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慕楓
「晚上七點我去你家接你。」他的嗓音帶笑。
來家裡?「不、不用了,你跟我說地點,我自己過去就好。」昨天是因為時間很晚,家裡該睡的人都睡了她才搭他的便車,不然被爸媽撞見了,又要追著她問東問西了。
「那裡坐公車到不了,你得要多花兩、三百塊的計程車錢。」他好意提醒。
正中紅心!「那……你到了再給我電話,千萬不要按門鈴找我。」
能省則省,小心點別被看見就好。
「嗯,晚上見……對了,契約的事要保密,別告訴其他人。」
「好。」掛上電話,花色握著手機有些恍神。
「是神秘帥哥打來的?」黃樂拉長的耳朵快變成招風耳了。
她回過神來,神色緊張地把手機放回桌面,「這個……」差一點她就把昨晚的際遇告訴黃樂了。
「神秘帥哥要約你吃飯?」剛剛的話她可是一句也沒漏掉。
花色支支吾吾地,「唔……嗯。」
「他會不會真的喜歡上你,想要展開追求了?」黃樂滿腔的好奇心一發不可收拾,好想問出個所以然來。
她一本正經地道:「你想太多了,他肯定是想跟我討回先墊的那一筆錢吧。」
「色色,你不會是為了不還錢乾脆跟他交往吧?」別人她是不知道,不過要色色把錢掏出來可是比登天還難。
花色乾笑,「怎、怎麼可能嘛,呵呵……」
套上終於決定好的衣服,花色拿了包包便急急忙忙地出門,一出大門,就看見段然那輛顯眼的黑色賓士休旅車停在路旁。
她頓了頓,深呼了一口氣才若無其事地朝車子走過去。
怪了,就連初戀第一次約會都沒這麼緊張,更何況她跟段然只是主雇關係,她是哪根筋不對勁了?
「十元,你是烏龜轉世嗎?拖拖拉拉的。」她才一上車子後座,立刻就聽見那刺耳的稱呼傳來。
花色悶哼了聲。怎麼這個白目的傢伙也來了?
「凡齊,她叫花色。」段然的語氣淡然,卻不容置喙。
邵凡齊痞痞地聳聳肩,調轉車頭離開。
「支票沒問題吧?」段然側著頭看向後座的花色,微揚的唇角勾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嗯。」花色點點頭。
「那就好。」
「嘖嘖,我以為你一拿到錢後就會來個人間蒸發呢。」邵凡齊嘲諷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意外。
花色沒好氣地哼道:「我又不是詐騙集團,還人間蒸發咧。既然收了錢,答應的事我就一定會做到。」
段然閒適地靠向椅背,打算閉目養神,卻被忽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他傾身拿起前方的手機瞟了一眼,順手切斷來電。
「是薇薇?」邵凡齊揚著眉問。
他沒搭腔,臉上冷凝的神色說明了一切。
「她也打了好幾通電話給我,要我轉告她想見你。」木已成舟,她這麼做究竟有什麼意義?她不會天真地以為,只要三兩句話就能抹去她對然造成的傷害,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一切從頭再來吧。
段然高深莫測地道:「時候未到。」
看來那個薇薇應該就是傷害他的人了。雖然還不是很瞭解段然,不過和邵凡齊比起來,他的個性可好太多了,那個薇薇怎麼會忍心傷害他?
段然的目光又落到花色身上,「歎什麼氣?」
「嗄?」她錯愕地察覺到自己竟然為他感到胸口悶悶的,「沒、沒事。」
他淡淡一笑,「那就好,我希望我的木婚妻是快快樂樂的。」
「然,你不要老是未婚妻長未婚妻短的,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是來真的。」邵凡齊瞟了段然臉上的笑容一眼,禁不住地搖頭歎息。
他當然很樂意看他走出傷痛譜出另一段戀情,但絕不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所找來的對象,一來是他們對花色的身家背景一無所知,更重要的是,她壓根兒是個見錢眼開的拜金女,比薇薇更靠不住,他可不想見他再次栽在女人手裡。
「你想太多了。」掌心裡的手機又開始響了起來,段然不堪其擾地將手機電源關掉。
薇薇還真不死心,她到底還想挽回什麼?「月底的婚禮你真的要出席?」雖然問過好幾遍了,邵凡齊還是希望他能改變主意。
「她給我帖子不就是希望我去觀禮嗎?我當然會去。」參加前女友的婚禮不是每個人都能有的際遇,他會好好「珍惜」。
「你真的做好心理準備了?如果你不想看到婚禮順利進行,交代一句就好,沒有必要瞠渾水,不值得。」身為好友,他真的替他擔心。
他似笑非笑地瞥向他,「怎麼?你打算叫人到場鬧事嗎?」
「只要你一句話,有何不可。」給薇薇一點教訓也是合情合理,畢竟從事發到現在,然一直都很理智……除了後座那個拜金女的事以外。
段然忽地笑了。
「我說了什麼話這麼好笑?」邵凡齊一頭霧水。
「原來你也有這麼凶狠的一面,我真的大開眼界了。」
邵凡齊啐了聲,「你這傢伙還有心情調侃我?」從昨晚跟十元達成協議後,他就越來越不懂然的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謝了。」飲起笑,段然伸手拍了他的肩膀一記,「這件事我自己會處理,你不要插手。」
邵凡齊撇了撇嘴,不認同他的話,「為什麼十元……她就可以參與你的復仇汁畫,我這個多年好友卻要被摒除在外?」
段然認真地端詳了他的側臉半晌,然後道:「因為你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女人,怎麼當我的未婚妻呢?」
他忍不住抖了抖,雞皮疙瘩一顆顆地冒了出來,「什麼未婚妻,噁心死了!」
「那就對了。」
花色忍俊不住地笑出聲。
「笑什麼?你以為你就好到哪裡去嗎?不過就剛好是個女人罷了。」面對她,邵凡齊嘴上還是不饒人。
「凡齊,不要老是對花色充滿敵意,這樣是會露出馬腳的。」段然再次提醒。
他沒有回答,將車子停在餐廳門口,「我去辦點事,用完餐給我電話。」
「嗯。」段然繞到另一邊替花色開了車門。
「謝謝。」下了車,她迮在他身邊進入餐廳的同時,不忘回頭給邵凡齊一個鬼臉示威。
「凡齊人不錯,只不過對你有些誤解而已。」
「呃……」花色愣住。難不成他的背後是長了眼睛嗎?「無所謂。」反正契約一結束,他們從此井水不犯河水,他的觀感對她而言一點都不重要。
才踏進格調優雅、美輪美奐的「布拉格廣場」,侍者什麼話也沒多問便帶他們進入一問獨立的VIP包廂內,然後送上Menu。
桌上擺著一個造型別緻的小冰桶,裡頭正冰鎮著一瓶紅酒。
花色落了坐,「你……很常到這裡來?」連紅酒都早早替他準備好了。
「偶爾。」段然翻開Menu。
看著Menu裡的餐點貴得令人咋舌的價位,她著實點不下手,索性合上。
「你點就好。」吃的方面她並不講究,只要能填飽肚子即可。
「有沒有不喜歡吃的東西?」他詢問。
「沒有。」她不挑食。
他相當熟練地點了四樣開胃菜、四樣主菜、沙拉、濃湯和甜點,然後將Menu交還給身旁的侍者。「我點的都是主廚的拿手菜,等會兒嘗嘗看。」
她沒有異議,不討,點那麼多他們兩個人吃得完嗎?另一名侍者在桌邊打開冰鎮過的紅酒,替他們各斟了一杯,將紅酒放回小冰桶裡,躬身後側立一旁。
「你先出去吧。」
「是。」
段然端起杯子,啜了口紅酒,「契約的細節你想好了嗎?」
「……嗯。」花色低頭自包包內抽出一份文件,你回去詳細看過之後,我們再簽約。」這可是她想了一整個晚上才列出來的明細。
接過約莫有三、四頁的文件,笑意迅速地在段然深邃的眼底蕩漾開來,「在哪裡簽名?」生意上簽訂的合約裡的附註條款都沒這份契約來得多、來得縝密。
「你……你不用急著簽名,等你看過之後我們再——」
「我相信你。」說話的同時他在載明條款的文件上簽了字。
他、他竟然連看都沒看就簽了名!她微微一怔,胸口掠過一絲異樣的感覺。
他難道不怕被她賣了?
早知道就偷偷加注一條賣身契,肯定可以大賺一筆,花色扼腕不已。「說說你的事吧。」
「我今年二十七歲,是獨生子,家裡只有我和母親,不過她一直居住在美國。我目前在段氏集團擔任總經理一職……「他的語調平平,有點僵硬生疏,他並不習慣向人做自我介紹。
他以為是在念履歷裡的自傳嗎?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涼涼地道:「謝謝,請你回去等候通知。」
段然被她的調逗笑了。
花色的腦海裡忽然閃過什麼。等等,他剛剛說了什麼?倒帶重來一遍——「我今年二十七歲,是獨生子……」不是這一句,下一句。
「家裡只有我和我母親,不過地一直居住在美國……」也不是這一句,再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