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馥梅
程羽浩仰頭往後望。「媽。」
「回來了怎麼不進屋去？」見到兒子坐在階梯上，她眉頭微微蹙起。「坐在這裡成何體統，還不趕快起來。」
「媽，回到家還要這麼拘束，未免太累人了吧？家是一個讓人放鬆、休息的地方耶！」他搖頭，想起巫桂形容的「家」，突然心生嚮往。「我很累，請裡面三位小姐回去吧，我今天沒精力去應付她們。」
「不就是見個面聊聊天嗎？不需要費什麼精神的。」
「問題是我不喜歡啊！每天在公司累得半死，回家還要應付那些女人，媽，你是要我以後以公司為家，乾脆別回來了嗎？」
「我是要你早點結婚，早點讓媽抱孫子。」程夫人不悅的揮揮手。
程羽浩歎氣。「你太閒了，應該和爸一起去旅行的。」
「我才不要，和十幾個老男人有什麼好玩的，而且他們一票兄弟也不喜歡多我這個老女人在場。」
他笑道：「媽一點也不老。」
程夫人被兒子這句話哄得開心了。「行了，你快進去，小姐們等很久了。」
「不要，我真的累了！」他又不是牛郎！
「你累什麼？今天晚上去哪兒了？為什麼沒有出席李董的生日晚宴？」
「我有事。」
「所以我問你什麼事啊！」
程羽浩張眼望著母親，眼底閃過一抹惡作劇的神采。
「我去相親。」他慢條斯理的投出一顆威力強大的炸彈。
「啊？」果然，程夫人被炸得呆掉了，連一旁的老管家，也呆呆的張著嘴忘了闔上。
她扯住老管家詢問：「老何，我沒聽錯吧？這孩子真的說……他去相親嗎？」
「媽，你沒聽錯，我去相親了，而且我還滿喜歡今天相親的女孩，我想追求她。」雖然是被挑起了不服輸的個性，想征服的慾望比較強一點，不過那也是因為他對她有興趣，才會不服輸。
程夫人欣喜萬分，顧不得儀態，激動的在兒子身邊蹲下。「羽浩，你是說真的？還是哄媽媽，打算轉移注意力？」
「是真的。」程羽浩認真的說：「雖然我還不太瞭解對方的家庭背景，但是可以知道的是，不是什麼豪門大戶，不過也不窮就是了。」
「沒關係沒關係，只要你對女人有興趣，就算你要娶乞丐進門都沒問題。」程夫人開心的道。
見母親驚喜的模樣，他不禁失笑。他就知道爸媽都很擔心他是同性戀，唉！同性戀又不是傳染病，並不是和同性戀者交朋友就會變成同性戀好嗎！
「她是一個很可愛很可愛的女孩，而且很……特別。」程羽浩突然有心情和母親說點內心話了。
「特別？怎麼個特別法？」
「她年紀不大，才二十三歲，可是很想要結婚，還開出了一個奇怪的條件，說不嫁入豪門。」
「啊？那你不就沒希望了？」聽聞這件事，程夫人開始擔心了。
「放心，媽，你兒子很會臨機應變的，你不用擔心這個。」
「她為什麼不嫁豪門？」
「她說豪門媳婦不好當。」
「哪會，你告訴她，咱門程家的媳婦非常輕鬆，什麼都不用做。」
「這好像就是問題。」程羽浩輕笑，「她說她喜歡佈置自己的家，喜歡親自照料丈夫和小孩，喜歡為丈夫洗手做羹湯。」
「咦？真是個勤勞的女孩啊！」程夫人有些錯愕，她從小就有人伺候著，很難想像自己去動手做那些事，「那你就告訴她，程家的媳婦很自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完全沒有人會限制她。」
「我會的──以後吧！」現在八字都還沒一撇呢，誰知道將來他會不會想要娶她，或者她願不願意嫁他，也許交往之後感覺就不對了。
「再多說一點。」程夫人蹲久了腳酸，乾脆跟著坐下來。
「媽，你如果想聽，先去把裡面的小姐們打發掉，等我洗好澡再說。」程羽浩指了指屋內。
「啊，我差點忘了，時間也晚了，本來就應該讓客人回去，把人家留到這麼晚是很沒禮貌的。」程夫人咕噥，完全忘了客人會留這麼晚，是雙方的意思。
「還有，以後不要再找哪家的千金回來了。」
「知道了。真的有那樣一位小姐，而你也真的想要追人家，是吧？」程夫人還是不放心的確認。
「是真的。」
「那好。」她滿意的起身，進屋打發客人了。
管家低聲說：「少爺請從側門進屋，就不會撞見那三位小姐了。」
「也對。」程羽浩趕緊跳起來，拍拍屁股從側門進屋，然後上樓去了。
回到臥房，他脫下外套，管家上前接過。
「恭喜少爺。」
「恭喜我脫離苦海，不用再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情回家應付那些名門千金嗎？」他調侃地問，解下領帶隨手一丟。
管家老歸老，身手還是非常敏捷，手一伸，半途攔截下領帶。
「少爺說笑了，我是恭喜少爺有了心儀的對象。」
「不用恭喜得太早，人家可是拒絕了我的邀約。」程羽浩撇了撇唇，想到這個就有點氣悶。
「少爺不是會容得他人拒絕的人，我相信少爺的能力和魅力。」管家微笑。
「還真謝謝你這麼看得起我。」偏偏那丫頭就是拒絕他了。不過管家說得沒錯，他不是會容人拒絕的人。
女僕從浴室走出來，恭敬的說：「少爺，洗澡水放好了。」
「你下去吧！」管家揮退她。
「是。」
程羽浩解開襯衫扣子，脫下襯衫隨手一放。
管家伸手一撈，精準的接住。
他走進數十坪大的豪華浴室，坐在按摩浴缸邊緣，伸手探了探水溫，然後起身脫下長褲，拿出手機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再把褲子丟給管家，跨進浴池裡舒服的向後靠，閉上眼睛享受水流的按摩。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對了，管家，幫我準備幾套平價的衣服。」
「平價的衣服？」管家狐疑，旋即恍然大悟，想到之前他說的，那位小姐不嫁豪門的條件。「少爺想要價位多少的？」
「我怎麼知道？」他的服裝通常都是專業設計師手工製作，他怎麼會知道價位多少的衣服才算平價。「你交代設計師幫我準備幾套平價的、比較休閒的服裝，像一般時下年輕人會穿的衣服就對了，明天就幫我送過來，還有鞋子和所有需要的配件也是。」
「是，我會吩咐下去。」
「對了，再幫我買一輛便宜的車子，我想大概兩、三百萬的就行了。」
管家苦笑著，搖搖頭。他這少爺還真是不知民間疾苦啊，兩、三百萬的車子怎麼會是「便宜」的車子呢？
不過也難怪啦，程家是「美麗大使」國際美容集團的掌舵者，擁有公司過半的股權，而少爺從小就是含著鑽石湯匙出生的，座車都是特別訂製或是全球限量車種，價值都是兩、三千萬起跳的，他會認為兩、三百萬的車子「便宜」也是情有可原的啦！光是他懂「便宜」兩個字就讓他非常驚訝了。
不知道那位巫小姐是何方神聖，竟能讓少爺甘願走平價路線，他忍不住開始期待見到那位據說可愛又特別的巫小姐了。
「少爺，您要的是一般年輕人會開的車子嗎？」
「對，就是那樣。」
「那麼……一輛新車大約六、七十萬，通常還會有三、四十萬的分期付款。」管家提醒他。
程羽浩愣了愣。「買一輛六、七十萬的車子，還要貸款三、四十萬？」
「是的。也有很多年輕人買不起新車，所以選擇買中古車。」
管家口中說出來的事，對他來說就好像天方夜譚一樣，他突然覺得，自己若要扮演好「普通人家小孩」這個角色的話，非常需要一個老師。
「管家，麻煩你過來坐下。」程羽浩對管家招招手。
「是的，少爺有什麼吩咐？」
「我問你，如果我想要扮演一個普通人家的小孩，需要瞭解哪些事情？」
「我想，就從基本的食衣住行方面說起吧！剛剛少爺自己已經想到衣和行，那麼接下來我就來說說住和吃的問題……」
程羽浩不恥下問，管家全力配合，於是一場「關於平民的世界」就在五十餘坪大的豪華浴室裡開課了。
直到程羽浩洗完澡，穿上衣服之後，他們除了上了食衣住行的課之外，管家還特別加課，教導從沒追過人的他如何追求女性。
「所以我不該把發球權交出去？」程羽浩問。
「沒錯，少爺，您必須把發球權拿回來才行，被動，是追求的大忌。」
這樣啊……可是想到第一次主動開口邀約就被拒絕，他實在拉不下臉約第二次，而且如果又被拒絕怎麼辦？
「這件事我會再考慮考慮，你繼續。」
於是管家又繼續傳授平價的追妻秘笈，至於他能學到多少，會不會成為不倫不類的四不像，就有待時間證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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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巫桂站在櫃檯裡，望著玻璃門外的車水馬龍，圓潤可愛的臉蛋閃過一絲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