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夏晴恩
頓時,哀叫聲充滿整間病房。
「你們竟然扔我?你們竟然扔我?!我好心的放下手邊的事,來幫你們探看你們的老闆,而你們卻把我當作垃圾扔!你們簡直是混蛋!笨蛋!天殺的王八蛋!」
白茉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遇上了什麼事。扶著冷牆,她困難的自地上站了起來,澄澈的雙眸因怒氣而顯得燦亮。
她一邊咒罵,一邊用眼神將眼前那兩隻狼心狗肺的大黑熊千刀萬剮。
可惜眼神不是刀,無論她怎麼砍,兩隻大黑熊始終不痛不癢的站立著,別說吭都不吭一聲,他們甚至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是可忍,孰不可忍!老虎不發威,他們還當她是病貓!
水眸一閃,報復的念頭立刻浮現腦海。
確定兩人當真看都不看她一眼,她毫不猶豫的立刻抬起自己二十三號的小白鞋,打算在某只熊腳上烙下「到此一遊」的痕跡——
「沒你們的事了,都出去。」床上的男人驟然出聲。
寒如霜、冽如雪的嗓音總讓人脊背發涼,無預警的灌入耳裡,更是實在讓人忍不住心裡發毛。
有些心虛也有些恐懼,她不由得停下腳邊的動作,並小心翼翼的將眼珠子往左方滑了過去,打算探看目前的情況,不料,卻因此墜入一雙深沈難測的黑眸裡。
那個俊美如神祇的男人,先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接著,便將目光緩緩的滑向她還懸在熊腳上方的小白鞋——
糟!被發現了!
小臉驀地一白,立刻將小白鞋收回。
「你是誰?」男人主動打破沈默。
他的氣勢深沈如海,讓人難以忽略,尤其冷銳的目光,更是令人不寒而慄。
此刻,他正仔仔細細、由下而上的打量著她時,隨著他的目光,她身上的寒毛也不禁由下而上的跳起了波浪舞!
慘了慘了,身為護理人員,卻公然襲擊病人親友,要是他投訴她,那可不是調換科別就能解決的事。
哀叫一聲,她挺起胸膛,努力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卻怎樣也藏不住一臉的慌亂與心虛。
她本來想思考該用什麼借口落跑?可惜大腦還來不及運作,整間病房就只剩他們兩個。
「我、我是誰並不重要啦!重、重要的是你沒事吧?」慘了!他一定是想問她的名字,然後再去投訴她!
「還可以。」男人淡答。
「喔,可是他們說你傷口痛耶?」一邊說著,小腿一邊咚咚咚的朝藥車退去。
快點快點!現在來不及想借口了,就算會被懷疑,她也得衝出這間病房。
眼前的男人雖然面無表情,但是那雙眼卻比老鷹還銳利,彷彿可以看穿她的一切,她要是再待下去,肯定會露出馬腳,甚至,不打自招都有可能!
「沒有痛到會死的地步。」像是沒發現那緊急後退的動作,男人只是用著修長的食指輕輕的在身前的筆電上輕敲著,俊美無儔的臉龐上,是完全讓人猜不透的莫測高深。
「是喔,那既然你還不會死,那我就不打擾了,掰掰!」話才說完,小手拉住藥車,轉身就溜——
「站住。」敲擊的動作驟停,更冷的嗓音立刻自薄唇間逸出,這一次,還多了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當場將某人嚇得動彈不得。
「名字,你還沒說出你的名字。」
第二章
「名字,你還沒說出你的名字。」凝視那張慌亂的小臉,他執意要知道答案。
「我……」瞪著僵硬的手腳,白茉葵簡直想殺了自己。
他說站住,她就站住,她幹麼要那麼聽話?
就算他的聲音充滿威嚴,那又怎樣?他是病人,難不成她還會跑輸嗎?
現在可好,被他那雙莫測高深的黑眸一看,別說是跑了,連站著她都覺得腿有些軟哪!
落跑不成,靈美的小臉立刻皺成一顆肉包子。
「名字。」男人的催促聲就像惡毒的索命咒,白茉葵立刻面色死灰的往後退了三大步。
「我拜託你不要投訴我!」逃跑不成,事到如今,也只能求饒了。「剛剛你也看到了,是你的屬下先動手的,我只是想自我防衛,你可不可以網開一面,別去投訴我?我拜託你!」
「我不記得我說過要投訴你。」她的思考未免也太過跳躍?捉不住她思緒,男人不禁蹙起剛冷的劍眉。
「你不要騙我了,從剛剛,你就一直用陰險的眼神看著我,還一臉大便,我用屁股想都知道你不懷好意,你一定是想投訴我!」
眼神陰險?一臉大便?不懷好意?
多麼挑釁的三句話!
男人仔細回想,卻想不起有誰曾當著他的面,說他眼神陰險,或是拿一臉大便、不懷好意來形容過他。
他,黑展凜,商場上最惡名昭彰的併購專家,縱橫商場十年,聲名狼藉。礙於權勢,怨恨他的人不少,但是從來沒有人敢當面指責他的不是,就連這裡的醫生護士也不例外。
不過她卻不一樣,她不但公然在他面前詛咒他,還明目張膽在他面前「暗算」他的手下,甚至妄想畏罪潛逃……她若不是太勇敢,就是太無知。
看著那張我見猶憐的絕美臉蛋,一股陌生的悸動不經意的撥動了心底深處某根堅硬的心弦,來不及思索,安慰的話已脫口而出。
「你放心,我這個人,從來不幹無聊的事。」
「無聊?」白茉葵先是困惑,而後才想通。「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會投訴我嘍?」她不確定地問。
「沒錯。」他向來只對賺錢有興趣,如果真的要他做些什麼事,那麼他會選擇更有意義的事,例如——吞掉這間醫院。
「真的?」一頓,特地補充:「騙人的是小狗喔!」
「我說到做到,絕不食言。」
確定自己不會被人投訴,白茉葵立刻跳起來歡呼。「耶!太好了!」
這個男人看起來冷冰冰的,沒想到心胸倒是寬大,她欣賞他啦!
「你到底叫什麼名字?」看著那張燦爛如花的笑顏,薄唇勾了勾,明白她已捉住自己所有的注意力。
這個美得不可思議的女人,他一定要知道她到底是何方神聖。
「我叫白茉葵,你可以叫我小葵,可是絕對不可以叫我白目鬼唷。」得知自己不會被投訴,她也不怕公佈真實姓名了。
「白目鬼?」剛冷的劍眉微挑,覺得這綽號,取得實在太貼切了。
想起她剛剛那一席自掘墳墓的話,唇畔的笑意更盛。
「不是白目鬼!」她氣得尖叫。「是白茉葵,白色的白,茉莉花的茉,向日葵的葵,就說不能那樣叫我,你還叫!」
「只叫這一次。」
「一次也不許!你必須向我道歉!」她才交代,他就說,根本是明知故犯!
粉拳緊握,她怒瞪眼前的男人,憤慨的替自己討公道,同時也氣呼呼的等著他道歉,不料,等到的卻是一抹顛倒眾生的微笑。
薄唇緩緩上揚,濃烈的笑意神奇的打破了俊容上慣有的冷然,釋放出足以讓全世界女人神魂顛倒的冷魅笑容。
瞪著那朵魅笑,她傻了,感覺身體像是通了電,渾身起了一股顫慄。
「知道嗎?你是第一個敢在我面前大聲咆哮的女人。」看著那張氣鼓鼓的嫣紅小臉蛋,黑眸更沈,闐黑的眼底猛地閃過一抹光亮,使得冰冷的黑眸瞬間多了一份侵略性。
「那又怎麼樣!告訴你,我不只咆哮,事實上,我還想扁你呢!」話是這麼說,但卻無法阻止自己心跳加快、雙頰發熱。
明明是男人,笑起來幹麼那麼迷人?讓人想氣都氣不起來,真是討厭!
「扁我?呵,你的脾氣真不好。」
「要你管!」
唇畔的笑意更盛。
「你是這裡的護士?」他岔開話題。
「我當然是啊,我在這間醫院服務兩年了,可不是菜鳥。」有些病人不喜歡菜鳥護士服務,她以為他也是,所以特別強調。
「我沒看過你。」
「因為我才剛從別科調過來。」她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才一下下,就忘了自己還在生氣。
推著藥車,她來到了床邊,習慣性的拿起掛在床尾的病歷卡。
這是羅愛醫院為了方便護士作業而設計的卡片,上頭會註明病人的姓名、住院原因,以及一些特別注意事項,例如病人是否有藥物過敏之類的。
而她,一下子就注意到「左肩胛槍傷」這五個大字。
啥米!槍傷?!該不會是因為黑道火拚吧?
原來不是她想太多,外頭那兩隻黑熊真的是混黑社會的,那麼,他們口中的老闆——也就是眼前擁有冷酷優雅的氣息、俊美無儔的外表,還有將病服穿得像是亞曼尼襯衫的好體格的男人,不就是所謂的黑道老大?!
「你是黑道老大?」小嘴喊出驚訝,藏不住心思的水眸瞬間瞠得大大的。
「誰說的?」黑展凜挑眉。
「這裡。」白皙如玉的食指指著病歷卡。「上面說你是受到槍傷。」
「所以?」
「所以你真的是黑道老大?」她忙問著,一雙眼還是不斷的打量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