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陽光晴子
這天,勤敬收到一封密函,朱小小注意到他一看到那封信上蒼勁的筆跡時,表情立即驟變,便好奇的問:「是誰?」
「一個久違的友人,我要出去一趟。」勤敬幾乎是匆匆離去的,而這一晚,「小清,你先去睡。」一直等到午夜了,也不見他回來。
朱小小要陪她等待的侍女先回房後,自己仍然繼續等,但隨著燭火油干火滅,她也不停的打著呵欠,最後還是敵不過濃濃的睡意,沉沉的睡了。
過了好一會兒後,房門輕輕被打了開來,勤敬一臉凝重的走進,他先點燃了另一根燭火,才來到床邊,靜靜的凝睇著在柔和燭光下的那張美麗臉龐,一聲比夜風還輕的歎息逸出他口中,無限眷戀的看了許久之後,才像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抿緊薄唇,轉身走出房間,輕輕關上門。
這一夜,他把自己關在書房裡,破例讓自己喝到爛醉。醉醺醺的黑眸中有深沉的痛楚外,甚至可見氤氳霧氣。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第九章
翌日。
咦?她怎麼睡著了!朱小小倏地從睡夢中驚醒,她趕忙坐起身,看著旁邊的空位,手一摸,涼颼颼的。難道勤敬一晚未回?
此時,小清推門端了一盆水進來,「福晉,你醒了?」
她點頭,「爺呢?」
「沒看到,爺昨晚沒回來嗎?」
她搖搖頭,下了床,讓小清替她梳洗打扮後,到前廳去用早膳,卻見公婆的氣色有些不好,「昨夜沒睡好嗎,阿瑪,額娘?」
兩人愣了一下,但隨即尷尬一笑,「沒有,沒有。」
怎麼好像怪怪的?她擰眉,「勤敬昨天好像沒回來,我等了他一晚呢。」
兩夫妻心情沉重的互看一眼後,老王爺又點點頭,「他有回來,可能是見你睡得很熟,不忍吵醒你,就到書房去睡了。」
「阿瑪怎麼知道?」朱小小不解的問。
老王爺愣了一下,一臉困窘的乾笑,「呃……昨兒夜裡不知怎麼的睡不著,所以就去中庭走了走,才看到敬兒。」
「原來。」她明白的點了點頭,但也立即起身,「那我去書房叫他起來吃早膳。」
「不用了,他一早又出去了。」老王爺喊住了她。
「什麼?!」她一愣。怎麼來去匆匆?
「他有事忙,有事忙。」老王爺跟老福晉又互看了一眼,隨即靜靜的吃飯。
朱小小看了兩人一眼,只能一頭霧水的跟著吃了。
不過,很奇怪的,一連好幾天,她老是跟勤敬錯開,就是沒碰著面,而且有好幾個夜晚,她特意要等他,可是總是忍不住就睡著。
然而在睡夢中,她卻可以感覺到他抱著自己的溫度,只是想睜開眼睛看看他,眼皮就是沉重得撐不開來。
甚至也有好幾次,她還感覺到勤敬對自己的強烈需求,他赤裸健碩的身體貼著她的,將她壓入柔軟的床鋪,她喘息著、呻吟著,感受狂野的情慾之火流竄過身體的酥麻,一直到他佔有了她,在狂喜的激情下,她才疲憊的睡去,但這過程中,她仍是閉著眼。因為她一直沒有真正的清醒,所以到最後,她不得不懷疑自己只是作夢而已。
不過,這並不是夢,因為每個夜裡,勤敬在愛了她之後都捨不得睡。
他總是懷抱著她,靜靜的凝睇著她熟睡的容顏,神情複雜,一直到天泛魚肚白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每一次,他總是在小清到房裡伺候妻子梳洗之前離去,不過,今天他不小心睡著了,在察覺到外面的腳步聲後才迅速穿好衣裳,正巧,小清端著一盆溫水進來。
「爺?!」會這麼吃驚,實在是這一陣子她也沒看過他。
「讓福晉多睡一會兒,等她醒了,再伺候她用早膳。」
「呃、是。」看他轉身就要走,小清斗膽的喊住他,「等等,爺,可是福晉說好久沒看到你了,你不等她睡醒嗎?」
勤敬只是停頓一下,連頭也沒回就走了。
半晌後,朱小小才起床,望著另一半的空床出神。
她不懂勤敬到底在忙什麼,白天在家裡看不到人,藝雅堂找不到人,書房看不到人,晚上也不見人,他到底去了哪裡?
小清進來服侍她洗臉、漱口後,替她穿整衣服,再到她身後拿起梳子替她梳發,「呃……福晉,我今早有看到爺在房間……」
她一愣,飛快轉身,「你怎麼沒叫我?」
「爺交代要讓你多睡一會兒,所以……」她咬著下唇。
「小清,下次如果有這種情形,請你一定一定要叫醒我!」
即便如此交代了,但之後就連小清也沒再碰過勤敬,朱小小也愈來愈不安。
從嫁到勤王府至今,她還是第一次這麼多天見下別他,而且他沒交代去哪兒,也沒說原因,她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好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似的。
「阿瑪,額娘,好奇怪,我最近老是遇不上勤敬。」她不得不求助公婆。
「他忙。」二老只能這麼回答。
「忙什麼?」
他們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知道要怎麼說。
那一晚,敬兒到他們房裡,將一封密函交給他們,兩人看了,心都涼了!
……這事極難脫了,但孩兒仍會努力找出戴著我的人皮面具與幾位同有野心的大臣密謀策反、奪權竄位的主使者,只是,孩兒也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因此,要請阿瑪跟額娘幫孩兒一件事……
朱小小不解的看著突然同聲一歎的兩老,正要開口問他們為什麼歎氣時——
「小福晉!小福晉,爺回來了!」小清突然笑咪咪的從外面跑進側廳,而朱小小一聽到這話,馬上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笑容滿面的往外跑去。
他回來了!總算可以在大白天現身了嗎?她一定要糗他又不是當鬼,幹麼不見人影呢。
開心的跑了出去,她本想去迎接丈夫的,可一到門口,卻看到勤敬一臉溫柔的牽了一名如花似玉的姑娘下轎,對方的穿著一點也不像中原人,戴了頂叮叮咚咚的軟帽,一身奇裝異服,項鏈手鏈掛了一身,是個大美人。
他牽著大美人走到她的面前,「這是蒙古公主金茵,她跟我是舊識,這次私下來天津玩,不想驚動皇上或任何人,將全權由我們來招待。」勤敬再看向金茵,「公主,這是我的福晉,朱小小。」
金茵輕蔑的眼神,從朱小小的腳一路往上瞄到她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兒,「長得還不錯,不過,真是賣豬肉的啊?」
「是,公主不吃豬肉嗎?」朱小小對她的眼神很不悅。
她一臉嫌惡,「是啊,我一直覺得豬很髒,沒想到你還碰呢。」她一副說不下去的噁心狀。
「你、你這什麼態度?」朱小小火大了。
「小小,不得無禮,她是公主。」勤敬馬上斥責。
「無禮的人是她耶!」她覺得好委屈,丈夫竟然沒站在自己這一邊。
「不好意思,公主,是我沒有教好她。」勤敬代她向公主致歉,讓朱小小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但他根本沒在看她,而是像個思春少男般,雙眸發亮的直盯著蒙古公主,氣得她整個胸口都悶了。
此時,得到貴客來訪消息的老王爺、老福晉也連忙出來迎接。
朱小小瞧他們跟金茵公主有說有笑,看來還真的很熟,而她,就被這麼晾在一旁,連久未見她的丈夫都捨不得多看她一眼,她真的有想上前揍他的衝動。
但她是沒機會了。
「敬兒,快帶公主去房間休息,就去靜月齋好了。」
「是,額娘。」
臭傢伙,竟然連看也沒看她這個老婆一眼,就帶著公主進去了!
朱小小簡直要氣炸了。可能怎麼辦?她跟小清在靜月齋外繞了幾十圈,勤敬也沒走出來,她只好頹喪回房,一直到用晚膳時,才看到她的丈夫。
夜涼如水,一整桌山珍海味勤敬不吃,偏往人家的碗裡布菜。
「我說爺,你的筷子有口水,別那麼髒好不好?」
一頓飯吃得朱小小妒火中燒,她才是他的老婆耶,有沒有搞錯啊!說著她硬是將他夾到公主碗裡的菜再夾回自己的碗裡。
「哎呀,你的筷子到我碗裡才髒呢,何況我們差點成親,親親抱抱都有啊。」金茵邊說邊示意後面的奴才幫她換一副新碗筷。
她說得自然,朱小小卻是一怔,飛快的看向勤敬,「真的嗎?」
「那都過去了。」他的臉竟然有點兒泛紅。
過去了還臉紅什麼?!朱小小更是一肚子火,悶悶的吃著飯。
看她那張鼓著腮幫子的俏臉兒,勤敬一時心軟,感到不捨,又夾了道菜到她碗裡,溫柔的道:「吃吧。」
她這才回以一笑,心情又好了起來,但顯然有人不希望她有好心情。
「對了,勤敬,還記得我為你跳的舞嗎?」
直率的金茵直接離桌,拿了侍女備好的一隻鈴鼓便逕自跳起舞來了,她誰也沒看,就只看著勤敬,一個回眸一個巧笑,都是對著他,朱小小只注意到丈夫的眼神逐漸迷濛,嘴角微揚,一曲舞畢,大家拍手較好,他只是更像個白癡似的凝睇著那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