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天命真女

第8頁 文 / 綠光

    軒轅徹寒列的眸光微亂。「那不關你的事。」為何她問的是這等芝麻小事?為何她沒聽信外人傳言,說他是個擅權弄謀,甚至私下處決兩人的惡人?

    「當然關我的事,你把如鳳交給我,我當然要將她教養成懂是非明道理的姑娘,但你對如鳳的態度不明不白,曖昧不清,這樣只會扭曲如鳳的心性。」她沒修過教育學分,但也知道環境和父母對小孩的心理成長有多大的影響。

    「一個姑娘家懂那麼多做什麼。」他冷嘲。

    「膚淺!」

    「你說什麼?!」他拍桌而立,西域黑雲石徹成的桌面竟缺了一角。

    花弄月嚇得倒退三步,有點怕,腳有點抖,但還是握緊粉拳,大膽地說:「男女是平等的,同樣是人生父母養,為何要分男女?男人做得到的,女人也一樣做得到,而女人做得到的,男人可不見得做得到!」

    「笑話。」他撇嘴笑得陰狠。「你的力氣比得過我嗎?」

    區區一件小事,就把她給比了下去。

    「誰要比力氣?咱們比智力。」硬碰硬是最笨的,她說的是平等,而非女權為上。「你有我的才華嗎?你算帳有我快嗎?最重要的是,你能生孩子嗎?」

    軒轅徹臉色忽青忽白,而後撇唇笑得鄙薄。「沒有男人,你生得出小孩嗎?」依你這年紀,約莫十六、七歲,她懂男女情事,懂孩子怎麼生嗎?

    「沒有女人,你一個子兒也蹦不出來。」拜託,又要拿那套是誰先救誰的理論來拗她嗎?她又不是傻子,不想跟他爭辯罷了。

    他眸色陰闇地瞅著她。

    「你幹麼這樣看我?」沉默太久,目光太冷銳,在他面前,她開始懷疑自己的衣衫太透明。

    「你懂男女之事?」

    「拜託。」健康教育不是讀假的好不好,要不要她跟他講解保險套?這些古早人實在是太保守了。

    「有人碰過你的身子?」他緩步走近她,青筋在額際爆跳。

    有沒有人碰過與他何干?確實是無關,但他很在意,非常非常在意,在意到一想到有個男人曾褪下她的衣裳,曾貼上她的身子,他就恨不得要撕裂那個男人!

    「沒有好不好!懂歸懂,誰保證一定要身體力行的?」

    「真的?」他在她面前頓下腳步。

    明知道半點保證都沒有,可信度半點都沒有,但他卻想信,不,也許該說,只要她說,他便信了。

    因為他信她這雙眼,信她不會欺他瞞他。

    「有誰比我還要清楚?」發什麼瘋,幹麼一直問這種問題?

    軒轅徹不語,目光落在她黑白分明的大眼裡,那眼像是無塵秋水,不染塵污,恁地清透澄澈,像是一面鏡子,反照出他的卑劣和氣度狹小。

    在她面前,只會顯露他的污穢。

    他的碰觸,只會弄髒她……

    「又怎麼了?」對上他複雜的眸色,她真的搞不懂他心裡在想什麼。

    剛剛明明一副想掐死她的狠樣,現在卻又無比懊惱悔恨、無比憐惜不捨似的,這到底是在演哪一出?

    難道說……是因為她?因為她嗎?答案浮上心頭的瞬間,一股燒意襲上粉顏,讓她渾身熱了起來。難道說,他喜歡她?又或者是欣賞她?

    哇,真是如此,她會很開心,真的……不對,她跟人家開心個什麼勁?她又不是唐朝人,就算他欣賞她,她也前程茫茫,幹麼和他多攪和,徒然傷了彼此?

    好半晌,他沉啞喃道:「既然夫子被你氣走,如鳳就交給你了,你給我好生伺候著,否則——」

    「丟我去後山喂狼啊?」她翻了翻白眼。「我不相信你真狠得下心,若你真能恨如鳳的娘到那種地步,也不會在她房外守著。」

    「我沒守在她房外。」軒轅徹耳根子慢慢變紅,卻一字一句子得很用力。

    「好吧,守在拱門外。」退一步海闊天空,都不要再爭了。

    「我沒……」

    「好好好,是我錯覺,是我誤解,好不好。」她伸出雙手揮了揮。「我要回去了。」轉身走了幾步,她又回頭,忍不住說:「莊主,你真可愛。」說完,又搖頭晃腦離去。

    大廳裡的軒轅徹只覺腦袋一片空白。

    可愛?已經十多年沒人說他可愛了!這女人竟說他——

    噗的一聲,有人忍不住地笑出口,儘管雙手緊搗著嘴,但還是看得見帶笑的眉眼。

    軒轅徹冷冷瞪去,惱羞成怒地吼出口。「怎麼,拔擢你當總管之後,都不用幹活了嗎?!」

    「奴才馬上去。」數宇掩嘴狂奔,直到幾座院落外才鬆開手,眼淚也一併掉下來,不只是因為好笑,不只是因為莊主耳根泛紅的模樣有多可愛,而是因為他已經有好久好久沒瞧見莊主如此有生氣的模樣。

    他打小就在軒轅莊長大,虛長莊主幾歲,看著他由幼時的天真爛漫變得面無表情,再見他由面無表情變得冷漠無人味,他的心好痛,卻什麼都不能說。

    而如今、如今——「真是太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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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哪裡?

    墨黑的天空像塊純黑的布幕,無月,但滿天的緊星卻若打翻的珠寶,傲然地綻放燦亮,卻照射不進黑漆的山林。

    花弄月再也走不動了,索性倚在一棵大樹旁坐下。

    雖然時序已入夏,但入夜的山裡涼風透寒,她不斷摩挲著赤裸的雙臂。

    「氣死我了!有沒有搞錯,溫差這麼大!」她生氣的吼著,下一刻想起自己身處在深山裡,不禁扁了扁嘴,怕自個兒的大嗓門引來什麼野獸。

    「雞婆呴、愛多管閒事呴,你死定了,花弄月,你死定了!」她重重地歎了口氣,後腦勺往樹幹一靠,不知道第幾百次咒罵自己多管閒事。

    天曉得她從來不是個健行高手,但為了要消滅謠言,趁著如鳳睡午覺的短短時間,她跟翁老問了後山頂端的方向,徒步長征後山,打算趕在太陽落山之前回來,可誰知她走到快要脫水中暑了,卻還是找不到方向。

    直到現在,眼前漆黑不見路,她還是待在原地不敢動。

    簡單來說,她就是迷路了。

    現在她又渴又餓又冷,覺得自己快死了。

    她很後悔。

    人家軒轅大莊主都不在意自個兒被誤解了,她跟人家湊什麼熱鬧?就怪她這臭脾氣,一旦認定是非對錯,就非得要查個水落石出。

    後山有幾戶獵戶,似乎對軒轅莊有不少微詞,但看在她的笑臉加死纏爛打上,還是賞給了她不知道算不算答案的答案。

    他們說,沒瞧過有人在山上挖什麼洞,埋什麼的,而他們在山上打獵多年,根本沒獵過半隻狼,倒是獵過一頭熊,等一下,這山上沒狼有熊,她要在這兒待上一夜,會不會被熊給吃了?!

    「路是人走出來的。」她握緊拳頭勉勵自己,但下一刻又像顆洩完氣的汽球,「可是至少給我一把劍披荊開路,給我一把火照亮險境吧……」

    完蛋了啦,如鳳不知道吃飯了沒?他們有沒有發現她失蹤,趕緊喂如鳳吃飯?要是因為她的關係害如鳳餓死,她的罪過可大了。

    不過,如鳳很有肉,身上的脂肪應該可以餓個幾天吧?

    忍不住掐了掐腰邊的肉,她想,自己應該也可以撐個三天吧。

    雖說她現在完全搞不懂東南西北,也不知道所在位置離馬圈有多遠,但好歹是走上山的,沒道理下不了山吧?

    可以的,她可以的!

    信心充得滿滿,突地聽見嘶嘶聲,恍若蛇吐信,她嚇得立即跳起,腳卻感覺被什麼咬住,她像發狂似的又踢又踏,直到感覺腳上被咬住的地方鬆脫,又快步往前跑,被樹根絆倒後,還死命往前爬,淚水在眸底打轉,卻忍著不落下。

    蛇嗎?是毒蛇嗎?她要死在這裡了嗎?

    努力了那麼久,那麼渴望找到回現代的方法,現在她卻要死在這裡了嗎?

    「這什麼命運?我到底是來這裡幹麼的?穿越時空,就為了來這裡被一條蛇咬死?這什麼道理?天啊∼∼」她覺得荒唐,忍不住哈哈大笑,近乎歇斯底里。「死在這裡,要是沒人經過,我就會變成一堆枯骨,天啊∼∼」

    「花弄月!」細微的聲響壓過她近乎崩潰的笑聲而來。

    她回過頭,什麼也看不見,但是——

    「花弄月!」

    她驀地跳了起來,不管被咬之處還痛著,不斷舞動雙手。「我在這裡!我在這裡!」那是軒轅徹的聲音,她認得出來!

    軒轅徹騎著馬在林間馳騁,儘管不著燈火,也瞧得見有抹慘白的影子在林間手舞足蹈,還伴隨著弔詭的笑聲。

    他快馬來到她身邊,不悅的瞪著她快笑岔氣的模樣。「你在笑什麼?」

    掌燈時候,杏娘來報,如鳳喊餓,卻不見花弄月身影,他以為她逃了,但又覺古怪,便四處尋她,聽翁老說她往後山去,他便往這兒來碰碰運氣,想不到她真是在這兒,而且笑得萬分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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