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慕楓
「是呀,你這孩子真是的,談戀愛是好事,怎麼不跟家裡說一聲呢?」花農走出房門,對客廳裡的客人點了點頭,才有些埋怨的接話。
「親家公、親家母,今天我們是來為小犬提親的。」孟若評不改商人本色,簡明扼要的把目的說出來。
「啊哈哈哈哈,男人婆也有人要啊?」花橙從樓梯上走下,很不客氣的大笑。
「翎不是男人婆,她是我眼中最美的女人。」甫進門的莫非正好聽見這話,馬上出聲反駁,看見大家全把眼光轉向他,才想起自己還沒自我介紹。「你們好,我是莫非,我……我想娶翎。」
走到明顯有些不安的男人身邊,花翎給了他一個微笑,然後堅定的環視眾人。
「爸、媽,我想和莫非結婚。」
「哇,好棒喔!姊,恭喜你。」不知何時走到廚房摸了包滷味的花容,邊啃鴨翅邊含糊不清的道賀。
花色則是一臉賊笑的走出房。「二姊、未來姊夫,可別忘了給我情報費啊。」
「知道啦,錢鬼!」花翎頭痛的撫額歎息。
「只要你們說好,爸媽不會有意見的。」楚琬柔柔的笑著。
看著眼前和二女兒十指緊扣的英俊美男子,從他注視翎翎的專注與深情看來,她相信女兒一定會過得幸福。
「沒錯,我們是樂觀其成,不過,希望你們能在台灣辦一場婚禮,就和漾一起吧。」
唉,兩個女兒一嫁就要嫁到日本和愛丁利亞,他這個做爸爸的起碼也要為台灣親友謀福利,除了讓大伙見證她們的婚禮,也要讓大家沾沾喜氣才是呀。
「那是當然。」
同為人父,伊斯裡很能明白父親不捨子女的感情,更何況人家還是把女兒嫁到他們那麼遠的地方,有要求當然一定要配合。
「哇,漾也要結婚啦?」花翎開心的大叫著,「一起辦的話,那婚禮一定很有趣!」
莫非不解的看她,「有趣?」
「嘿嘿,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為什麼他突然覺得一陣惡寒呢?
「咳咳,那我們就來討論一下婚禮的細節吧!關於採買部分……」花色不知從哪變出計算機和記帳本,非常專業的擠到長輩間,列出一串密密麻麻的清單。
「未來姊夫,你要不要來一個鴨舌頭?」花容嘴巴全塞滿了,但眼睛還是流露出捨不得的目光,看著手上遞出的食物。
嗚……那是最後一個了,她好想吃,可是要跟未來姊夫示好,以後他才會愛屋及烏的成為她的食物供應商,嗚,做人好難啊!
「不、不必了,你吃就好。」
被那樣壯烈的悲慼眼神看著,就算他想嘗鮮也會割愛的。莫非客氣的把食物推回去,就見眼前人的大眼立刻盈滿欣喜,開心的坐到一旁去享用了。
只是沒多久──
「未來姊夫,我的情報費……」
「未來姊夫,我們家粗魯鬼……」
「未來姊夫,豆乾……」
處在此起彼落的「未來姊夫」聲中不到十分鐘,莫非還來不及高興,頭就開始痛了起來。
「翎?」突然,有只小手拉著他直往門邊移動。
「噓,我們溜出去吧。」花翎老早就想落跑了,那些瑣碎的細節什麼的實在麻煩。既然色想包辦,那就推給色吧,她和莫非到時只要出入就好,多方便啊!
走出花家,莫非還有些遲疑。「這樣好嗎?」
「再不走,等一下只怕你走不了,相信我吧。」
她非常瞭解家裡人,等會兒吃飯時鐵定會來場身家調查,所以只好對不起未來的公公婆婆,讓他們擋著先啦!
「這樣啊……那翎,你可以陪我去一個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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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翔保全公司,總經理辦公室。
「有事?」坐在桌子前的男人聲音很冷,頭也不抬的拋出一句。
昔日對她最好的師兄,如今竟然連看也不看她一眼,花翎難過的站在門口,破天荒的讓門完好如初。
「不請我們進去?」
莫非悄悄握住她的手,無聲地給她力量,拉著她走進門。
狄闕手上的筆還是沒停。「你不是進來了?」
這樣冷淡的表現,分明還是在生氣。
「師兄──」花翎怯怯的喚。
原本振筆疾書的男人頓了一下,但馬上又繼續動作,沒說話。
可以讓她任性耍賴的男人,一直以來都不是他,是他想得太美了。
走上前,莫非突地伸手搶走好友手上的筆。「讓女孩子難過的男人,最差勁了。」
聽見這話,原本一直表現得很冷漠的狄闕倏地站起身,惡狠狠揪住他的衣領。
「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難道還要我笑著祝福你們?作夢!」說完,他使勁一推,硬是把莫非推離數步。
「不是的,師兄,他不是這個意思──」花翎急忙衝上前想解釋,卻又被莫非打斷。
「誰希罕你的祝福了?」站穩身子後,他不屑的冷哼。「我們來,只是想為了你幫我們的事道謝而已,至於其他的,別往自己臉上貼金。」
「莫非,你怎麼這麼說話!」他怎麼像變了個人似的?
莫非只是瞄了她一眼,然後回了一句,「我又沒說錯。」
把拳頭捏得死緊,狄闕咬牙切齒的迸話,「謝字收到,現在你可以滾了!」
聞言,莫非也真的牽起花翎的手就往門口走,只是邊走還邊說些氣死人不償命的話。
「翎,走吧,看來他不是很在意我們的謝意,那也不必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反正他是……那個名詞是什麼?讓我想想……對了,他是我的『手下敗將』嘛!」
如果失戀是遜,那麼失戀再加上被情敵奚落而不反擊就是孬了,狄闕不孬,所以一記重拳立刻擊上莫非俊俏的王子臉。
「啊!師兄別打了!」花翎著急的就要出手阻止,但莫非卻硬是把她推出門外,落鎖。
「開門啊!喂!開門!」她在門外不停拍打,卻只聽見裡面不斷傳來互毆的重擊及悶哼聲,就是沒有人願意理她。
「莫非!師兄!你們再打,我就要破門嘍!」也是,反正她從來沒在意過這扇門換了多少次,再來一次就當「沙必斯」吧。
想到這,她腳一抬,「砰」的一聲就把門給踹開。
「叫你們別再打了是聽不懂喔……」
本來準備當河東獅的花翎驀地止住聲音,因為她發現,居於下風,被打得有點淒慘的莫非,嘴角居然掛著……笑?!
所以,他剛才那樣說,是故意的?
儘管不明白為什麼,但相信他這麼做必有他的道理,所以花翎沒有再試圖阻止扭打成一團的兩人,反而窩進非常熟悉的沙發裡,安靜的看起Live互毆秀。
過了半個小時,直到兩個男人都癱平在地上,狄闕的眼角和嘴角都掛綵,而莫非則是整張臉再也看不出哪裡可以稱為英俊後,她才慢條斯理的站起身。
「『運動』完應該可以好好聊天了吧?我先去幫你們準備毛巾和醫藥箱。」
這大概是他們一笑泯恩仇的方式吧,唉!男人。
等花翎離開後,莫非才喘著氣開口。
「闕,以後她就是卡洛斯太太了。」
狄闕單手握拳橫放在眼前,讓人看不見他眸中的傷感。「……我知道。」
「我不會說對不起。」
愛情裡沒有對錯,愛不了的,雖然傷心,但是愛人的那份心情仍是值得尊敬的,不該用對不起來否定。
哼了一聲,狄闕又往旁邊人的肚子上捶了一拳。「沒必要。」
「這是最後一下。」
再這麼挨打下去,他的婚禮可能要延期了。
「誰理你。」又一拳,中臉頰,但力道明顯輕了許多。
「我會好好對她的。」
坐起身,狄闕瞥了身邊的人一眼。「你最好說到做到,如果讓我有機可乘,你不會有機會再見到她。」
莫非笑了,滿是青紫和血跡的臉更顯滑稽。「嗯,謝謝你。」
這聲謝謝包含太多太多,他相信身為好友的闕一定能瞭解的。
拿著張羅來的毛巾和醫藥箱,花翎走進房裡,把毛巾丟給兩人後,就打開醫藥箱忙碌起來。
「翎,你不幫我擦嗎?」莫非換上可憐兮兮的表情說。
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自己擦!愛打嘛,活該!」
即使大概明白這是他們和好的方式,但看他的傷勢比師兄嚴重好幾倍,她就還是忍不住生氣。
望向默默擦著嘴角血跡的另一個男人,花翎放軟了聲調,「師兄──」
「什麼都不用說了,你要幸福。」抬頭,狄闕微勾起唇,眼中儘管還有一些情愫,但那已不再重要了。
「嗯,你也是。」她睜著大大的眼,帶著幸福的笑容,漸漸靠近這個對她超級好的師兄,然後──
「嘶!」他痛得倒抽一口氣。「你是故意的。」
「哪有,你看我對你多好,莫非都排在你後面哩,快過來讓我上藥啊!」揚起手上沾了雙氧水的棉花棒,她笑得很奸。
沒辦法,她也打不贏他,沒辦法幫莫非報仇,只好用這種小人招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