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裴凌
也罷，他就再觀察一下情況好了，主意底定，他決定暫時按兵不動，等待更良好的時機再處理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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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每夜重複不斷的道歉聽在卓馨渝的耳中，已然成為一種負擔，對於他因自己無法抽出更多時間陪伴她所說的道歉，卓馨渝真是備感壓力。
「不要再跟我道歉了好嗎？」從他懷中起身，她頭一次對他露出略顯不耐的神態。
這樣的道歉讓她的罪惡感好重，她不想再從他的口中聽到說不完的抱歉了！
「嗯？」對她的反應有些愕然，嚴耀廷的表情嚴肅了起來。「你怎麼了？」
「我沒有怎麼了，只是不想再聽到你跟我說道歉。」搖著頭，她其實更想乾脆摀住耳朵。
她看見他疲累的模樣，看見他因歉疚而道歉，看見他勉強打起精神與她聊天，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感到心酸，因為她什麼也不能幫他，就只能陪笑，但她明白勞累不是一個笑容就能解決的！
他需要更多的時間休息，而不是每天奮力做完許久工作後趕回家陪她。
「馨渝，你在發脾氣？」嚴耀廷的表情由嚴肅轉為凝重。
他不懂她為何還要生氣？他的歉意來自對她的歉疚，而每天能見到她更是他精神動力的來源，為什麼在他這般努力不忽略她之下，她還要生氣？
「我沒有。」想也不想，她立刻硬著聲否決。
他如此侍她，她怎麼可能對他發脾氣！她只是為他感到心痛、心疼、心酸而已。
「是嗎？」輕聲問著，嚴耀廷心頭湧上一股失望。
這種態度叫作沒有嗎？他本來還以為她是很體諒他的，沒想到……
不明白她是在為自己擔心，嚴耀廷只認為她是在怪自己沒有撥出更多時間陪她。
「耀廷，以後要是真的很忙，那你……」頓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氣後，才緩緩說出讓自己難受的話語。「可以不用回家……」語畢，她別開原本與他對視的目光。
她早該這麼說才對，就不會讓他每天都疲累不堪，縱使她不能每天見到他，不過為了他的身體著想，她應該要忍耐才對。
震驚的看著她，嚴耀廷真的動了怒。「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冷聲的問。
叫他不要回家？那他該回哪裡？難道她不知道這裡是他跟她共同擁有美好回憶的地方嗎？
「我的意思是，你太累的話可以不用回來。」知道他在生氣，卓馨渝仍是咬著牙說出讓他更憤怒的話。
憤然的站起身，嚴耀廷有些不敢置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你認為我每天趕回家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你，而你現在居然叫我不要回來？」抑制住狂燒而上的怒意，他的嗓音因氣憤而有些顫抖。
為了陪她，他每天只想著趕快把工作做完；而她的回報竟是叫他不要回家？
哈！這教他情何以堪？
「我知道——」抱著頭大叫，卓馨渝的眼角悄悄溢出眼淚。
她就是知道，才會叫他不要回家的，為什麼他還要生氣？她這是忍著不能見他的難受在為他著想，他為什麼不明白？
見到她臉頰上的淚水，嚴耀廷憤怒的心情霎時沉澱，他猛然走到她面前，拉她起身並摟進懷中。
「別哭……」輕拍著她的背，嚴耀廷對於她的淚水有些莫可奈何。
現在到底是誰錯？他實在是搞不清楚，趕他出去的人在哭，不想出去的他卻在安慰她……
這真是……唉……
在他懷中潸然無言，卓馨渝只覺得自己好矛盾。
不過她的矛盾持續不了多久，因為三天後，她就被公公約去單獨談話，而這一談，竟成為他們兩人分離的最大動力。
第五章
萬分緊張的捧起咖啡喝了一口，卓馨渝不安的心情全數映照在顫抖的雙手上。
她不知道公公要說什麼，可是她隱約能猜到不是什麼好事，因為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厲與肅然。
「我要你跟耀廷離婚！」嚴頤晏一出口就毫不客氣打擊她的心臟。
讓她過得太舒服，她反而食髓知味、得寸進尺起來！
居然敢趕他兒子出門？要不是聽到屬下某人的母親跑來跟他老婆打小報告，他還不知道這媳婦竟然如此大膽呢！
嚴耀廷一句「我被趕出家門」的玩笑話，聽在疼子如命的他耳裡，簡直刺耳極了！
但可笑的是，他老婆居然當這是夫妻間的生活情趣，這點更讓他覺得當初的贊成是個大錯誤！
而這幾天下來，兒子的刻意早歸，則是讓他痛下決定與媳婦攤牌的因素。
「離……離婚？！」倏然睜大雙眼，卓馨渝當場傻住。
公公要她跟自己的老公離婚？！這怎麼可以……不行！她不要！她說什麼也不要離開他，她邊想邊搖頭。
「我說，你還想在他身邊礙手礙腳多久？」沒有妻子在身邊，嚴頤晏完全是一副公事公辦的神情。
愚蠢的女人，只在乎自己的感受，卻不知道試著去體諒先生，這種媳婦要來做什麼？
因為並不理解嚴耀廷那句話背後的原因，嚴頤晏打從心裡認為這個媳婦是因無人陪伴而對自己發脾氣，殊不知媳婦要他兒子不要回家正是體諒他的做法。
礙手礙腳？她是這樣的嗎？卓馨渝在心中黯然的想著。
「耀廷有多忙，你很清楚，但為了你，他除了待在公司努力辦公外，其他需要他飛往其他國家的案子，他全都交由下屬去處理，這樣的對待方式你還嫌不好？」他冷言冷語的嘲諷著不知惜福的媳婦。
撇開他以前在位時，一年有三個月的時間都待在國外不說，他兒子在娶她前，他們兩老也是很久才與兒子見上一面，這樣的特例，媳婦居然還敢嫌！
「不是！我沒有嫌……」慌亂的心情讓她手足無措，只能拚命搖頭。
她完全不知道嚴耀廷將需要飛往國外的公事全都推掉了，這一點他從來沒有對她說過啊！
不瞭解企業運作的過程，她自然也不曉得身為總裁，每個月都有需要飛到國外去處理公事的時候。
「夠了——」他不耐的低吼，直覺她的廢話太多。
沒有嫌嗎？那她為什麼要說出那種讓人憤怒的話？他相信他兒子在聽到的當時，肯定也是氣憤的，只是後來媳婦不知道是又用了什麼方法讓他兒子消氣罷了。
嚇得僵住，卓馨渝一動也不敢動。
「本來以為你是個乖巧聽話的孩子，也是因為這樣認為，所以我沒有阻止你進門；不過現來看來，倒是我對你的期望過深了。」雖是這樣說，但他臉上卻無太多失望的表情。
本來就不太看好這段婚姻，現在的情況倒是不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你肯定以為我對你的要求過高，肯定以為我是以超乎常人的標準在衡量你對吧？但我告訴你，你婆婆當初也是這樣走過來的，她可是一句怨言也沒有，只是在我的背後默默的支持，這種事，為什麼同是女人的你卻做不到呢？」他就是不明白此點。
既然是喜歡他兒子的人，這一點點的忍耐她也無法執行，那麼她的存在到底還能做什麼？他戲謔的想。
默默無語，卓馨渝找不出任何話來解釋或反駁，雖然她一直試著在體諒嚴耀廷，但臉上怎麼也無法隱藏的失落感卻成為她丈夫來回奔波的主因。
「既然你無話可說，那我也不再多說，離婚這件事，你婆婆那邊我會解釋，至於耀廷……」話停頓，他瞥了她哀傷的神情一眼，仍是狠下心開口說道：「就由你自己去解決。」
不是他不願替卓馨渝擔下這個難以解決的大麻煩，而是因為這件事若由他來說的話，最後他兒子肯定也會飆回家逼問她，所以還是讓她自己與他兒子談開比較省事。
「這……」震驚再度寫在臉上，卓馨渝死命咬著唇、皺著眉，心想自己該怎麼離開那個她深愛的男人。
她那麼愛他，怎麼親口跟他說要離婚……她做不到啊！
「我話不說第二遍，你已經不小了，應該知道怎麼處理事情。」冷冷丟下話，嚴頤晏隨即起身，舉步離開現場。
不斷的比較讓卓馨渝在他心中已成為毫無價值的廉價品，而她悲傷的模樣雖讓他的心頭閃過一絲難受，但為了兒子，他選擇犧牲任何一個阻礙在他兒子前方道路上的絆腳石，當然……包括她！
但他卻沒想到，他兒子媳婦的愛，竟然超乎他所能想像的濃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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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無表情，卓馨渝不斷在心中提醒自己在待會兒的談話中絕對不能掉淚，但被悲傷流竄全身包圍的她，其實很懷疑自己是否能做到。
是的，她決定要依照公公的要求去做，但想來想去，她卻想不出一個好辦法來促使他跟她離婚，所以此刻的她，除了滿溢的悲傷外，還有無數的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