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俏惹郎君

第22頁 文 / 席維亞

    「但子歡因為你,開始有了情感!」他的音量因激動而加大。「她自幼就被她的師父灌輸了一堆該死的思想,如此根深柢固,她不懂什麼是憐憫、不懂什麼是懊悔,連快樂、心傷、難過與不捨她全都不懂,卻在遇見你之後,我在她身上看到了這些情感的存在。」

    難怪她的眼神總是那麼冷,但兩年後,那抹冷然已經完全不見了……想到她的心情轉折,孔聿心痛得無法呼吸。那些禮教、那些女誡,她又怎麼可能會懂?沒人教過她,甚至教她錯的方式,他卻不斷地用斥責去傷害她。

    「這兩年她人回來了,但心魂完全不在,直到知道你還活著她才又恢復生氣。你知道驢打滾嗎?她什麼都不賣,就只做驢打滾,她每天都做滿滿一籠,就算颳風下雨也不曾停過。」

    他記得,他們曾坐在路旁,邊拌嘴邊一起把它吃完·孔聿眼中湧現熱潮。她說她曾回小廟找他的,這對視人命如草芥的她有多難得?

    她不是無情,只是不曉得怎麼面對,其實她已默默地在試著付出情感,他卻不曾將她的努力放在心上。當他指責她殘忍,最殘忍的人其實是他自己……

    「子歡快死了,要讓她活,或是要讓她就此結束這被人操弄的一生,全由你決定。」

    他的話讓孔聿驚駭地白了臉。「她怎麼了?」這四天來究竟發生什麼事?

    「你要不要她?」項沛棠逼問。「如果你還是無法接受她,就算救回她也沒用。」

    「我要!除了她我心裡容不下別人了!」孔聿急吼,無法得知她的狀況讓他心都慌了。「她到底怎麼了?」

    太好了!得到他的回答,項沛棠揚笑,緊捉住他的手臂快步往外奔去。

    「把握時間路上我再一邊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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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將身體撕裂的劇痛讓莫子歡不住地在榻上翻來覆去,她的意識逐漸模糊,但惡質的天水寒毒卻不讓她陷入昏迷,要她清楚感受每一分痛楚。

    「子歡,張嘴好嗎?」有人抱起她,哽咽地在她耳畔喚道。

    那聲音跟他好像,但……不可能是他,他要跟別人成親,不想再見到她了……莫子歡依然緊緊咬唇,乾涸的傷口又被咬出血來。

    「子歡,給我機會讓我好好跟你說,我們不會再吵了,求你張嘴好嗎?把藥吃下,求求你……」溫暖的手撫過她的唇,那人語裡的哽咽更明顯了。

    她想看清那人的臉,卻痛得只能擰眉閉眼,沒有辦法放鬆分毫。是不是吃了藥她就可以張得開眼?就可以看見他了?

    溫醇柔喚的嗓音勾起了她的求生意志,一直緊咬的唇總算放鬆,孔聿趕緊將藥丸遞進她的嘴裡,隨即搗住防止她吐出。

    不多時,發揮的藥效抑下了毒性,她的表情開始緩和,呼吸變得平穩,疲累地沈沈睡去。

    孔聿輕柔地扶她躺下,她的手鬆開,落下了一樣物事。他拾起,懸掛眼眶的淚漫然滑落——

    他看到了那朵珠花,被燒得漆黑的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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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窗外清脆的鳥叫聲擾醒了她。

    莫子歡躺在床上,眨了眨眼,從房裡的明亮就可以知道外頭的天氣有多風和日麗,但她的腦袋卻空空的,想不太起來入睡前她做了什麼事。

    她想撐坐起身,才微微一動,整個身子和手就痛得讓她低囈出聲。她將手伸到眼前,發現手掌繞滿了紗布。

    怎麼回事?她擰眉思付,遺落的記憶總算回到了腦海,包括那在她意識模糊時的呼喚。

    那是她痛昏了所產生的幻覺吧?莫子歡哀戚一笑。他不會出現在這兒的,沒用的她卻因此而張了嘴,讓項沛棠他們餵下藥。

    「你醒了!」一聲驚喜的大喊從門口傳來。

    莫子歡不可置信地看著滿臉笑容的孔聿快速朝她奔來,蹲在榻旁,愛憐地輕撫她的臉。

    「你終於醒了,還會不會痛?餓不餓?吃得下東西嗎?」

    這麼囉嗦的他,她只在兩年前見過,在他被她棄之不顧後,他就不曾這麼對她了。莫子歡不敢眨眼,怕這只是一場夢。

    「你……你不是要成親了?」

    「古姑娘回去了,我不會跟她成親。」孔聿微笑搖搖頭。「她當初救了我,我對她只有感謝,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他不娶她了?那他現在陪在她身旁,是……喜歡她嗎?望進他的眼裡,那滿盈的溫柔竟讓她發起顫來。不,她那麼髒,她連被他摸著臉都怕染髒了他!

    她臉色一白,不顧身體還痛著,迅速縮到靠牆的角落。「我不想見到你,你快走!」她抱著頭,連臉都不想讓他看到。

    「子歡……」孔聿沒有強硬靠近她,而是依然蹲跪原地,輕聲低道:「你的過往我都知道了。」

    他知道她是「天水宮」的人了?莫子歡一震。那他應該會更覺得她更作惡多端吧?她殺人如麻,連小孩都可以面不改色地踹開,甚至連他救了她,她還可以丟下他……

    「我很後悔對你說過那些重話,不過話說出口就收不回來了,我希望你聽進去,但是別放在心上。」溫柔的聲音又繼續輕輕暖暖地傳進了她的耳裡。「我不在乎你被多少人碰過,你知道嗎?我不在乎的。」

    「騙人!」莫子歡忍不住反駁。「你在乎!」若不是如此,她又怎會明白自己的污穢?若她還是像以前那樣什麼都不知道,是不是她就不會這麼痛苦?

    「……我是在乎,但我現在已經完全釋然了。」孔聿停了下,尷尬地承認,隨即又以更嚴正的聲明表達自己的立場。「其實最讓我生氣的不是你的過往,而是我無法矯正你的觀念,那讓我害怕,害怕我可能有朝一日還是會失去你。」

    莫子歡放下手,茫然地看著他。「可是……我竟然對你見死不救,我還為了騙得食宿隨意和男人調笑,我……」

    他傾身拉過她手的舉動頓住了她的話,他讓她纏著紗布的掌心向上,在上面放了樣東西——那朵她一直貼身收藏的珠花。

    「不重要,在看到你這麼深刻把我掛在心上後,那全都不重要了。」他覆上她的掌,將她和珠花一起包覆在他的手中。「我會再買別的髮簪給你,還有耳墜、金步搖,這種訂情之物只有我能送你。」

    「我……不髒嗎?」是不是她又弄錯了?不然他為何會這麼溫柔地看著她?

    「在我心裡你是如此的純潔無瑕。」難得說這麼露骨的話,孔聿的薄臉皮紅得跟什麼似的。「餓不餓?吃驢打滾好不好?」他趕緊把話題帶開,把進房就放在桌上的盤子端到她面前。

    「你買的?」想到那時吃著驢打滾的情景,莫子歡紅了眼眶。現在他依然陪在她身旁,還有驢打滾。

    「……我做的。」孔聿有點不好意思地搔搔頭。「我手很笨,做得很醜。」剛剛離開就是去學做驢打滾,想讓她在醒來時能吃到她愛吃的東西。

    她好高興,她應該要笑才對,可是為什麼她好想落淚?她想咬唇忍住,但牙齒才一碰到下唇就痛得輕叫:「啊——」

    「不要咬、不要咬,傷口好不容易才結痂的!」他心疼急喊,像她咬痛的是他而不是她自己。

    「好痛……」她搗著唇,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卻不是因為痛,而是他的呵護讓她感動不已。

    看到她哭,孔聿更是慌了手腳。「我去拿藥來幫你搽好不好?不要哭……」

    「我要吃驢打滾。」她抽了抽鼻子,哽咽說道。「喂我,我沒辦法拿。」

    「好,我餵你。」孔聿捏起一塊,小心避開她下唇的傷放進她的嘴裡。

    糯米搗得不夠勻,豆沙太甜,黃豆粉又裹得太多,卻……好好吃,比那時吃過的驢打滾還好吃。莫子歡忍不住再度哭了起來。

    「碰到傷口了嗎?」孔聿又開始慌忙了。

    她搖頭,懸淚的美眸看向他。「你真的不嫌棄我?」

    「你哪時看項兄嫌棄過嫂子了?我只想把你留在身邊。」孔聿用項沛棠的例子當了保證。「跟我回浯州好嗎?我想成親,而我想娶的人只有你。」

    一直苦苦纏繞的心結得到了鬆解,在他的傾訴安撫後,她的自我厭惡被慢慢平復。他讓她明白,只要她能改,過去的事都可以付諸流水。

    「好,我跟你回去,我也不准你娶別人!」她撲進他的懷裡,緊緊擁住他。

    孔聿熱切回擁,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

    她依然蠻橫,依然為所欲為,卻是只愛他一個人,從今而後只專屬於他,在她眼中,他終於等到那抹真正的光燦。

    尾聲

    一輛馬車停在官道旁的小店前,布簾揭開,一名容貌嬌媚的女子俐落地躍下馬車,須臾,一名臉色慘淡的男子才探出身來,動作搖搖晃晃地,看起來像要暈倒了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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