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連亞麗
前幾晚他在睡夢中咳了幾聲，沒多久便感覺到劉欣下了床，不一會兒她端來了溫開水，遞到他的嘴邊給他喝。即使她明明就在睡覺，一發現他有任何的不適，就算被窩外的氣溫再低，她都願意起床去幫他倒杯水。
當時他拿著暖暖的杯子，看見她一臉愛困，勉強睜開眼皮，卻又關心的望著自已，她那表情就好像她為他做這些事都是應該的，但是他心裡很明白，她是愛著自己的，只有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才會將這一切視為理所當然。
劉欣不是故意要巴結他才做出這些小女人的舉動，她是真心的在每一個和自己相處時的小動作裡加進了她的心意。
「那你呢？」
「我怎麼了？」
「你也懂我在想什麼嗎？」她輕聲的問。
這陣子她的心情一直起伏不定，和端木階之間看似沒什麼大問題，她大可不顧一切的往這感情的漩渦裡跳，他會待她好，這都是可以確定的，只是她擔心，這樣的好景可以維持多久？加上見過黃茹嫣之後，她對兩人的戀情也開始有了疑慮。
「我當然懂。」他將她抱得更緊，然後在她耳邊說：「我知道你愛我。」
一旦女人愛上男人的時候，就會甘心犧牲一切為他做所有的事，他可以感覺得到，劉欣也會如此。
但這不是劉欣想要的答案，窩在他懷裡的小臉悄悄的僵住，可是她還是說了他想聽的話。
「嗯，我真的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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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公佈了裁員名單，劉欣不意外的榜上有名，當天中午她就收拾了東西提早下班，回到自己的住處，在床邊坐了一下午，不知道應該怎麼向端木階開口。
眼看就要到了下班時間，她急忙拿著鑰匙又離開了家裡，不想讓端木階打電話來時發現她早早就回到家裡，她得盡量想辦法在外頭逗留久一些。
提著端木階送給她的全新名牌包，她搭車來到最熱鬧的街頭，希望自己就此淹沒在人群之間，就這麼一晚也好，她突然不像以往那麼渴望他的陪伴，甚至什麼話都不說的在街上盲目的走著都好……
這時，她聽見放在包包裡的手機傳來鈴聲，她知道是端木階正在找她，卻一點都沒有要拿出手機來接通的意願。
「搞什麼啊？這車子怎麼這樣停……」
在人來人往的街邊，一輛名車就這麼大剌剌的卡在路中央，車門一開，劉欣率先聞到一股香氣，不知怎地，她就是認出了那香味，看著下車的女子，一眼便認出了黃茹嫣。
黃茹嫣依舊是一身華麗裝扮，髮型永遠都像是剛從美容院走出來一樣完美有形，臉上的自信更是劉欣自認永遠擠不出來的，但是除了自信之外，她似乎還有一點點的不情願。
跟在她身後從車內走出來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雖然一身明顯經過刻意扮年輕的服飾，仍掩不住他的老態，頂著花白的頭髮，望著黃茹嫣的眼神帶著壓抑不住的傾慕。
「你快點好不好？我餓了啦！」
「好、好，來了，來了。」
男子經過劉欣的身邊，身高和劉欣差不多高，和踩著這一季流行的名牌厚底高跟鞋的黃茹嫣一比，硬是矮了一截。
劉欣覺得全身發寒，她從其他人口中得知黃茹嫣從事社交名媛的工作，雖然不明白這類工作都是在做什麼，但是當她看到那男人毫不客氣的將手往黃茹嫣的腰際一攬時，不禁倒抽一口氣。
也許是她的反應太過明顯，黃茹嫣突然回頭看她，一開始並沒有認出劉欣，少了那一身周娟娟請人打理的造型，加上一早還去過公司，上班族打扮不似那天光鮮亮麗，但那清麗的樣貌仍是讓黃茹嫣在幾秒後認出了她。
黃茹嫣在認出她的那一刻露出了驚慌的神情，立刻撥開男子環在自己腰間的手，一臉羞憤的奔進餐廳裡。
男子不明所以，倉皇的跟進餐廳。
劉欣呆站在原地，她瞭解黃茹嫣的感受，也突然明白了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在失去了端木階的保護傘之後，養尊處優的日子還是得靠其他多金男士的支持，然而不是每個有錢的男人都長得像端木階那般帥氣瀟灑，所以黃茹嫣勢必要委屈自己。
她突然覺得頭皮發麻，正想轉身離開，又聞到了那股香水味，接著黃茹嫣再度氣喘吁吁的出現在她眼前。
有一瞬間她們兩人都靜止不動，不知道該怎麼跟對方說話，最後還是黃茹嫣先沉不住氣。
「你知道我是端木以前的女友嗎？」她劈頭就這麼問。
劉欣頓時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回應，只是看著她。
「反正你現在也知道了……」黃茹嫣的臉上有著無奈，還有強裝出來的鎮定，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劉欣一陣子，「你才剛下班是不是？」
「嗯。」劉欣扯了個謊，因為她的確是上班的裝扮，只是從今天開始就要失業了。
「我以前也跟你一樣只是個單純的上班族，端木很寵女朋友，他總是給我最好的，我以為我可以跟他一輩子，也以為他會照顧我一生，但最後他還是跟我分手了，你現在看到我的下場了，一定也覺得我很可悲，但是你以為我還能選擇什麼？」
劉欣明白她的意思，正因為自己剛剛看到了那一幕，所以黃茹嫣才跑出來向她解釋，但這解釋只能夠說服黃茹嫣自己，並不能說服她。
「你可以選擇你想要的。」
「但我要的不要我啊！」黃茹嫣忍不住放大聲量，「有一天你會知道的，當他跟你說你們無話可說了，你只會莫名其妙的被打入冷宮，他曾經跟你說過的甜言蜜語都像是你自己想像出來的，你們曾經有過的回憶也都像是一場夢，到時候你就會明白我的感受。」
「我覺得我現在已經明白了。」
「你不明白！」黃茹嫣認為她根本不會懂，因為她沒遭遇過自己所碰上的事，她還是端木階眼前的紅人，又怎麼會知道失去端木階後的人生會是怎樣！
劉欣望著她，久久才吐出話來，「那又怎樣？我只知道我不會做出你現在的選擇。」
第六章
「你到哪裡去了？我找了你一天。」
端木階終於打通了劉欣的手機，語氣裡有著藏不住的慍意，這是他頭一次和她失聯，一整天他都沉不住氣的直想發火，甚至有些責怪她。
「我忘了帶手機出門。」她隨便找了個借口。
「出門？你今天有去上班嗎？」
劉欣還沒決定是否要將自己丟了飯碗的事告訴他，他突然問起工作的事，她的戒心也跟著升起。
「有啊！怎麼了？」
「我打了電話到你的公司。」
事實上在還沒打電話到她公司之前，端木階就已經先得知了她會失業的消息，所以一整天才會不停的打電話找她，想在這個日子為她做一件令她窩心的事，怎麼知道她竟然都不接電話。
不是說好了要她辭職的嗎？現在丟了工作，也沒必要這麼不開心吧？
更何況打電話找她的人是他，他不該是劉欣最親近的人嗎？就算她有任何一點的不愉快，也應該第一個找他吐露，不是嗎？
「喔……」她只是應了聲，還是沒有打算要主動告訴他被裁員的事。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她當然知道……劉欣心想，端木階已經知道她失業的消息了，而他找了她一天就是要跟她討論這件事，可是今天她什麼都不想配合，再也不想當他肚子裡的蛔蟲，在他還沒開口前就替他說出他想說的話。
「我不知道。」她戰戰兢兢的說，然後為了避免尷尬，語氣突然高昂起來，「我現在要去陽朵的分店買蛋糕，我得快點，不然太晚去又賣完了。」
「我可以帶你去外面吃。」
「沒關係，我就在陽朵的分店附近，我們改天再到外面吃好了。」
「你今晚不想陪我吃飯嗎？」
「可是我想吃蛋糕，好久沒有吃了……」
換作平常，劉欣肯定會馬上點頭答應陪他用餐，可是現在她竟然說想吃蛋糕，還用那種撒嬌的口吻跟他說話，端木階確定她有事，因為這不像她。
「你先去買，買好在那裡等我，我去接你，我們一起吃。」
「可是你不喜歡吃蛋糕啊！」她一心只想拒絕，但又不願激怒他，只好婉轉的說：「這樣吧，我先買蛋糕吃，明天再做菜給你吃，好不好？你今天隨便吃點什麼，我想你也累了一天，沒有我煩你，你今晚可以早點睡。」
「為什麼你今天不想見我？」
「我沒有不想見你啊！反正我們天天都見得到面，又不差這一天。」
「是這樣嗎？」
「嗯……當然是啊！你一定還有別的事要做，我不煩你了，我去買蛋糕，再見。」她嗓音輕快的說，不等他多說什麼便掛斷電話。
端木階看著嘟嘟作響的手機，沉默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