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狡猾皇子

第2頁 文 / 谷萱

    好一片小橋流水、枝頭花綻的初春景致,金歡兒腰身一側,玉足點地。

    「想不到這兒竟會有如此好風景。」她歡顏一展,纖手往頸後一伸,散開了髮束。「怎好辜負這煦煦春陽,暖風花香。」

    如墨的發因風向後飄散,金歡兒鼻息間充滿這春風中揉著的芬芳,怡然自得,通體舒暢,陶醉不已。

    「您可是今日要來的金家二小姐?」就在金歡兒沉醉之際,身後的小屋內走出了一名老婦,懷中捧著一隻尚帶著泥塵的陶樽,輕聲喚著她。

    婦人打量著屋前女子,但見她衣著光鮮講究,馬匹精壯碩美,想來必是從京裡來的貴客。

    老婦並不明瞭,為何這女子聽聞他家老翁近日在田中挖掘到這只陶樽後,便匆忙趕至,且出了一百兩要她留下這東西。婦人見此樽看起來破舊不堪,亦不知有何用途,本欲丟棄,怎知這小姑娘今日當真依約前來。

    金歡兒美目一睜,一眼便瞧見那婦人懷中之物。

    就是這虎樽!她低呼,面容大喜,忙疾步向前。「在下便是金歡兒,多謝大嬸割愛。」金歡兒語中藏不住欣喜雀躍,解下腰間囊袋,將黃澄澄的元寶捧向前。「這兒是足額的銀兩,還請大嬸點收。」

    在老婦人眼中,那元寶可比艷陽刺眼,耕作一輩子還沒見著這麼多元寶,她驚得以為是在夢中,拿起元寶張口便咬。

    「是真的……」婦人顧不得齒痛唇疼,捧著元寶喜得不知所措。

    「是真的……」金歡兒也顧不得婦人身後一家子狐疑的目光,捧著這陶樽揚眉驚呼。

    莊稼人不明白怎會有人風塵僕僕,捧著滿手銀兩驅馬疾來,只為換取這不知何用的破陶樽。

    而金歡兒也不明白今日怎會如此好運,竟讓她順利買到了尋覓已久的東西。

    她喜上眉梢、雙頰泛紅,將接下手的陶樽細細覆上一層層的絲羅,小心翼翼地放入懷中。

    「大嬸,歡兒再次謝過您一家,若下次至城內趕集,請務必讓歡兒作東,好好招待您一家子。」

    金歡兒說罷便牽來愛駒,單足一蹬,翻身上馬,俐落的身段看得婦人一家怔愣在原地,這姑娘家身手不差,話語清晰,雙目澄澈,可是腦袋瓜子是有啥問題呀?竟留下這滿滿的金元寶,還留話願作東道主,只為帶走那破陶樽?

    馬蹄揚起春泥,婦人一家目送金歡兒遠去後,猶杵在原地不明所以。

    金歡兒英姿颯颯,衣衫飄飄,懷中抱著珍物,喜孜孜地策馬回京。今天真是應了大姊金心兒所云,有好兆頭、是個尋獲寶物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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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道上燈火通明,酒樓客棧人滿為患,皇朝有喜事,百姓沾染歡喜氛圍,詩人墨客頌詞吟詩、商賈販子忙著交易南北貨,那戲台上的花旦唱得嬌媚,台下客倌飲酒作樂,通宵達dan。

    太子大婚的皇城內,奴才們忙得焦頭爛額,一會張燈結綵、一會忙備桌宴客,各項禮節一樣都不能少,一樣都錯不得。

    人人忙裡忙外,一刻不得閒,卻見二皇子獨自佇立殿外,仰望懸空明月,半晌不語。

    「稟二皇子,城外尋獲一物。L

    趙襲沉思的神情陡然牽動,旋即轉身問派出的侍從道:「所尋何物?」

    「一隻玉鐲。」侍從據實稟告。

    聽見「玉鐲」二字,趙襲眸光一閃,沉聲道:「呈上來!」

    「是。」侍從恭謹地雙手呈上玉鐲,趙襲大掌一翻,包覆的緞巾落地,一隻精美奪目的玉鐲子立現。

    這鐲子光彩炫人,質地細緻,乃百年難得一見的珍品,侍從以為這必是二皇子欲尋之物,急回宮稟報,怎料二皇子面色陡沉,眸光斂下,如同那落地的緞巾。

    「並非此鐲。」趙襲低聲道。

    「小的、小的慚愧。」侍從面帶愧色,欠身請罪。

    趙襲扶起侍從,歎聲道:「也罷。未見過該鐲之人,難識該鐲之美,不能怪罪於你。」

    趙襲暗中派出許多隨身侍從密訪京城各大古玩店舖,喬裝巨商大賈,買回古玩珍品。不過侍從多次帶回的,卻都不是他欲覓之物,想來那隻玉鐲子,當真非常人所能辨識。

    侍從定眼瞧了瞧那玉鐲,再次欠身問道。「小的斗膽請問,此鐲是否亦是從宮裡流出之物?」

    「正是。」趙襲低吟,面色凝重。

    侍從一聽憤然道:「到底是誰如此膽大妄為,竟讓宮裡的珍品流入民間?」

    只見二皇子幽然仰首,再望向那輪皓月。「若所失僅為這些珍藏之物,太子和我尚無須如此擔憂,但……」

    二皇子的話至此打住,侍從欲問,卻見王子面色凝重,便欠身告退。

    二皇子性情向來瀟灑不羈,無論所遇何事,必氣定神閒、從容鎮靜,近日卻一反往常,不但密令貼身侍從暗中查訪民間店舖,不得聲揚,還時時面露憂色。

    侍從們猜想宮中必有大事發生,礙於時機,不能說出口。二皇子只有在與太子單獨會面時,才會共同商議。侍衛們跟著主子多時,主子不說,他們也只能依著命令辦事,不須多問。

    趙襲拿著侍從尋來的玉鐲,一陣端詳後,便動身前往太子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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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請看。」趙襲拿著方才侍從尋回的鐲子。「又一宮中之物。」

    太子趙雋不問該鐲,只連聲問道:「可查到出售之人?」

    宮中珍物何其多,兩人欲尋回的不是這些,而是想找出幕後出售之人。

    趙襲面色黯然。「如同以往,出售之人轉手過多,難以追查。且此已是第三隻宮中之玉鐲,事非偶然,必是遭竊。」他自責不已,眸光暗沉。

    「父皇所交付的皇城軍機圖,以及母后所傳之宋宮皇妃玉鐲,竟都在我手中遭竊……」趙襲心中難受,話至此,已無法再言語。

    皇太子掌禁衛軍兵符、二皇子握有皇城軍機圖,乃皇上安排,意在兄弟合心,齊掌皇城兵權。

    而皇室的傳家之寶,一金鎖片和一隻玉鐲,金鎖耀眼奪目,玉鐲古樸細緻,兩物巧奪天工,為宋室珍藏。太子大婚之時,此金鎖贈予太子妃,玉鐲則待二皇子完婚時,交予二皇子妃。

    此金鎖、玉鐲乃后妃身份表徵,二物非尋常之寶,只有皇子之后妃方能佩戴,兩物各有其奧妙之處。

    現不止玉鐲,連交由二皇子保管的軍機圖竟也一併遺失,教趙襲日思夜想、寢食難安。

    太子見趙襲不語,開口道:「若軍機圖當真被盜,後果堪憂。」

    趙襲自知此刻非感歎之時,稍整心緒後,沉聲低吟道:「此人不趁太子大婚、上下忙碌之時盜取太子殿中之兵符、金鎖,反倒入我宮中偷取軍機圖和玉鐲,意欲為何,值得深思。」

    「二弟推敲得有理。」趙雋一向深知趙襲性情,其外表雖不羈,甚且在禮教繁瑣的宮廷中時顯桀騖難馴的性情,但城府深沉,心思細微,非他這長兄所及。

    趙雋轉身,定神對他再言道:「若非知你甚深,否則一朝領軍奪我兵權、佔我皇位者說不定是你。」

    此雖為戲言,卻也是宮廷禁語,自古多少手足相殘,只為一襲皇袍。

    趙襲聞言只是淡笑道:「看來要奪皇位者,恐怕另有其人。此人不盜兵符只竊軍圖,顯然自有軍力,至於不竊金鎖卻要玉鐲……」

    趙襲語頓,太子接話。「二弟心中是否已有答案,獨缺佐證之人或物?」

    「正是。」趙襲對太子的戲言並不在意,他本就慶幸非他承襲皇位,否則日日端坐龍椅、夜夜秉燭批文,人生有何樂趣?

    他清了清聲,回復平日的氣宇軒昂。「太子放心,就由我親自尋回玉鐲和軍機圖,揪出欲反叛之人。」

    「你要出宮?」太子問道。

    趙襲點頭。「母后所傳之玉鐲,非一般人所能辨識,太子方完婚,不宜遠行,且此物乃在我手中遺失,本當由我親力尋回。」他停了停再道:「此人已有皇城軍機圖,只待他集結軍力,便可進行叛變。所盜寶物之中,那隻玉鐲外觀樸拙,很可能讓竊賊誤認為尋常之物而掉以輕心。待我出宮循線追查,必有頭緒。」

    太子知二弟心意已決,大掌落在他肩頭上道:「那麼為兄近日會調派禁衛軍嚴守皇城,盼二弟早日尋回失物,帶回消息。」

    趙襲眼中閃過一絲寓意深長的眸光。「此事只宜暗中進行,以免打草驚蛇。太子正值婚期,亦不好冷落新婚嬌妻讓人起疑。若無法抽身時,不妨讓她娘家要好的姊妹入宮相伴,以免落人口實。」

    「就依你所言。」趙雋道。

    趙襲說罷抱拳告退,立即回宮,準備明日一早換裝出宮。這不是他第一次便衣出宮,但比起以往閱歷山河、探曉民情,此趟身負重任,非往日可比擬。他心思縝密、細細推敲,必要親手帶回失物,以及找出幕後主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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