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艾佟
「你有約了？」他的口氣明顯存疑。
「我真的有約，我快遲到了。」這是拐個彎請求他別跟她僵持不下。
「我送你。」
「不用了，我們約在這附近的速食店，我走個十分鐘就到了。」
「有現成的便車可以搭不是更快嗎？我的司機不會介意多繞一小段路。」
除了投降，她還能怎麼辦？幾次下來，她已經見識到這個男人有多難纏了，「那就麻煩學長了。」
雖然只是一小段路，她卻覺得好像永遠到達不了目的地，姜允赫帶給她的壓迫感一次比一次還強烈，在他面前，她有一種無所遁逃的感覺，真的很擔心他會發現兒子的事情。
終於到達速食店了，她迫不及待的向他說聲謝謝便衝下車。
進入速食店，梁俊艷一走上二樓就看到坐在窗邊的好友，「小鈞呢？」
「他在那裡。」黃玉敏用下巴指著靠近洗手間的小朋友遊戲間，隨即好奇的一問：「我看到你從一輛車子下來，誰載你來這裡？」
「一個同事。」
「男的嗎？」
「嗯。」
「那個男同事想追你嗎？」
乾笑了幾聲，梁俊艷翻了一個白眼，「你想太多了，人家只是順道送我一程。」
梁正鈞顯然看見母親了，他沒有穿上鞋子便衝出遊戲間，見到母親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撲過去抱住她的腳，「媽咪，你好慢哦。」
蹲下身來，她溫柔的撥弄兒子紊亂的頭髮，「對不起，因為要收拾東西，所以比預計的時間慢了一些。」
「媽咪，你看我的新玩具。」梁正鈞急忙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紙袋向她獻寶。
「你怎麼又買玩具了？」
「那個機器人是伯父送給他的禮物，因為他今天幫忙伯父整理花園。」黃玉敏趕緊解釋道。
「我幫外公種花，我還有拔雜草哦。」梁正鈞驕傲的揚起下巴。
用鼻尖輕輕磨蹭兒子的鼻尖，她讚賞的道：「我的小寶貝這麼棒，媽咪一定要請你吃大餐哦。」
「我要吃漢堡和薯條。」
「我們今天可以改吃牛排嗎？」見兒子好委屈的嘟起嘴巴，她無奈的歎了一聲氣接受他的要求，「好吧，我們吃漢堡和薯條，那小寶貝的乾媽要吃什麼？」
「我當然是炸雞和薯條。」
「我下去買晚餐，我的小寶貝就請他的乾媽帶他去洗手，還有，別忘了把你的鞋子穿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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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週日下午是梁俊艷最悠閒的時間，因為兒子跟外公外婆上大賣場採購，她通常會泡一杯咖啡，然後坐在客廳的貴妃椅看書，今天也是一樣，不過泡好了咖啡之後，她才發現母親在家。
「媽，你怎麼沒有跟爸和小鈞去大賣場？」
「你哥和敏兒也跟著一起去湊熱鬧，我就留在家裡陪你喝咖啡聊聊天，昨天我做了一些餅乾，配上咖啡最適合了。」梁母連忙把她昨天做的餅乾拿出來。
梁俊艷也立刻幫母親泡了一杯咖啡。
喝了一口，梁母滿意的點點頭，「這個咖啡真的很香。」
「每次找媽出去喝咖啡，你總是說不要，我還以為媽不喜歡喝咖啡。」
「我是不喜歡出去外面浪費錢。」
「我們又不是經濟很拮据，偶爾出去外面喝一杯不會太奢侈。」
「你們工作那麼辛苦，能省則省，我可以這樣子跟你一起喝咖啡就好了。」
輕柔一笑，她主動問道：「媽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略一思忖，梁母顯得小心翼翼的開口，「我在想，你是不是應該幫小鈞找爸爸了？」自從女兒未婚生子，這六年多來，她不知跟女兒提過多少次這個問題，她也知道女兒身邊其實一直不乏追求者，可是女兒老推說小孩還小，學業尚未完成，如今小鈞都快上小學，她也早已完成學業工作穩定，是該好好正視這個問題的時候了。
「小鈞有我就夠了。」
「你真的以為自己有辦法一輩子母兼父職嗎？」
「我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完全取代父親的角色，可是我會努力做到最好。」
「你阿姨想幫你介紹的對象真的很不錯，對方的老婆三年前出了意外過世，他知道你的情況，看了你的照片之後也很喜歡，想跟你認識。」
「我不想結婚。」
「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你還年輕，不會打算一輩子一個人吧。」
「我有小鈞啊。」
「孩子會長大，他不可能一輩子守在你身邊。」
「不管小鈞長大以後在什麼地方，我都是他的母親。」
「你知道嗎？有時候我會想，當初我應該堅決反對你把孩子生下來。」
「媽，如果我沒有把小鈞生下來，我會一輩子活在罪惡當中，我會永遠得不到幸福。」沒有一對父母可以接受女兒未婚懷孕，當父母得知這種事情發生在他們的女兒身上，當然是氣炸了，可是父母太疼愛她了，在她跪了好幾個小時的苦苦哀求下，他們終究點頭了，再加上當時她已經過了適合做人工流產手術的時間，他們也只能接受她把孩子生下來的決定。
「當初就是因為你這些話，我才會答應你把孩子生下來，我卻忘了孩子有可能是你追求幸福的障礙。」
「如果真的有屬於我的幸福，我想不管有沒有小鈞，我都一定會遇到，媽不必替我擔心。」
「每天看你那麼辛苦，我怎麼可能不擔心？」
「我一點也不覺得辛苦。」
揉著太陽穴，梁母頭痛的說：「我會被你活活氣死。」
「媽，我已經是母親了，你用不著替我擔心煩惱。」
「我拜託你，至少給對方一個見面的機會，而且對方保證會疼愛你的孩子，如果小鈞可以多一個爸爸疼愛他，這對他的成長會有幫助。」
「大話人人會說，可是事實上又是另外一回事，社會上孩子被繼父虐待的問題層出不窮，我不想冒險。」
「可是，他也有可能是個好繼父，你總要跟他見面認識之後，才可以確定他是否適合當小鈞的爸爸啊。」
「媽，你就饒了我吧。」她哀求的雙手合十。
歎了聲氣，梁母非常沉重的說：「你有沒有想過？孩子越來越大了，以後他會越來越在意沒有父親這件事情，到時候，他一定會埋怨你，我希望你再認真慎重的考慮這件事情。」
「媽……」
擺了擺手，梁母不想再爭執下去了，「這件事情最快也要等到過年後，我們到時候再來討論吧。」
不可否認，有一件事情母親說對了，孩子越來越大，他會越來越在意沒有父親這件事情，如果有一天他知道真相，爸爸並不是去很遠很遠的地方，而且媽媽不是沒有機會把他送回父親身邊，他是不是會埋怨她？
還有，她是不是應該把兒子的存在告訴姜允赫？因為擔心姜允赫把兒子從她身邊奪走，就不讓他們父子有相認的機會，她是不是太自私了？
怎麼辦？她到底要怎麼做才會讓所有的人都滿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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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了一天，再來一頓尾牙宴，梁俊艷真是累壞了，還好明天是週末，她可以睡到自然醒，這要感謝她的小寶貝非常體貼，雖然他六、七點就起床了，可是他知道媽咪平時工作很累，假日應該給媽咪多休息，因此他總是靜靜的守候在一旁畫畫或是看書。
看了一眼腳下的高跟鞋，她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她真的不適合穿高跟鞋，一天下來，覺得兩隻腳好像快要報廢了，她是不是應該坐計程車回家？難得今天的尾牙抽到一個大紅包，幹麼繼續虐待自己的腳一拐一拐的搭捷運回家？
不過，正當她準備揮手招計程車的時候，輕促的喇叭聲傳了過來。
「上車吧。」姜允赫把頭探出車窗。
遲疑了一下，還是接受他的好意，因為她累得沒有多餘的力氣爭論不休。
「學長怎麼自己開車？」她還是第一次看他自己開車。
「我不確定尾牙何時結束，就提早讓司機下班回家。」
對了，他也有出席今天的尾牙，不過因為他們坐的位子相距太遙遠了，兩人始終沒有互動的機會，感覺不到他帶來的壓迫感，她自然沒有意識到他會突然出現在面前。
「你可以把高跟鞋脫掉。」
「嗄？」
「那雙高跟鞋把你的腳虐待得快跛了，你就饒了你美麗的雙腳吧。」因為擔心自己錯過她，他提早一步離開，坐在車子裡面守在飯店的外面，當她走出飯店的時候，他就已經注意到她的腳情況不太對勁。
兩頰刷紅，梁俊艷難為情的把腳往裡頭縮，同時脫掉高跟鞋，好舒服哦。
「既然不適合穿高跟鞋，那就不要勉強自己的腳。」
「因為尾牙……」
「尾牙難道會比你的腳來得重要嗎？」
嘴巴張開又閉上，她當然知道自己的腳比較重要，可是好幾天前同事們就開始討論尾牙要穿什麼衣服，大夥兒慎重得好像要參加什麼頒獎典禮，她又怎麼好意思把自己搞得太邋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