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連亞麗

    第二章

    端木階很難形容自己對劉欣是什麼感覺，但似乎總有些莫名的巧合會讓他的目光定在她身上。

    他可以確定劉欣是個美人，不過她絕不是他交往過最美的一個，她看起來很順眼，總是掛著笑容，可是不代表這樣的女孩就可以吸引他，或許可以再加上幾個小優點，比如她反應很快，回應很有趣，甚至她口條不錯，講話的聲音輕輕柔柔的，不像有些女孩講話會不自覺的提高音量至惱人的地步，她不需要大聲說話，那輕柔的語氣依舊很容易說服人。

    這幾個小優點很容易讓人漸漸陷進與她的對話裡頭，再加上她是個有腦袋的女孩，雖然言談間偶爾還是會出現讓他發寒的浪漫思想，可是卻意外的不至於令他反感。

    最讓他無法跳脫出來的是，劉欣就像是老天幫他安排好的人選，她看似天真傻氣的外表底下，卻有著可以隨時說出他心意的能力，她像是完全理解他的思緒，即使她說的時候是那麼的不經意，卻完全命中他的想法。

    平常端木階看電影最討厭有人在旁邊說話，可是與她看了一場電影，他卻總是忍不住和她交談的念頭，還好這電影已經快下檔了，整場也只有小貓兩三隻，離他們最近的那對學生坐在十排之遙，他們的交談也不至於吵到其他人。

    銀幕上的女主角穿著一件完全不適合嬌小的她的中長裙，看起來不但整個人矮了一截，氣勢也出不來。

    「我覺得……」他正想開口。

    「她穿這樣，腳好短喔！」劉欣再一次說出他想說的話。

    人跟人之間或許偶爾會有相同的看法，可是這已經是整場電影看下來，他們第四次同時開口了，而且每一次她都說出了他正想說的話。

    不只是如此，劉欣還打破了他好幾樣的習慣，像是他不認為自己會是個在看電影時不停說話的人，只是對像正好是劉欣，她風趣又可愛，總讓他忍不住想對她多說點話，即使他平常就不是個話多的人，他甚至覺得單獨和女人在一塊，除了擁抱和親吻之外，對話是不需要的，反正一開口，什麼感覺都被破壞了，唯獨劉欣不一樣，她讓端木階不由自主的想對她多說一點話，她有種令他可以解除防備的能力。

    看完電影之後，端木階又請她喝了杯咖啡，兩人待在咖啡館裡聊到人家都要關門了，只好轉戰酒吧，繼續他們的聊天行程。

    走進酒吧時，他遇上了熟識的朋友齊天，結果他婉拒了齊天同桌而坐的邀請，特別選了個僻靜的角落，決定和劉欣單獨說話，這讓齊天瞪大了眼。

    他瞭解齊天眼裡的訝異，簡單的說：「我還有很多話想跟她說。」

    齊天傻眼了幾秒，然後笑說：「我看你這次要栽了。」

    「栽什麼？」端木階明知道齊天指的是什麼，嘴巴仍不願承認。

    「我說什麼，你心裡明白，可是能找到一個讓你想跟她說話的女人，也算是難得了。」

    想了想齊天說的話，端木階微微一笑。確實，此刻他的心情是亢奮的，比起帶著身材完美、長相嬌艷的美女回家，那些似乎都不比和劉欣說話來得重要，他甚至覺得肚子裡有累積了一輩子的話得向她說，因為只有她能全部瞭解。

    「……我懂你的意思。」

    聽著端木階拉拉雜雜的說了一堆，劉欣始終保持微笑，在他幾次無法尋著適當的用詞時，她總是溫柔的這麼說，彷彿一切盡在不言中，她就是懂他。

    端木階突然伸手握住了她，這動作連他自己都覺得驚訝，或許平常伸手去牽女人的手對他來說並不那麼難，可是對像換成了劉欣，難度就提升了不少，因為他不想將那套把妹的手段用在她身上，但總有股力量引誘著他，要說他完全不渴望她年輕又美麗的身子是騙人的，可是他並不急著將她佔為已有，只是需要更多的觸碰，向他證明眼前這個可能是他這輩子最瞭解他的知己是真實存在的。

    「你好奇怪……」

    他今晚就像是個有言語表達問題的病患，有很多話明明可以說得很好，平常他也辯才無礙，可是一旦面對她，他的言語機能就頻頻出狀況，有幾次他甚至意外的發現自己的手心在冒汗，這種緊繃的情緒在他上了國中以後就再也不曾發生過，都三十好幾了，如今面對一個看來如此無害又溫柔的女性時，他反倒緊張了起來。

    「我會嗎？」

    劉欣面露疑惑，但說話的同時不免又瞄向被他緊緊握住的手，看著自己白嫩的手躺在他的大掌當中，她頭一次發現原來自己是這麼的女性化，太久沒有跟男人親近，有時候她都忘了自己也是個女人，當端木階這麼握著她的時候，她真的覺得自己身上開始有了女人味，甚至發現和他說話時，自己的語氣明顯的比平時要柔軟許多，有些大刺黥的個性也不由自主的收斂了起來，她不希望自己變得這麼做作，可是就是無法狂野的做回那個不修邊幅的自己，她整顆心都莫名的懸在他身上，深怕一個不小心，就破壞了這一刻的美好。

    端木階輕輕的揉了揉她的手，然後將她的手拿至唇邊親吻一下，抬頭望進她的眼裡，像是有什麼話要說，但又說不出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劉欣小心翼翼的開口。

    「我也知道你曉得我在想什麼……因為你……你就像是這世界上最瞭解我的人。」他邊說邊露出疑惑的表情。

    端木階從來沒想過這種事會發生在他身上，就連他的心跳都不復往常那般平穩，即使兩人只是面對面的坐著，他卻可以感受得到即將面臨的未來將會使他充滿驚喜。

    「是啊！我都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住在你的肚子裡。」劉欣開玩笑的說，試著擺脫那僅存的一點點尷尬。

    「那你一定是最可愛的蛔蟲。」

    「被人形容成蟲，實在有些怪怪的。」

    「那你希望我叫你什麼？」

    「我不就叫劉欣嗎？難不成你還要幫我取藝名啊？」

    端木階注意到，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她笑的時候都好美，他的心不停的被眼前的人兒觸動。

    「我覺得我應該幫你取個綽號。」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跟其他人一樣喊你劉欣。」

    「可是我就叫做劉欣啊！」話雖然是這麼說，劉欣卻明白自己將會給他不同的待遇，她可以允許他用不一樣的稱呼來喊她。

    「劉欣……聽起來有點像是一閃即逝的流星，我不喜歡這樣。」他希望可以牢牢的抓住她，至少此時此刻他想把握住和她相處的機會。

    劉欣感覺得到他握著自己的手又加重了幾分力道，心裡半懷著喜悅，但又帶著更多的難以置信，她曾經以為自己可能不會有機會找到真命天子，可是端木階就這麼出現在她眼前，帶著她看得出來的真誠與她十指交握……

    難道她真的有機會可以戀愛了？

    像是讀出了她的思緒，端木階在同時開口說道：「我們交往看看好不好？」

    她明顯的愣了一下，隔了幾秒之後，露出燦爛的笑容，點頭應允。

    端木階當下覺得自己真的找到了他所要的人。

    ☆☆☆☆☆☆☆☆☆☆☆☆☆☆☆☆☆☆☆☆☆☆

    端木階接通了電話，即使他明明就沒有在電話裡跟人哈啦的習慣，卻破例的在搭車前往開會場所的途中和劉欣講了二十分鐘的電話，就算一旁的助理徐競民不時的用疑惑的眼光看著他，他都沒有放下手機的打算。

    「……所以我就決定還是買網拍上的那條裙子。」

    其實劉欣說了半天，只是為了一條裙子。為了他們星期六的約會，這幾天她的話題就繞在不知道穿什麼上頭，從哪一件上衣要配哪一條裙子，到他喜歡看她穿什麼顏色的衣服，這聽似很無聊的話題，卻可以讓他們聊上好久都不厭煩。

    端木階告訴自己這就是戀愛，任何話題對他們來說都是新奇而有趣的。

    劉欣看中的那條裙子也不過不到一千元，可是她卻猶豫了許久，只打算買便宜的衣物。

    他也沒阻止她，只說要她自己拿主意就好，卻不打算中止這個話題，就算是聽著她喃喃的說著不知道要買哪條裙子好，他都覺得是一種另類的幸福，因為他明白劉欣費盡心思，只是想以最完美的形象出現在他眼前。

    這輩子又不是沒有跟女人約過會，但是每一次見到她都令他雀躍異常。

    等他掛斷電話以後，徐競民幽幽的開口，「請周娟娟幫她找個造型師不就好了？這麼大費周章的花了快半個小時，只為了討論一條裙子……」

    端木階轉頭望著他，露出神秘的笑容。

    「幹嘛笑得這麼甜蜜？」

    徐競民實在不習慣頂頭上司最近的怪異行徑，一向總是掛著酷酷表情的端木階突然多了笑容，雖然他笑起來不會難看到哪裡去，但是他臉頰上那兩個酒窩卻令徐競民感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