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湛露
安雪璃細心指點。「人家不過是做了罐泡菜而已,你可以給他做一桌菜,那些女孩子最多就看他幾眼,你卻可以天天守在他身邊,怎能和你比親疏遠近?」
於佳立歎氣道:「可我手笨,從來也沒做過飯。」
「做飯不難,我以前也沒有做過,後來嫁給相公之後才試著學做幾道菜。你不要學很難的,先學煮粥,再學幾道涼菜就好。」
兩個姊妹就這樣興致勃勃地聊了一個上午,直到正午時分,安雪璃說要留她一起吃飯時,於佳立才跳起來告辭。「不行不行,我要趕回店裡去,誰知道會不會又有哪家姑娘給他做了好菜好飯?我這就回去按照你說的方法給他做一頓飯,只要不一議他吃死就好,他若嫌我做的不好吃,我就描他脖子!」
說完便風風火火地跑出及第樓。她走後,樓上一扇房門忽然被人從內打開,一道黑影佇立在樓上,朗聲道:「雪璃,誰讓你去招惹這個瘋丫頭?」
安雪璃抬起頭,淺笑吟吟地看著樓上的人一她的相公,未及城城主,當今武林盟主夏憑闌。
「我本來是想找齊浩然,和他好好談談那張琴的事情,偏巧他不在店裡,又遇到了於佳立。
你應該還記得,年初時白佳音曾經親自押送一批衣物到未及城,那時我和她相談甚歡,結成好友,如今遇到她的妹妹,怎麼能不多聊幾句?對了,她剛才說齊浩然的表妹被抓一事,是不是和這次慶毓坊與未及城斷絕往來有關?難道她表妹被抓是你……「我才不會做這種下三濫的事情。」夏憑闌皺起眉,「是昭和那個笨小子。」
「昭和?」她不解地睜大眼睛,「他不是和於佳立是好朋友?怎麼又會去抓齊浩然的表妹?人家哪裡得罪他了?」
「哼,昭和的脾氣你應該知道,向來是拈花惹草,要攬收天下美女,最近不知道怎麼了,居然又看上於佳立這個野丫頭,自然容不得她和齊浩然在一起。只是他竟然使出這種下等的計策,實在丟人!
「真的是昭和做的?你確定?」安雪璃很是吃驚。
「嗯。」夏憑闌哼了一聲。「我今天已經入宮問過他了,這一回他倒是坦誠不諱。」
「那……你要怎麼辦?」
「這是他的爛攤子,我才不會給他收拾。沒有了慶毓坊,未及城又不至於沒有衣服穿。那張琴買不到就買不到了,世上的好琴都在中土,我只要派人重金去找,總能找到比他那把好的。」
「話不是這麼說。」她一步步走上樓梯,柔聲道:「都說和氣生財,若非逼不得已,齊浩然一個生意人不敢拿東家的身家性命做這樣的冒險。
你明知道是昭和不對,為什麼不幫彼此一把?難道要讓齊浩然的表妹白白賠上一條性命嗎?」
夏憑闌望著妻子,「你是因為自己和白佳音的交情而幫他們說話,還是因為於佳立?」
「我對世上有真情的人都會報以祝福。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你不是這樣想的嗎?」
凝視著走到自己面前的妻子,他一把將她攬進懷中,將頭枕靠在她的肩膀上,聲音倏地變得低啞。「那就為了你,我破例管一次閒事。你該怎麼謝我?」
「我的一切都為你所有,你讓我拿什麼謝呢?」她吃吃地笑起來。
第九章
齊浩然回來時沒有在於佳立的房內看到她,剛走到自己的臥室門口,卻見她捧著一個罐子從外面走進院子。
「去買東西了?」他看了眼她懷中的那個罐子。
她一聲不吭地用腳尖踢開他的房門,走進屋內。罐子上還有一個空碗。和一個湯勺。她默默地打開罐子,隨即一股熱氣衝口而出。
「怕我餓,所以特地叫人幫我煮了粥?可是怎麼是用罐子裝的?」齊浩然不解地發問,但是她全不回答。
直到給他盛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粥,放到他眼前時,她才抬眼看他,簡潔地說:「把它吃了。」
他望著她古怪的表情,好一會兒的沉默後,才端起碗喝了一口粥。她問道:「味道如何?」
「不算好吃。」他實話實說,「廚房今天是誰當值?做出這樣的粥來應該受罰了。」本來是一句玩笑話,想逗她開心的,沒想到她的臉色一沉。
「這粥是我煮的。」
這下子齊浩然也不由得為之詫異。「你做的?!」
「你沒想到我會煮粥吧?」地平靜地點頭,「其實我的確不會,這是我臨時叫廚房的師父教我,現學現賣的。」
「如果是你煮的……」他的嘴角一挑,「我喜歡。」
「不用說瞎話來討好我,我今天不想聽你的甜言蜜語。」她的語氣很僵硬,「你很奇怪我為什麼用罐子盛粥,其實是因為這罐子裡的東西被我倒掉了,我覺得該找我自己親手做的東西替代它比較好。」
他微笑。「哦?裡面原來裝的是什麼?」
「是一罐泡菜。算不上珍貴,卻是別家女孩子對你的一番心意,想來她一定準備好久了。」
她瞇著眼,「有些話,我想現在對你說,希望你用心聽。你一直都知道我是一個很任性的人,有時候做事只考慮自己的心情,不管別人,但是,從今天起,我想改正自己的壞毛病。你看我不會做飯,第一次煮粥就煮得很失敗,不過我願意用心學;我也不會小鳥依人,嬌嬌滴滴地和你說話,但如果你喜歡聽,我可以學著溫柔一些。如果你決定從今以後和我這樣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可以給你帶來錦繡前程的皇家公主,也不是能給你做得一手好飯的賢妻良母,就請你暫時忍耐我的壞毛病。我不會算帳經營,如果慶毓坊交給我,不出一年就會倒閉,所以你千萬不要一議我以後幫你一起打理慶毓坊的事情。」
齊浩然微笑著聽她說出這一番「道理」,等她說得幾乎喘不上氣時,才推給她一杯茶,「喝口茶,慢慢說。」
「你不煩?」
「只要是你說的話,我從來都不煩。」
她白他一眼,但是甜在心裡。「也不知道你和多少小姑娘說了這樣的甜言蜜語,才招惹得人家整天擠破我們的門。」
齊浩然剛要說話,門外有店夥計大聲喊,「齊公子,二小姐,有人送信來!」
信的內容很簡單!若尋胡秋雁,即刻前來及第樓一見。
於佳看到這封信立刻興奮起來。「對方終於要和我們面對面了!」
齊浩然卻蹙著眉心,「不對,這封信的字跡和以前不一樣。」
「不管怎樣,我們現在就去!」
原來今日就是武林大會召開的日子。這些日子以來,因為一直在忙胡秋雁的事情,讓於佳立都忘記了這個大日子。剛出慶毓坊不過兩條街,就見滿街都是武林中人,全都朝此次武林大會召開的地方,一座名叫「醉仙樓」的酒樓前行。
沿著醉仙樓方圓幾里之內,武林盟主夏憑闌早早已命人包下沿街的各家酒樓飯莊,所謂十里長街的大宴名副其實。
「好奇怪,夏憑闌要開武林大會,但是這個人卻約我到及第樓一見,他不怕他做的醜事被公諸於世嗎?這個及第樓是我第二次來了,我和這裡還真是有緣分。」
她無意的一番話說得齊浩然眉一蹙。「你何時還來過這裡?」
「就是白天啊!我姊姊的一位好友到店裡來找你,見你不在,就約我來這一里喝茶了。」
「你姊姊的朋友來找我?她叫什麼?」
「安雪璃。」
齊浩然眉皺得更緊,旋即便想到了這個名字的出處。去年未及城曾經向慶毓坊訂購過一種天青色的緞子,唯一的要求是每匹布必須要在四方連續圖案的一角繡上「雪璃」兩個字,那時候他就猜測這本是一個人的名字,再後來得到消息——未及城城主夏憑闌所迎娶的妻子,是前任武林盟主安逸山唯一的女兒:安雪璃。
不過這個在江湖上混的小女人,不該不知道安雪璃的名字吧?還真是粗枝大葉!
「她來找我做什麼?」
「說是為了什麼琴,不過我們後來一直在閒聊別的,所以她也沒有再提琴的事情。真奇怪,你明明是慶毓坊的人,什麼時候和琴有關了?」
「這件事以後再慢慢和你說。」他一抬頭,已經看到一名年輕男子佇立在他們面前,前方幾步就是及第樓的大門。
「在下念武,奉我家主人之令,在這裡恭候二位。」那男子又看了眼齊浩然,「主人有話,齊公子請不要再跟隨,主人只請白二小姐一人上樓。」
於佳立一挑眉毛,「你家主人是誰?我們是一起的,為什麼要分開?」
齊浩然立即按住她,「別急,這是江湖規矩,我們應當遵守,說不定這位主人有話想和你私聊,我就不去了,在這邊等你。」
她擔心地低聲說:「那……假若對方是故意聲東擊西,拆散我們呢?」
「這麼多人在這裡,他能做出什麼事情?你不用擔心我。」他笑著推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