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黎孅(黎奷)
「至於你。」阮祥青面對從頭到尾只敢苦笑的游仕德,撇了撇嘴,「帳我們再慢慢算。」
於是阮若嵐當天就被帶走了,閃電辦完休學手續,跟著父兄到日本,接著轉往美國。
長達半年的時間,游仕德都沒有她的消息——就算阮家父子倆回國後亦然,她沒有跟著回來,問阮家人當然也是白問的。
他本以為老師會藉故報復,扣他的博士論文,或者把他趕出辦公室之類的,但沒有耶,讓他受寵若驚。
「別以為就這麼算了,我只是想就近監視你而已,我還沒認同你。」阮才人對他的態度可嚴厲了。
好友反目……為了一個女人!
游仕德摸摸自己的下巴。被揍的瘀青早已經不痛了,半年,可以讓很多傷口痊癒,情人也是。
那死丫頭在國外沒有給他爬牆吧?
當著老師和好友的面,他忍不住咳聲歎息,無病呻吟,「我立志要成為讓人認同的男人!」
空氣中傳來沙沙沙的翻頁聲,那對父子聚精會神的一個看著手中的書、一個改作業中,沒搭理他。
連吐槽都懶,他有這麼惹人厭嗎?游仕德委靡地拿著茶杯,去茶水間倒水。
「你還在看《航海王》啊?」他手剛握住門把,身後就傳來冷冷的嘲弄聲。
他回頭一看,正是那臉很臭正在批改學生作業的好友,阮才人。
「才人……」他感動的看著好友。
「別以為我會告訴你若若的消息,滾。」阮才人沒理會他,繼續批改作業,他只好摸摸鼻子走人。
他沒聽見,門一關上,那對父子就笑到岔氣。
「他真的只會講那句,笑死我了!」整游仕德整了大半年的阮才人,笑到眼淚快流出來了。「虧他都要拿博士了,連想句話來拐女人都不會,他書白念了。」
其實早在事後,他們父子冷靜下來細想,會讓游仕德拋開師長這個身份,和若若交往,這是很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他可以一夜情,但不會把那些女孩子當成寶,然而他卻把若若當成心肝寶貝,寶貝到豁出去了,他們父子討論過,如果有天東窗事發,在若若和他兩人遭受輿論壓力時,他會把錯全攬到身上。
游仕德有多在乎他為人師表的正直形象,他們父子倆很清楚,就是因為太清楚了,才覺得他是認真的。
不過揍都揍了,就順勢整整他吧,阮才人也拉不臉面道歉,看他吃癟的機會很難得,而且還可以趁機拐那愛要帥的傢伙,多幫他們做一點工作。
「能夠招架得住若若,也算他有一套。」阮祥青也同意地點了點頭。
父子倆同時想起跟若若在美國同住的那三個月,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寒顫。那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咄咄逼人的美少女,讓他們怕了。
同時,又一起埋首在桌前,認真工作。
突然,阮祥青想到一件事,「若若什麼時候到?」
阮才人看了看腕表,挑了挑眉笑道:「這時間,早就已經到了。」
尾聲
上完最後一堂課後,游仕德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家。不是身體上的累,是心靈上的,他脫力喪志,做什麼事情都提不起勁。「怎麼談個戀愛要這麼辛苦啊?」他忍不住咳聲歎氣,走出電梯掏出鑰匙,開門。
鑰匙並未發揮作用,他家門並未上鎖!
大吃一驚,提高警覺,想著那該死的小偷闖他家空門,簡直找死!他正愁沒人可以當沙包練拳頭,發洩他的鬱悶。
玄關凌亂的鞋子,沒有擺在應該要擺的地方——那丟在玄關的女用高跟鞋,讓他心裡打了個突。
哪個小偷穿高跟鞋偷東西?還知道脫鞋咧!是他認識的人?會是誰?
緊繃的肌肉頓時鬆懈,他豎耳聆聽室內動靜,從廚房傳來的聲音,證明了有人在那裡。
空氣中飄散著一股飯菜香——他動了動鼻子,是醬油和糖的味道,還有醋……
心情一放鬆,個性中老頭的那一面就冒了出來,他一邊碎碎念一邊把鞋子放進鞋櫃裡,堅持他住的地方要乾淨、整潔得看不出生活戚。
他踏進客廳,擺在他房門口的超大旅行箱,讓他錯愕。
「你回來啦?」阮若嵐從廚房探出頭,衝他一笑。
「啊——」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你可以來我家嗎?可以嗎?我會不會被碎屍萬段?
所有的話都梗在喉頭,發不出聲,游仕德只能驚愕的指著她,像個蠢蛋。
他心中早已熄滅的花火,此刻像添了新的柴薪,再度熊熊燃燒!
「快可以吃飯嘍。」她見他那副蠢樣,巧笑倩兮的回到廚房做最後一道料理。
看她那副輕鬆自在的模樣,所有的問題,他也不想管了。
她回來了,回到他身邊,這樣就好,就算老師和才人要殺了他——再說啦,她現在穿著他的圍裙,在他的廚房裡為他下廚料理,這才是最重要的。
「快點洗手過來啊。」阮若嵐用隔熱手套,捧著最後一道糖醋魚出來。
他仔細看她,小臉未施脂粉,但不像以往,流露清純天真的神情,這趟為期半年的遊學,她變了。
自信,艷麗,知道自己要什麼、不要什麼,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了,他一顆高吊的心,也就此放下。
他微微笑,摸摸她的頭,乖順的去洗手,然後吃她為他做的菜。
「快點趁熱吃。」她為他添飯、夾菜,服侍得像大老爺,但他剛剛洗手時經過廚房,看見廚房的杯盤狼藉,他差點忍不住衝進去打掃,心想著她怎麼可以把廚房弄得像大戰現場?
啊——她剛回來,不可以惹她生氣,他忍耐。
「好,真好吃。」他低頭猛扒飯,全部往肚子裡吞。
「真的?」阮若嵐喜上眉梢。「我在美國跟爸和哥哥一起住,我每天都煮菜給他們吃哦,我進步很多吧!他們每天都吃光光。」
啊……他突然知道,老師和才人給他冷臉是為什麼了,原來如此啊。
「嗯嗯嗯。」既然他們都吃光了,他還能說什麼?當然是全部塞進肚子裡啊!
她支著下巴,看著他把她煮的菜都吃光,甜甜的滋味在心中蔓延。
哎呀,其實她很清楚自己的廚藝啦,她沒有做菜的天份,糖醋魚太酸,蛋花湯太鹹,青菜炒太老,他注重養生,對他來說,她做的每一樣菜都不及格,油和鹽份都太多了,但是他硬著頭皮吞下去……哥說得沒錯,他叫她把書念好就好了,家事她就算了,沒天份就是沒天份。
「噗……」她忍不住地笑出聲來,尤其看游仕德吃得臉紅脖子粗,真是難為他了。
拿手帕為他擦拭額頭上的汗,她笑,並沒有善良到叫他不用勉強了,她就是要看他把她做的菜吞下去。
好不容易咽完所有的菜,游仕德覺得自己像洗了三溫暖,全身冷汗直流。
「若若,我看到你的行李了。」他放下碗筷,握住她的手問:「你可以住下來嗎?」
他臉上緊張的神情,逗樂了她。「可以啊。」
「那……我們能不能商量一件事?」他一臉為難。
「嗯?」
「請你……不要進廚房。」他冷汗涔涔。「不是你煮的菜不好吃,真的!雖然有一點太鹹、太油,但真的很好吃,我只是捨不得你太辛苦。」他緊張的解釋,沒忘記先前這野蠻女為了他批評她做菜難吃這件事情,跟他嘔氣好幾天。
為了他的腸胃著想,做菜和家事這種「小事」,還是他來吧。
阮若嵐從頭到尾沒吃一口自己做的菜,在他吃的時候呢,她端了一杯水來到餐桌旁,邊喝邊看他吃。聽他這樣一說,她笑到噴茶。
「你幹麼啊你?喝水就喝水,笑什麼笑?你看你,嗆到了吧?!」游仕德語氣拔高,暴躁,動作卻很溫柔的為她拍背順氣。
「你哦……」她笑到流淚。這人,說好聽話這項能力還是有待加強,也有可能一輩子都這樣了,但是……
「我怎樣?」他一臉心疼,不過口氣壞得讓人很想揍他。
「你是我的英雄。」她沒頭沒腦的,對他說出甜言蜜語。能夠吃光她做的菜,還不能算是英雄嗎?
她沒頭沒腦的誇讚,沒讓游仕德起疑,他神氣地挑了挑眉,不可一世道:「你這不是廢話嗎?餓不餓?我下水餃給你吃?」
「好啊。」
「乖乖坐好,不准進廚房……不對,是不需要你幫忙,我一個人比較快,也不對……啊,總之就是,你等著吃就對了啦。」他要去把廚房那堆油膩的鍋子,全部刷到亮晶晶,她絕對不能在旁邊礙事。
「好……」
雖然他不太會說好聽話,但她會,而且他很好哄。
「仕德哥哥。」她在他進廚房前喊住他。
「幹麼?」
「我考上律師的話,你要給我什麼獎勵?」她偏頭討賞。
「你這死丫頭,還沒考上法律系就妄想考律師啦?你有這本事嗎?」他先針對她討賞這舉動碎碎念,最後才說:「你要什麼?」還不是要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