詢問。
「嗯,等一下請護士給妳看報告。」他捧起她的臉蛋,用拇指刮掉她的滿面淚痕。
第一次,她用了our(我們的)這個字眼,讓他倍感欣慰,在她的未來藍圖,也包括了他。
「你怎麼會找到我?我又遇到什麼麻煩了?」她雙眸凝望他,緊揪著眉心問。
「艾倫告訴我,阿聯前王室的支持派有人入境台灣,要我注意,史巴洛也派了幾個人前來追蹤,那些人及時找到妳並立刻通知我,才免於更大的不幸發生。」想到她受傷的剎那,仍讓他揪心,好怕從此失去她。
「他們這次帶槍,我以為他們只用刀。」言柔想起托斯卡曾在天橋上為她擋下一刀的畫面,讓她心抽了下。
「剛開始,對方以為妳身藏證物,只是想挾持妳逼問消息,但得知東西不在妳身上,又遭到帕德歐佈署的保鑣攻擊後,他們便全部撤離了。這次純粹是某些激進份子心生報復,因為動搖不了既定的局面,才轉而對弱小的妳出手,只為了消心頭之恨。」他詳細解釋,但眉頭卻愈擰愈緊。「言柔,不要再拒絕我的守護,不要再讓我擔心好嗎?」
他曾以為他的心臟很強,其實不然,他禁不起再次見她流血或受到一絲傷害。
「這次的危險會很久嗎?」微皺眉,她擔心孩子的安危。
「那些人已經被我處理掉,我相信不會再有人跟進,沒有人會真的想跟意大利黑手黨最大勢力的墨裡尼家族為敵!」托斯卡這次可以確切的保證言柔的安全,但仍不希望她離開他的視線,因為,意外無所不在。
「你……殺了他們?」她抿抿唇瓣,垂低眸,小聲的詢問。
雖然他們傷了她,但她不希望托斯卡為她殺人。
「原本我想這麼做,因為他們竟敢對妳開槍,但我不想在妳面前殺人。我採取另一種方式,要讓一個人消失不是只有殺了他這個辦法,我可以讓他們活在世界不知名的角落,失去一切所有,甚至沒有人會記得他們曾經存在過,再給予他們身體與心靈的折磨,但不會失去生命。」托斯卡神情嚴肅,深邃的琥珀色瞳眸迸出銳利光芒。
「聽起來比死亡還可怕,你有這麼大的力量?」言柔的心微顫,覺得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
「不是我有力量,是墨裡尼家族有龐大的勢力。我們雖不嗜殺,卻能讓敵人更加懼怕。」
「我不想瞭解墨裡尼家族的勢力,只是不希望你變成我所陌生的人。」她再次輕抿唇瓣。
「無論我做了什麼,我的心依然是妳所熟悉的。我不能原諒傷害妳的人,但我絕不會傷害妳!」托斯卡捧起她的臉蛋,溫柔的凝視她。
「如果……孩子真的沒了,你會如何對我?」美麗的雙眸仍噙著水霧,她知道他重視孩子可能更勝於她。
「孩子沒了,我會再給妳,雖然有些遺憾,但只要妳平安就夠了。如果失去的是妳,我無法想像後果。」托斯卡的手微顫了下。
「真的嗎?如果沒有孩子你還會想要我嗎?」言柔急著追問,想瞭解他真正的想法。
「對我來說,妳才是最重要的,其它的我可以不在乎。」托斯卡俯身親吻她的臉蛋。
「可是,你說你是為了孩子才想娶我……」一想起他說過的話,言柔頓感委屈。
「我沒這麼說。」托斯卡急著澄清。
「你昨天在酒吧明明承認了因為孩子才急著娶我。」言柔確信她沒聽錯,否則她不會失眠了一夜。
「老天,妳誤解我了。」他拍拍額頭。「我想娶妳當然是因為愛妳,從我義無反顧決定請辭保鑣的職務那一刻起,我的目標就是得到妳的心,和妳共組家庭。但是一得知妳懷孕的消息,我無法按計劃慢慢進行,為了全心保護妳跟孩子,我才會急著娶妳,沒先徵得妳的同意是我的疏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