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杜飛
「我……我先去把它收回來。」是呀,堡主又沒說琯小姐該住哪間房,她竟擅自將早膳……她急匆匆跑出去,身後林大娘的叫喊她置若罔聞,心中直掛念著堡主房內那些早膳。
待小紅將早膳收回後,秦琯兒也用完膳了,她滿足的笑了笑,小紅卻苦著一張臉在一旁哀歎著。
秦琯兒見狀敲了下她的頭,「沒事苦著張臉做啥?」
「什麼沒事?事情可大了!」小紅苦歎著搖搖頭,凝重的神情令秦琯兒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你倒是說說看有什麼大事呢?」秦琯兒攤攤手,無奈的聳聳肩。
「小姐,你從琯公子變成琯小姐,原以為會有個屬於你的住房,沒想到卻落得無房可住,你說這還不嚴重嗎?」小紅的話真是讓秦琯兒啼笑皆非,天下真有如此直腦筋的人。
冷天鷹找小紅來服侍她,還真找對了。對這種楞直的人,她秦琯兒還真是沒轍。
「那又怎樣?」秦琯兒一臉不以為然,卻讓小紅更為急憂。
「這……」小紅也說不出會怎樣,只好問道:「那咱們現在去哪兒?」
「哪兒都能去,難不成吃飽飯只能回房躺著嗎?」切!這小呆瓜腦筋真是不會轉彎。
「可是——」小紅正想開口,一個脆亮的嗓音打斷了她。
一位身著淡黃衫子的丫鬟走進膳房,神色傲慢的叫著林大娘。
「大娘,咱們小姐可吃下慣這粗硬的饅頭燒餅,你做些小點或是熬碗粥吧!」
這丫鬟面生得很,秦琯兒輕聲的問著小紅:「她是誰呀?」
「她是丁姑娘帶來的丫鬟叫小蝶。」小紅壓低嗓音在秦琯兒耳旁輕說著。
丁水柔?她還在呀?她不是該回紅袖樓了嗎?
「這兒有些粥——」林大娘才開口又讓小蝶打斷。
「這些清粥、醬菜怎麼能吃呢!」小蝶擰著眉嫌道。
「不知姑娘要吃什麼粥呢?」林大娘耐著性子禮貌的詢問,誰要她的主子是堡主的賓客。
「也不用太麻煩,就熬些人參雞粥吧!雞肉要鮮嫩,太老的小姐可吃不慣。還有待會兒燉些燕窩,我晚些再來拿,就這樣子。」小蝶在紅袖樓仗著丁水柔的身份對人總是頤指氣使,來了飛鷹堡亦是如此,她認定總有一天小姐會飛上枝頭當鳳凰。
林大娘耐著性子幫她熬粥,她在飛鷹堡多年還未曾受過這等氣。
李大嬸心有不平卻不敢幫林大娘說話,堡主的客人她們身為下屬的怎可不敬呢。
小紅在一旁不快的吐著舌頭,卻也不敢說什麼。
赫然一隻手搶過林大娘手中的鍋子,扔回架上,林大娘驚訝的叫著:「琯兒?」
只見秦琯兒雙手從容的交疊在胸前,「咱們今早就只有這些饅頭和燒餅,上自堡主下至咱們,人人皆吃得慣,吃不吃隨便。你本事好就自己煮吧!不過可別將這兒給弄髒了。還有,若吃不慣這兒的飯菜,想回家去,咱們也不強留。」
「你,你……」小蝶氣咻咻的說不出話來,想她在紅袖樓有誰敢這般對她說話。
「怎樣?」秦琯兒反問她,臉上還不忘露出率真的粲笑,盈盈動人。
「你們飛鷹堡都是這般待客的嗎?」秦琯兒的甜笑讓小蝶更憤恨不平。
看秦琯兒那身穿著打扮、那股的氣勢,倒不像一般丫鬟,怎麼之前沒瞧見過呢?
「那也得看是怎樣的客人。」自己若沒有好好待人,又怎能期盼他人給你好態度呢?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小蝶質問道。她難道不曉得小姐和冷堡主的關係嗎?竟敢如此無禮!
「你說呢?」唉,真笨,竟聽不出她的意思就是你們實在是不怎麼樣的客人。
「你——你走著瞧!小姐會告訴你們堡主這事兒。」小蝶氣到不知如何接口,只能怒沖沖的撂下話走人。
「請便。」目送她離去,秦琯兒不忘挑釁的回道。她才不怕哩!冷天鷹若是這般是非不分,她可是會連他一塊兒罵進去。
轉身發見小紅三人用著崇拜愛慕的眼光望著她,令她不好意思笑了笑。
「哇!琯小姐,你真的太了不起、太偉大了!」小紅雙手合掌、一臉陶醉的盯著秦琯兒,敢情是將她當成心目中的英「雄」了。
「是啊,琯兒你真勇敢!那種人就該挫挫她的嬌氣。」李大嬸拍拍秦琯兒的肩,以示讚許。
「是沒錯啦,可是堡主怪罪下來該怎麼辦?丁姑娘她們畢竟來者是客。」眾人一聽點點頭,林大娘擔憂的並非不可能,原本高興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別怕,有事我承擔。」好歹她也算是個「客人」嘛!
「那怎麼成?你可是為了我出頭。」林大娘駁斥道。
「不用搶啦,咱們每人皆有份,丁姑娘才不會放過我們呢!堡主一生氣當然是每人都罰。」小紅哭喪著臉,頻頻歎氣。她在飛鷹堡三年多,雖說會犯些小錯,倒也沒出過啥大紕漏,這一回可不是小罵就可了結的。
「喂!你也太不信任我了吧,冷天鷹若敢對你們怎樣,我就……就……」她一時也想不出要怎樣,突然瞧見有個人影在門外采著,她倏地衝出去,卻令門外那人驚慌大叫一聲。
「是你!」秦琯兒頗為訝異。
小紅三人隨後而至,皆紛紛驚訝的喊道:「紀小姐?」
「小姐,你怎麼來了?」紀小姐自小身子單薄,一向很少出來走動,更遑論會到膳房來,也難怪她們如此驚訝。
「我……我……」紀琬青手足無措,不知如何開口。
「哎呀,你們別嚇著她了。」秦琯兒把那三人推入屋內,她則拉著紀琬青的手,「來,咱們到那兒定走。」她指著前方林蔭處,見紀琬青點點頭,兩人便走了過去。
「方纔的事,我瞧見了。」紀琬青先開口。
「你是說方才丁姑娘貼身丫鬟那事?」
「嗯。」紀琬青點點頭,像在思考著什麼,許久後才下定決心說道:
「我覺得你做得很好。我膽子一向小,被人一吼就不知該說什麼好,你真的好勇敢。不只是因為剛才的事兒,你在會議廳裡跟冷大哥說那些話的勇氣才真教人欽佩呢,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嗎?」秦琯兒的事跡她可是聽堡裡的人談論不少呢。
「當然可以。你這麼清秀可人,我歡喜都來不及了,怎會說下呢!」
秦琯兒熱烈的拉著紀琬青的雙手,粲笑盈盈。
「你住哪個房,我以後可以去找你嗎?」紀琬青水瞳晶瑩閃動,滿心雀躍的望著秦琯兒。她自小體弱少出門,飛鷹堡內亦無同齡的女孩,一些年輕丫鬟又拿她當小姐看待,她幾乎無半個知心好友,乍見秦琯兒時,被她的勇氣及率真吸引,這會兒更覺她平易近人。
「這……」
秦琯兒的遲疑讓紀琬青以為她有不便之處。
「如果不方便,沒關係的。」話雖如此,她語氣中卻帶有一絲失望。
「不是啦,是因為我也不曉得我住哪兒。」
「怎麼會呢?」紀琬青詫異問道。
「我原本住班大夫那兒——」秦琯兒忽地停頓下來,因為紀琬青突然驚呼一聲。
察覺自己失態,紀琬青忙說:「對不起,我……沒事,你繼續說吧!」
「我原本住得好好的,昨晚冷堡主要我搬到客房,我也不曉得是哪間客房。」想起昨晚的事,秦琯兒雙臉頰不免染上紅暈。她竟在他懷裡睡著了!
「冷大哥要你搬哪?那你昨晚還睡班……班大夫那兒嗎?」
「沒有,我昨晚也不知自己睡哪裡。」紀琬青一聽「咦」了一聲,秦琯兒這才羞紅了臉低語道:「是今兒個一早小紅說了我才曉得……我昨晚睡在冷堡主的房裡。」
紀琬青訝然瞠目,秦琯兒一見忙解釋道:「你別誤解喲,是我一人睡,他睡別處了。」
紀琬青尚未開口,秦琯兒即揮舞雙手搖頭道:「別問我了,我也不知怎麼回事。」
「好了,咱們別再說那事了。我這個月廿剛滿十八歲,你呢?」紀琬青決定換個話題。
「我虛長你幾天,這個月十六就滿十八了。咱們也別叫什麼姐姐妹妹的,以後我就叫你琬青,你叫我琯兒。」紀琬青點了點頭,秦琯兒又說:「其實我不喜歡我的生辰,我出生的隔天我娘就辭世了,你說我是不是命中帶克呢?就拿剛剛的事來說吧,我又要害大娘她們受罰了。」她出生幾日後還是明朝的亡朝之日呢。
「你別瞎說了,像你這麼善良熱誠的人怎麼會命中帶克呢?你娘辛苦的生下你來,你這麼說就太傷她的心了。」紀琬青拉起她的手,誠心的說道。
「琬青,你真會安慰人。我只是一時瞎扯,運命這事兒我才不信呢!」
這般的意氣風發才像秦琯兒嘛!
「這就好,冷大哥若怪罪下來,我會要娘幫你們說情。」
「沒關係,我又沒錯,他能拿我怎樣?倒是小紅她們,可能真需要說情呢。不談這事兒了,你昨兒個就回來,怎不見你在晚宴上呢?」昨兒個晚上飛鷹堡幾乎人人都在宴會上,但她卻沒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