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單煒晴
這也不無可能,畢竟他向來只畫在她的手上。
「不難。」他沒有抬頭直視她的眼睛,「只是不想回答。」
「為什麼不想回答?」好奇寶寶持續追問。「有些事情稱作隱私,你懂嗎?」他的語氣變得低沉,聲音也透著不悅。搔搔頭,封江花臉ˍL出現靦腆的笑容。
「我知道每個人都有他的隱私,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很想知道關於你的事。」淡淡的紅暈染上雙頰,她的笑帶著一抹羞赧,妝點得那張小臉更加燦爛耀眼。「大概是關於你自己的事都不跟我說,所以只要一有機會,我便會很想知道。」她應該隱藏起自己的不安了吧!說這些話她其實很害怕,怕他嫌她麻煩,怕他再次拒絕回答,怕他像以前一樣於排斥她……心頭一陣瑟縮,小手撫上左胸口,慢慢接受此刻恐懼的心情。
在愛情上,她是個徹頭徹尾的新手,也沒有和女性朋友聊過談戀愛的心情,所有的酸甜苦辣交織出情感,她只有獨自品嚐享受,連困惑也是自己一個人,但她又是直來直往的個性,要她憋在心裡太久也不可能。
於是她決定主動出擊,就像在做研究那樣,不懂,就要得到解答!白嫩的手在胸前攪呀攪,視線一接觸他便露出赧然的微笑。
她在緊張,非常緊張。他想起她一開始的問題。
我可能挑到的不是你那條……「不會有那種事情發生。」他非常不喜歡她的假設。「什麼?」這跟她剛才說的話搭不上關係吧。
「你剛才說的,不管怎樣都不會發生綁錯紅線的事情。」他的語氣肯定。
腦中有團像迷霧的東西逐漸散開,久遠以前的記憶變得清晰。
他怎麼可能會忘記?囚為她是他自己挑的老婆呀!沒錯!他全都想起來了。當時曾爺爺看的婚書的內容其實只是一堆不認識的人名,他從一把隨便抓隨便有的名字中挑出了一個,就是她,封江花。
有緣人——這不他完全清楚曾爺爺的意思了。
兒時隨便挑的一個名字,在經過了二十多年的時間他終於見到她,卻想不起來。
一定是曾爺爺動的手腳!「原來呀……」雖然是「青菜」挑的一個名字,但能在多如繁星的姓名中挑到她,不也是一種緣分嗎?想到這兒,申屠元不可抑制的大笑起來。「呃?」他……怎麼笑了?他笑得停不下來。
「……?」而這廂則是個百思不得其解的女人。
瞧了她一眼,申屠元強壓住笑意,朝她招招手。
他在笑,而且是爽朗的大笑,是一點都不像他的笑!封江花有些畏怯,不知該不該過去。但從沒看他笑得那麼愉快過,她終於忍不住好奇,慢慢踱過去。
貓兒敏銳地出手,擄獲她,一陣天旋地轉後,她人已安穩地坐在他盤起的腿上,而他還是用那雙興味盎然的眼看著她。
「可以告訴我讓你開心的原因嗎?」啊!她好喜歡他的笑容。
如果能從他口中探聽出原因為何,以後她就能常常看到他的笑了。
「想知道?」他的神情帶點賣關於的意味。
封江花猛點頭。「聽好,我只說一次……」他附在她耳邊。
她當真豎直了耳。「我愛你。」他不說則已,一說則一嗚驚人。
在封江花還來不及反應之前,原本已經呈現半透明狀態的紅線產生變化宛若一道溫暖的白光圈繞著絲線周圍,當白光散去,一切又恢復到平常,不同的是,那條造成他們困擾的紅線……消失了!怔愣。
兩人完全無法從驚訝中回神。
尤其是封江花更不知如何是好,才剛聽見他的告白,但紅線卻消失了,事情發生的突然,她沒有歡喜之情,只有滿腹的驚愕。
「我愛你」的結果出來,答案就是紅線消失。
不見了,她和他唯一的交集沒了。
「消失了……」申屠元同樣錯愕,「原來這就是通關密語。」封江花一震。
雖然他的語氣錯愕,可也有鬆了口氣的輕快。
是呀,這是他們一直期待的結果,為何解開了,她卻一點都不開心?「江花?」察覺她過於沉悶不語,他輕聲喚著。
「我還有實驗沒完成!」猛地站起身,她拋下這句話,便快步離去。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所以,讓她好好思考吧!
第9章()
像隻貓一樣橫臥在那張和他身材不合的沙發上的男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能從那雙詭譎多變的燦金貓眼中看出他隱隱透露出的怒火。
晨光灑進屋內,由弱轉強的光線照亮一室,男人高雅的面容在陰影的描繪下更顯森冷難看。太久了!目光投向那從他來以後才開始前進的日曆。
自從她窩進研究室後已經過了一個禮拜,整整一個禮拜!七天,一百六十八個小時,一萬零八十分鐘,六十萬零四千八百秒,這麼久的時間,她居然連半步都沒踏出來!
那是他此生第一次的告白,她至少也給個回答什麼的,結果居然只是躲進研究室鬧失蹤。失蹤的地點他知道,卻無法將她挖出來,真嘔!
她要是躲進研究室裡他便無計可施,因為他親眼看過要進去那間研究室有多少關卡,雖然只有一道門,那道門上就隱藏了五道鎖,而且就算他在門外大聲嚷嚷也沒用,研究室有隔音效果,這可是她親口說的。
防震、防爆、防噪音。
那時候她說得可自豪了。
不知道用紅線能不能把她拉出來……念頭剛起,馬上被判不可行。他忘了紅線早就消失。放眼望去,本該像被貓兒弄散的毛線在地上亂成一團的紅線已不見蹤跡,物品完整的歸位在該待的位置。少了糾結的紅線,這個屋子看起來竟是那麼的空曠。
以往指間的真實感消去,反而被不確定給取代。
她還在嗎?盈滿了心頭的不安,讓他一躍起身,修長的腿移動至研究室門口,金眸直瞪著那一個禮拜以來沒開過的厚實門板。
敲門也沒用,如果她不出來,他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攏起眉峰的強烈不悅,眸心凝聚陰鷙,這是繼紅線之後,另一件讓他煩惱的事。
到底是啥研究能讓她在裡頭待那麼久?甚至連吃飯時間都不出來!火苗在他的眼中跳動,下一瞬他一拳擊上門板。
在門的這一邊,巨大的聲響讓人不禁擔心他的手有無受傷,但門的另一邊完全聽不見。
「該死!」縱使知道沒用,他還是克制不了自己的拳頭,幸悻然地離開。他來到頂樓吹吹冷風,冷靜一下。
目光放遠,他想起了好幾年前,那時候的自己正在籌備新畫展。
他是個畫家。
以前的他也是和普通畫家一樣,拿著紙筆和畫架,找一處有靈感的地方,或是在自己的畫室裡,盡情揮灑畫筆和彩料,鋪畫出一張張帶有強烈個人意識的畫作,狂放而不羈,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現在的他在三年多未接觸畫筆後,早不知道還能不能畫出那時的功力。
有的畫家在頭腦迷茫的時候可以畫出最美的畫作,所以他們吸毒;有些畫家在心情極度煩亂時創作出極品,所以他們可能連自殘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但他下屬於那種個性派的畫家。
久末在畫布上作晝,他很害怕自己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發揮出百分之百的功力,畫出撼動人心的好作品。
為什麼都不晝在紙上?她的疑問閃過腦海。
「不是不畫,是不能畫呀……」煩躁的搔著頭,他沒法子的低咆。
當時會畫在她手上,只是想轉移她宿醉的痛苦所想到的辦法,並不是想重新拾起畫筆,簡單的說,他就是個膽小鬼,跟以前一樣沒變的膽小鬼。
斷對畫紙的恐懼小安緊抓著他的心不放,沒有想畫的心情,只有無止境的畏懼!在屋頂待了許久,直到那股說不出的鬱悶舒坦些,申屠元才踱回室內。
經過他最喜歡休憩的窗台前,不經意的瞥見那疊她為他買來的畫紙,安安穩穩的躺在窗台旁的小桌子上,另有幾張被塗鴨過的畫紙散在週遭。
他彎腰拾起那些比小孩子還糟糕的塗鴉,隱約看得出畫的是一個人,而且應該是個男人。
凝神細看好半天,他才做出很要不得的猜測——這畫應該是在晝他。
他想起有幾次查德那小鬼被丟來給封江花照顧時,那一大一小趴在地板上畫畫的身影,長不大的兩個孩子還在畫紙邊寫上名字,讓他可以清楚的分辨出哪張是誰畫的。挑起封江花的畫,申屠元忍不住發噱。
總有幾次會被他抓到他們偷瞄他的目光,原來是在畫他。
不過,要說這是一張畫實在很勉強,畢竟連要看出確切的形體為何都要費一番功夫了,更別說是畫紙上五顏六色,簡直把所有顏色都用上,看起來還挺傷眼睛的。「真是糟糕呀……」畫得很糟,真的很糟,比他糟太多了,連查德都畫得比她好,但她還是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