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寄秋
雖然此行為相當不可取,不過也不能太過苛責,誰曉得後頭會突然冒出個人,而且好死不死的撞倒她的車,對方若有睜大眼睛看清楚左右,他們雙方就不會有任何損失。
望著方框鏡子裡,她撩起覆耳髮絲,低落的情緒難以飛揚,核桃形狀的耳環居然還是黑色的,那不就表示今天還有災難,壞事連莊?
「你受傷了?」
看強尼大驚小怪地拿急救箱為她上藥,她頓感窩心。「一點小傷啦!受重傷的是荷包。」
有些磨損的格紋提箱確實讓她心口抽痛了好幾下,尤其想到一些摔壞的化妝品和生財工具得重買,她的心比刀割還難受。
「你呀!老愛橫衝直撞的,一點都不知道要照顧自己,我活該當你的老媽子呀!常常要為你操心。」女孩子家不能留疤,一有疤痕就丑了。
「強尼……」
「現在不要跟我說話,我正在生氣。」瞧瞧白嫩的肌膚多透明呀!偏偏多了難看的淤青和傷口,破壞美感。
追求美的極限是每一位專業造型人士的使命,要讓自己隨時保持在美的顛峰狀態,不可有一絲閃失和疏忽,人們對於美可是很挑剔地。
「強尼!」高過前一聲的呼喚中飽含妒怨和愛戀。
「我說過不許再開口,你想我把你的頭摘下來當球踢嗎?」糟蹋天生的好膚質,她一定會有報應。
忍笑不已的季雙月一手摀住嘴巴,一手指指他身後,表情無辜得像要等著一場好戲上演。
「看什麼看,你啞巴呀!不會張口……啊!雪兒。」強尼一回頭,神情微僵。
休息室外站了一位絕對稱得上美女的女子,高姚的身材配上波浪鬈發,地中海藍眼影襯托出迷人雙眼,擁有模特兒身段的雪兒穿著細肩帶低胸上衣,款款風情地走近,不時彎腰擠胸的想吸引裡頭男人的目光。
「是我在叫你,強尼。」雪兒笑得很媚,塗滿蔻丹的香腕有意無意地輕拂著他上臂。
正了正色,他輕咳,「有什麼事?」
「外面有人指名要法娜,我進來通知一聲。」她一邊說著,一邊惡狠狠地瞪向「情敵」。
強尼身材挺拔,相貌俊逸,微帶一絲憂鬱的貴族氣息,舉手投足間散發迷人的優雅,有如中古世紀不得志的古堡主人,惹得不少女人芳心大動。
她便是其中之一。
「知道了,你先出去。」強尼卻看也沒看她一眼,專心地為掩嘴竊笑的「老友」上最後一層紗布。
雪兒很不甘心的跺腳,走到門口又停住。「強尼,你今晚有空嗎?我有兩張彩妝表演的票……」
「沒空、沒空,不管今晚或明天,我天天都沒空。」這三八女人是噴了多少香水,想活活熏死他嗎?
「你……」哼!她一定要他當她的男朋友。
氣呼呼的雪兒噘著嘴,為他的不解風情感到氣惱,面子掛不住地又瞪了季雙月一眼才離開,非常不甘願上等極品男被個錢嫂捷足先登。
「太無情了吧?人家可是對你一片癡心。」忍住、忍住,不能笑得太大聲。
皮笑肉不笑的強尼「無情地」往季雙月傷口一按,讓她痛得差點跳起來。「你少興風作浪。」
噢!這個只愛男人不愛女人的混蛋,他居然痛下毒手!她的腳要是殘廢了,她就賴他養她一輩子,看他怎麼和阿森哥哥雙宿雙飛。
季雙月一臉怨懟地撫著膝蓋,一跛一跛地走出休息室,順手帶走他昂貴的美容美發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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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她把長髮剪成短髮、離子燙、修指甲、腳皮,再把妝卸了重新上妝,要淡,看不出有上過妝的樣子,像個剛踏出校門的清純女大學生。」
什麼?!
「什麼?」
兩道難以置信的女音同時揚起,像見鬼似的看向一臉傲慢的男子,不敢確定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存心開玩笑,愚人節已經過去很久了,不興整人遊戲。
但是看到關天雲冷誚又譏諷的眼神,凱薩琳知道他不是說著玩,心裡想著借口打算開溜,而季雙月滿臉驚恐。這是不可能的任務4吧?
叫一頭豬飛上天可不可以?
走艷麗路線的凱薩琳是拍三級片出身,上圍雄偉,足足有F尺寸,兩手去捧還不一定捧得住,雖然沒什麼名氣,可她一身清涼的性感模樣,仍讓不少男人趨之若騖,暗地裡喊的包養價碼是節節升高。
當然,她也不是什麼人都接受,其父親是小有資產的企業界老闆,所以她眼界很高,不缺錢卻很想出名,因此身邊的男伴都是一時之選,沒點本事她還看不上眼。
以她的型來說,適合冷艷裝扮絕對不適剪短髮,因為她脖子很短,額頭過寬,像吉娃娃一樣蓬蓬的髮型才能顯示出風情萬種、嫵媚多嬌,發一剪短會變得非常可笑,彷彿被剃了毛的貴賓犬。
更為難人的是,五官偏艷的臉型根本找不出一絲清純,就算不上妝也十分冶艷浪蕩,怎麼可能有女學生的純真和單純?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一名周旋男人堆的欲女,沒辦法改造成玉女掌門人,除非豬真的會飛。
「我的話說得不夠清楚嗎?」關天雲眼神中流露出輕蔑,這是對專業人士的一種羞辱。
「很清楚,但我看這位小姐意願不高。」又不是瘋了,做那麼大的犧牲幹麼?!
不過,顯然為愛瘋狂的人並不少。
「凱薩琳,你不願意變成我喜歡的樣子嗎?」
眉型霸氣的他稍一揚眉,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原本刁蠻任性的凱薩琳像著了魔似的受到蠱惑,面露癡迷地點頭坐下。
這情形讓季雙月看傻了眼,也有些不齒他的卑劣,明擺著是找她麻煩嘛!何不光明正大自己上場,居然小人地推別人代打。
「可以開始了。」他的口氣是命令式,具有不容拒絕的王者威儀。
她臉上瞬間滑過三條黑線。「呃,先生,我恐怕不能為你們服務,半小時後我還有一位預約的客人。」
感謝口水比細菌多的徐太太,幫她逃過一劫。
不過她高興得太早了。
「取消它。」沒有二話。
「不行,無故取消預約有損本店的商譽,再說我們水漾多得是一流專業人才,譬如這位強尼先生保證包君滿意。」擺什麼臭臉,誰理你!
為求脫身,季雙月沒道義地拖來從身後走過的強尼,強力推薦他吹、染、燙的技術,還不忘吹噓他得過幾面國際大賽的金牌。
不明就裡的強尼被她搞得一頭霧水,十分納悶一向搶錢搶得凶的好姊妹怎會放過賺錢機會,還反常得厲害,拉著他不讓他走要把客人讓給他。
「本人非常榮幸能為兩位效勞……」通行無阻的笑臉忽地凝住,一股強力硬是將他推開。
雖說他的靈魂是女人,可身子卻是貨真價實的男兒,再加上學過幾年武術,一般人的力氣根本推不動他,他忍不住浮現訝異的神色。
「青花瓷。」
一聽到「青花瓷」三個字,季雙月的眼皮跳了一下。
「五百六十萬。」
再聽到這個數字,她的嘴角歪了歪,無力的下垂。
「只要你今天的服務令我滿意,你欠我的一筆勾銷。」這麼大的餌,不愁魚兒不上勾。
「真的?!」她由驚轉喜,笑得下巴都快掉了。
「君子一言——」
她馬上接道:「駟馬難追。」
不用賠耶!這筆交易怎麼算都划算,還能賺他一筆修腳踏車費,買條新唇蜜。
其實季雙月一眼就認出他就是和自己狹路相逢的男子,再瞧見他刻意在她眼前晃動自己的名片,她當然是裝傻地當作從不相識,把他當尋常客人招呼。
可惜一提到錢就破功了,她就是沒辦法忍得住誘惑,人家拿了一根胡蘿蔔在那晃呀晃,不論腿短腿長,都定會跳上去一咬。
唉!家裡什麼都缺嘛!柴、鹽、油、米、醬、醋、茶樣樣漲價,而債務從不縮水,她何苦死守尊嚴,不肯為五斗米折腰又能換來什麼好處?
「美麗的小姐,我先為你洗頭。」
俐落的揉搓、洗按,季雙月技巧純熟地先讓客人感到舒暢,繼而按摩頭皮、沖洗,一氣呵成。
而後是卸妝,將凱薩琳原本厚厚的一層粉輕輕揉散,洗淨,修眉後淡淡地拍了點化妝水,滋潤乾燥的皮膚,抹上一層保濕和抗皺乳霜。
重頭戲來了。
利剪卡嚓,她毫不遲疑地將凱薩琳一頭美麗長髮剪至肩齊,以細卷捲成一個個發卷,上藥水,拉來烘發器往她頭上一罩。
趁這時間,她開始修剪指甲。
「別留太長,盡量短一點,我不想她像只野貓,老抓傷我的背。」女人在床上的狂野是可以被容許,然而可不是留下私人記號,警告其他女人——此人為我所有。
季雙月動作頓了一下,將修尖的長指甲剪掉一半。「是的,先生。」
「不要用太鮮艷像血的顏色,還有我討厭黃色。」紅和嫩黃是他記憶中的兩抹殘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