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杜飛
不就是問書房罷了,幹啥弄得神秘兮兮的呢?擺明要人家好奇嘛!
任飛出遠門,紀叔正忙著到處張羅,魯叔可能正鼾聲大作,而冷天鷹一早在馬場和小六子說完話後也出門了,正所謂天時、地利、人和,此時下進待何時呢?
她四處張望了下,一閃身,溜了進去。
輕輕帶上門後,秦琯兒恣意的瀏覽四周。
這書房采光良好,窗明几淨,右前方有張大書桌,書桌後方有一整片書櫃,上頭擺滿了各類書冊。
她在書房繞了一圈,左看右看,發現和別的書房沒啥兩樣,只是寬敞了些,令人有點兒失望。她原以為會有什麼特別的秘密呢!
她隨手從書櫃中抽出一本「水經注」,猶記得邵叔曾說過此書作者寫景絕佳,令人一讀便心生嚮往。
她拿著書本至窗旁的太師長椅坐下,細細的品味起書中的趣味,渾然不覺時間的流逝。
打了個哈欠,眼皮漸漸重了,秦珀兒揉著眼,感覺有些睏。
她將書擱放在旁邊的小茶几上,然後整個人蜷縮在太師椅上躺下。
啊,真是舒服呀!秦瑁兒嘴角揚著滿足的笑。
先躺著休息一下就好,就一下下,一下下就好……冷天鷹一走進書房,便瞧她一臉滿足的沉睡著,他彎身傾向她,專注地凝視著她。
秦琯兒微動了下,想舒展一下四肢,惺忪睡眼微張,發現眼前竟出現冷天鷹那張剛毅俊俏的面龐。
這一定是夢!想不到夢裡的他竟是如此的溫柔,原本冷峻的黑眸變得十分溫和,嘴角還帶著笑意。哎,他笑起來怎麼這麼好看呢?
半夢半醒間,她伸手撫上冷天鷹的面頰,這真實的觸感讓她震驚地縮回了手,睜大眼眨了又眨。這不是夢?
冷天鷹挑高眉。她竟然摸了他的臉!
不過,這感覺倒是不錯;她白蔥似的小手,輕柔地撫上他的臉,帶給他不小的悸動。
發覺在她面前的正是冷天鷹本人,並非夢境,秦琯兒的睡意全拋到九霄雲外,她驚呼一聲,急忙站起身來,沒想到腳一軟麻,整個人向前跌進了冷天鷹的懷裡。
她縮在椅子上有段時間了,因此雙腳發麻不聽使喚,忽然急忙起身,雙腳無法站穩,才會向前倒去。
唉,這情勢倒像是自己投向他懷抱似的,真是丟人呀。
冷天鷹順勢將她抱滿懷,似笑非笑地瞅著她,並無放開她之意。
秦琯兒雙腳尚無法使力,只能用雙手拚命阻隔她和冷天鷹之間的接觸,表情又羞又窘。
「你快放開我!」
「似乎是你自個投向我懷裡的。」冷天鷹輕笑道。
秦琯兒一聽,原本佈滿紅暈的粉頰又更紅了。
「你胡扯!人家是因為腳麻了嘛。」她急道,語氣中隱約有著撒嬌之態。
哎呀,怎會這樣暱?
自己怎麼會像丁水柔似的,如此柔軟無力的躺在他懷裡,而且……而且這感覺還真舒服。
靠著他寬闊的胸膛,他那陽剛的男人氣息充斥鼻間,害她的腦子完全失去作用,雙腳更是發軟到站不住。
冷天鷹將她輕放至椅子上,自己則坐在她身旁。
秦琯兒坐直了身子,輕聲說:「你別靠我這麼近,你一靠過來我就渾身不對勁。」
「怎麼個不對勁?」冷天鷹在她耳邊輕問道。
他從未如此對待過一個女子,他對女子一向都是冷淡有禮,直到遇上了她。她令他忍不住想親近她、疼愛她,甚至是逗她。
「你一靠近,我的腦袋就沒法清醒,雙腳更是不聽使喚了。」她又氣又羞,聲音愈說愈小。
冷天鷹輕笑著。這丫頭真坦然,一點也不扭捏造作,是這份特質吸引了他吧?打從第一次在揚州遇見她,她那直率天真的舉止就深印在他心裡,當然,她的古靈精怪跟那張巧嘴更是令人難以忘懷。
著男裝的她,眉清目秀,眉宇間流露出些許英氣;而換回女裝的她,除了清靈嬌俏,更增添了幾分典雅。然而,不管是古靈精怪的她,亦或是清麗高雅的她,在在都吸引著他的目光、左右他的思緒。
冷天鷹心頭震了一下,他第一次對一個女人如此的在意。以前,女人對他來說只是偶爾調劑用,就連北方有名的丁大美人也抓不住他的心,他從不費心思在女人身上。
可是現在他的心被眼前這女人觸動著,看著她,他忽然有了想擁有她、想照顧她、想寵愛她一輩子的念頭。
一輩子?
冷天鷹先是被自己的念頭震住,因為他從未有過這種念頭,但繼而一想,又露出會心一笑。有何不可呢?和她共度一輩子,肯定不會乏味,說不定還會充滿樂趣呢。
秦琯兒瞧冷天鷹高深莫測地笑看著她,完全不曉得他在想些什麼。不過,他應該要常笑的,那讓他少了平日那份冷傲,多了幾分瀟灑。
「你在想什麼?」她心虛的問道。他肯定是在心中盤算著該如何處置她這個擅入書房的人。
「我在想……你怎麼會睡在書房裡。」冷天鷹起身背對她,輕輕回道。
他豈會不知道她心虛的原因。
「我……我逛花園走累了,剛巧看到這房間,就進來歇會兒,一下小心竟睡著了,我可是啥東西也沒動喔!」天啦,這理由連她聽了都覺得荒謬透了,沒事跑來人家書房睡午覺。
「是嗎?」冷天鷹挑著眉,不置可否,忽然拿起小茶几上那本書,放在秦琯兒身旁。
這下可好了,她之前還信誓旦旦說沒動啥東西,那這本書又是怎麼回事呢?
秦琯兒瞄了那本書一眼。哎,她認了!她心不甘情不願的哼了一聲,起身站在他面前。
「好嘛好嘛,我招了就是。我隨意晃晃,走著走著就走到這兒來,因為好奇才溜了進來,除了這本書,我真的啥也沒亂動。而且,你不是出門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啦?」紀叔明明說他天暗才會回來,此刻天還亮著呢。
冷天鷹一聽,不禁苦笑,這是怪他太早回了?
他出門沒多久,便收到爾貝勒捎來的消息,說他們一行人因事耽擱晚出城,打算先在飛鷹堡的「林場」過夜,明早才到飛鷹堡,要冷天鷹不用前去了。
冷天鷹收到消息,便又趕回飛鷹堡。「林場」是飛鷹堡最靠近京城的據點,守備也最為森嚴,他們既然夜宿那裡,那就沒什麼好擔憂的了。
另外,促使他早回來的原因還有「她」,她的一顰一笑總不時的出現在他腦海。
二十七年來頭一回,有個女人可以影響他的思緒、牽動他的情感,他才離開她沒多久,便開始想念她。
「這麼說,是我太早回來,擾了你的午睡?」
秦琯兒不作聲,神情卻是十分贊同他所言。
他若晚些回來,她一醒來便會離開,那就神不知鬼不覺了,可惜啊……「難道沒人告訴你,這裡是不能隨便進入的嗎?」冷天鷹故意板起臉,厲聲斥問。若不嚴厲些,這丫頭肯定不把它當回事。
秦琯兒心虛地睨了他一眼,瞧他好像是真發火了,她兩眼不安的轉著。
說實話他會不會打人呀?但倘若否認到底,一怪罪下來,恐會害了小紅他們……思及此,她抱著必死地決心道:「有,全飛鷹堡上上下下、男男女女、老老幼幼全跟我說了,說這是你冷大堡主私人的書房,「閒人勿進」,我這小小百姓哪有資格進呢!」
她那張利嘴總有本事把黑的說成白的。經她這一說,不像是道歉,倒像是指責他似的。
「原來你是明知故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飛鷹堡當然也有該遵守的規矩。」
「我人都進來啦了,要不然你想怎樣?」這下她決定豁出去了。
「你說呢?」冷天鷹寒著臉,眼光冷漠的盯著前方,轉過身不讓自己看向她,怕一看便會無法對她板起臉、無法厲聲以對。
「我……」他那冷淡的表情,讓平日能言善道的秦琯兒也一時無言,而他嚴酷的語氣,更令她難過得不知所措。
他怎麼可以對她這般無情、又這麼凶呢?從小到大,爺爺從沒如此凶過她,遇上什麼事爺爺總會替她出頭,而今爺爺不在身旁,她被人欺負了也無人可訴,她從不曾和相依為命的爺爺分離這麼久……想著想著,一時悲從中來,她竟紅了眼眶。
冷天鷹見她突然不語,轉身欲再詢問,卻見她淚水盈眶、泫然欲泣,不由得心一軟,聲音也轉為柔和,「怎麼了?」
聽到他的聲音,秦琯兒強忍的淚水潸然落下。
冷天鷹見她淚眼汪汪,心頭猛然揪了一下,他輕歎口氣,什麼飛鷹堡的規矩全都拋到腦後,他輕摟著她,低聲安慰她。
「傻瓜,怎麼哭了?難不成真以為我會重罰你?」
他這一說,秦琯兒更是放聲大哭起來,冷天鷹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輕拍撫著她。
「別哭了!」寵溺的語氣表露無遺,看來他注定得寵愛她一輩子,因為他實在不願再看見她掉淚的模樣,那會讓他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