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簡瓔
他是真的很喜歡易天萸家裡的氣氛,那種一家人同心協力的感覺,他想加入她們,照顧她們,並且成為其中的一份子,然而卻事與願違。
要命!又在想她了!
他煩躁的站了起來,面對大片落地窗,看著陽光下的車水馬龍,緊蹙著眉峰,腦袋在易天萸離開之後第N次放空。
他曾拋棄過無數女人,都沒有任何感覺,每次都用緣份盡了當理由,用父母反對當藉口,而如今他才深深體會到被拋棄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對於那些被他拋棄的女人,他想對她們說聲遲來的抱歉……
見鬼了!他根本不想向她們道什麼鬼歉,他只想再見易天萸一面,他可悲到還想問問她這一切是不是在跟他開玩笑?
如果她是演戲,那她的演技也未免太好了,好得讓他不自覺的愛上她,憑他愛情玩家的浪拓名聲,他會分不清一個女人是真心還是假意嗎?
她竟然可以讓他看不出破綻,不知該說是他笨還是她真的太高明了,先是拒絕那一千萬,然後再放長線釣大魚,而他就是那只笨魚……
一千萬——
他驀然想到那張兩千萬的支票,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這念頭令他腎上腺素急速上升,他翻出支票簿,抓起電話撥給孟冷蓮。
「孟秘書,立刻幫我查我的私人戶頭,我要知道有張支票有沒有兌現,支票號碼是……」
掛上電話,他的呼吸急促,眼神片刻不離話機,等待著它響起。
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麼她會迫不及待去兌現那張支票,如果直到今天都沒有兌現,那……
鈴——
電話一響起,他立即抓起來。
「總經理,那張支票並沒有兌現。」
老天!他猜對了!
他感到熱血沸騰,他差點錯過了她!
她一定是出於某種理由才不得不跟他說謊,他就知道他吳子堂沒那麼遜,他怎麼可能連一個女人是真愛或假意都分不清楚呢?
他要去找她!他現在就要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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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快要死了嗎?
天萸趴在桌上,眼睛無神的看著桌上的小鬧鐘,她的眼球隨著秒針移動,她告訴自己,這是在做眼部運動,不然她怕自己會提早老化。
自從辭職之後,她都待在家裡休養身體,已經半個月過去了,她老媽要她別擔心家裡經濟,說已經先跟大阿姨借了一小筆錢應急,所以要她把身體養好再說。
老媽一直叨念著,流產也等於生孩子,同樣要進補,同樣要坐月子,所以她就被關在家裡坐月子啦,坐得她快瘋掉了。
原來坐月子是這麼無聊的一件事,就真的是一直要坐在家裡,現在的她真佩服那種生完一胎又一胎的女人,她們不就要無聊一次又一次?都不會煩哦?
叮咚——
響起的門鈴解救了她的無聊,是天茹回來了嗎?下午三點半,雖然時間不太對,但那丫頭有可能又蹺課了。
既然回來了就自己開門嘛,幹麼按門鈴?真是找麻煩耶。
唉,天茹究竟什麼時候才會長大?她真的希望可以早點不再為天茹操心,這樣老媽的頭髮也可以少白幾根。
叮咚!
門鈴才隔幾秒又再度響起,那丫頭很沒耐心耶,連一分鐘都等不了,難怪考試常抱蛋了。
「來了!」
打開門,她看到的不是天茹,而是……而是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一張俊朗的臉叫她錯愕,她的呼吸一窒,反射性的就要關上門。
吳子堂眼明手快的伸腳擋住大門,他昂貴的義大利皮鞋就擋在門檻邊。
看到他的腳,她熊熊住手。
「為什麼看到我就急著要關門?」他盯著她。「你做了什麼虧心事對不起我嗎?」
「哪、哪有?」她慌亂到氣息都不穩了。
他凝視著她。「進去吧,我們談一談。」
「談什麼?」她的心跳頓時有如擂鼓,一個聲音鑽到她耳裡——不妙,這是失控的現象——於是她滿臉提防,特意揚高聲音地說:「有話在這裡說就好了,幹麼要進去?」
他的眼珠閃爍著迷人的光芒,眼神緊緊地盯著她。「我不可以進去喝杯咖啡嗎?」
「我家沒有咖啡。」她防備十足的拒絕了。
「喝杯茶?」
「沒有茶!」
「開水?」
「沒開水!」
他無所謂的聳聳肩。「好吧,我什麼都不喝,但我要跟你談一談。」說完,他忽然緩緩地對她漾開一記溫柔無比的笑容,黑眸亮晶晶的,裡面好像隱藏了什麼似的。
天萸頓時感到怦然心跳。「談什麼?」
他為什麼會忽然跑來?現在是上班時間才對吧?他不是很忙嗎?不是應該已經很恨她了嗎?為什麼會無預警的出現在她面前?
「我就不拐彎抹角了。」他瞬也不瞬的看著她。「為什麼沒兌現那張支票?」
聞言,天萸直想掐死自己。
天啊!白癡!她怎麼忘了最重要的事?
她竟然忘了把支票拿去兌現啦!
「因為——」因為什麼呢?該死啊,易天萸,你就不能做點聰明事嗎?偏偏留個把柄無法自圓其說……
「因為你根本就在說謊。」他逼近她打結的面孔,男性的氣息噴拂在她面頰上。「你根本就沒有什麼男人,那些都是見鬼的謊話,你是有苦衷才會對我說那些話的,對不對?」
「才怪!」她駁斥一聲,努力想著理由……「那個……呃,是、是因為我沒有空啦!等我有空就會去了,所以你不要想太多,你想的都是錯的。」
奇怪了,怎麼有種越描越黑的感覺?
「沒空?」他直勾勾的盯視著她。「據我所知,你還沒有找到工作,你為什麼沒空?」
「你為什麼會知道我還沒找到工作?」她驚跳起來,心虛的質問:「難道你在監視我?」
如果他在監視她,那他就會發現她根本沒有什麼男朋友。
「說實話嗎?」他搓著下巴,不否認地說:「對,我在監視你,我派了個手下在監視你,因為我不甘心。」
「為什麼不甘心?」她感到心底微顫,血液加速運行,她緊張到心跳不已。
「這還需要問嗎?」他歎了一口氣,慢吞吞的看著她說:「易天萸,你知道嗎?你是我第一個想認真對待的女人,但你卻玩弄了我的感情,我有我的自尊,我怎麼會甘心?」
她陡然一震,他那無奈的神情讓她感到心臟一陣強烈的收縮。
她真的傷害了他,她覺得心好痛,如果有選擇的話,她也不想傷害他。
「對不起……」她哽咽地說:「我向你道歉。」
「不必道歉,歉意也彌補下了什麼。」他深深望著她。「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沒空去兌現支票?銀行不會太遠不是嗎?是真的因為沒空,還是因為你根本不想要我的錢?要錢只是讓我死心的方法而已。」
天萸的胸口猛然一跳。
天啊,他猜到了,他真的猜到了……
「不……不是啦。」她必須讓他相信!「是因為我沒辦法出去……」
「沒辦法出去?」他看了她完好的四肢一眼。「你為什麼沒辦法出去?」
她臉紅了,小聲的說:「因為我在坐月子。」
他揚高了眉,表示不懂。
「我媽說的。」她很慶幸及時找到這個好理由。「她說流產等於生產,也要坐月子補身體。」
他恍然大悟。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這一點?
盛怒之下,他根本忘了她的身體還很虛弱,這點醫生也告訴過他,她確實是該好好休養一陣子。
「所以,你沒去兌現支票是因為不能出門,沒立即跑去跟舊男友復合也是這個原因?」
天萸輕輕點了點頭。「對。」
隨著她的點頭,他的神情頓時五味雜陳,心底有說不出的失望。「哈,看來我是自作多情又自作聰明了。」
自以為發現了新大陸,興匆匆的跑來,結果是更加挫折罷了。
吳子堂,你這白癡,區區一個女人值得你這樣拉下自尊,努力想懷抱著一線希望嗎?
「對不起。」她心痛的看著他,好想伸手摸摸他的臉頰,但她努力忍住了衝動。
再見了,我的愛……
如果他們門當戶對,她絕不會放棄他,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也是她深愛的男人。
當她在病床上躺著時,聽到他父母對他的警告,她知道他們是那麼的排斥她,如果他執意跟她在一起,那麼他將一無所有。
她怎麼可以害他一無所有,被父母趕出家門,還被趕出公司?
不但如此,他的父母甚至還要想盡辦法對付他,讓他走到哪裡都沒飯吃,這真的太可怕了。
她不敢相信有父母會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生孩子,然而他父親那森冷陰沉的語氣讓她知道一件事——他們絕不是在開玩笑!而他將因她受到傷害!
她知道他不會放棄她,她也相信他不會向父母低頭,她決定由她來結束這段感情,將來他會遇到一個門戶相當的女孩子,她會默默祝福他找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