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葉雙
如果不是有緋雪的前車之鑒,她這一回真是要陷入得沒法自拔了。女人的心哪,總是太軟。
她仰頭看他,手指忍不住想碰觸他,姣白臉上的柔情媚態,看得皇甫昊天連眼睛都捨不得眨。
他想擁抱入懷,想讓她雪白身子在他指尖唇下漾著櫻花的粉焰,想在她熱窒體內與她纏綿終夜。
「明天要驗船,我得早點歇息。」姬子夏看出他眼中的火焰,紅著臉嬌嗔地先下手為強。
「今夜,我說什麼都不讓妳睡。」皇甫昊天含住她的貝耳,靈滑舌尖於其間滑動著。
姬子夏身子輕顫著,竄過體內的快感讓她連腳趾尖都蜷了起來。
「別……我真累了……」姬子夏柔聲說道,水眸汪汪瞅著人。「況且……緋雪初來乍到,我不放心讓她一人待在房裡。」
「那麼先在這兒休息一會兒,我晚些再抱妳回房。」皇甫昊天撫著她髮絲,讓她的臉貼在他的胸膛上。
「嗯。」姬子夏點頭,身子往下一滑,躺在皇甫昊天的大腿上。
她紅了臉,因為不好意思而緊緊閉上眼睛,睫毛顫抖地輕眨著。
皇甫昊天震驚地低下頭,望著他腿間的佳人。
她就這麼柔順地偎著他,像是她原就歸屬於他懷裡一般。
她或者還沒法子對他全然放心,但他心裡確實是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了。他的心,早已被她徹底地擄獲了。
皇甫昊天眼裡含笑,癡癡地凝視著她絕美的睡顏。
回到京城後,他便要向她義父提親。
但他可沒打算先跟她說個分明,這女人思緒太縝密、考慮得總嫌太多。他得出其不備,才能大獲全勝,一如今日逼問出她的真心一般。
「莊主,您要就寢了嗎?」李五兒一路吆喝著進了別院。
「噓──」皇甫昊天瞪他一眼。「沒瞧見她正在睡嗎?」
李五兒雖然對於莊主和姬管事的親熱早已見怪不怪了。但,這回還是差點被嚇到口吐白沫。
皇甫昊天沒理會李五兒的瞠目結舌,仍然微笑著望著懷裡的人兒。
他的妻哪……
第十一章
接下來的數日,姬子夏陪伴緋雪之外的時間,全都與皇甫昊天形影不離。
白天,檢視船舶時,她便偎在他身邊,聽他仔細教導著船舶之事的點滴。
夜裡,他們會在涼亭談天說地、無所不聊。他喜歡解開她的發,讓她躺在他的腿上,親著撫著她,直到愛火再也無法自制。
夜深露重時,他們的纏綿幾乎如燎原大火,逼得彼此都喘不過氣,卻也更加渴望對方。
偶爾,皇甫昊天會發現她望著他發愣。偶爾,皇甫昊天也認為她眼裡閃爍淚光。
問過她幾回,她只是淡淡地笑著,淡淡地說道:「太快樂了。」
皇甫昊天於是益發志得意滿、神采飛揚了起來。
這一天,檢驗泊船工作進行到最後一日。
午後才過不久,姬子夏顯得有些倦意,皇甫昊天讓車伕先載了她回府休息。
怪不得她累,他昨晚愛了她一整夜,直到紅日滿窗,才讓她睡去。
留在船舶上與船首及副綱首對談海運船線的皇甫昊天,一念即她昨夜熱情的回應,禁不住心猿意馬了起來。
想到方才姬子夏要離去時,緊握著他手掌的眷戀模樣,還有這一幫子船員驚嚇到臉色發青的神情,皇甫昊天不免失笑出聲了。
「莊主?」船首實在不明白這海圖有啥好笑之處。
「沒事,你繼續說。」皇甫昊天輕咳一聲,掩去笑意。
處理完公事,皇甫昊天在傍晚時分離開船舶處,驅車回到府邸。
沒急著找姬子夏,因為想讓她多歇息一會,是故皇甫昊天先行至書房與朱管事談論著朝廷新任「提舉市舶司」該如何送禮打點之事。
只不過,當皇甫昊天一直等到晚膳時分,而姬子夏還未現身時,他的心裡已有了不好預感。
他即刻要李五兒去喚人。
半刻後,李五兒氣喘吁吁地進來答覆道:「姬管事的房裡和您的房裡,還有這整座宅院都找遍了,就是沒瞧見人。」
「她妹妹呢?」皇甫昊天厲聲問道。
「也不在。」
皇甫昊天劍眉飛上一股殺氣,他霍然起身,飛衝到她的房裡。
裡頭果然空無一人!
他拉開所有櫥櫃,發現他為她裁的幾件價值不菲的夏衫全擱在櫃裡,而她的隨身包裹自然早已不見蹤影了。
「姬子夏!」
皇甫昊天大吼出聲,將她的幾件衣服都往地面一扔。
黑色長靴踩污了一地素色衣裳,狠狠跺得磨破了新布。
她分明是算計已久,讓他對她依戀更深、讓他對她百依百順、讓他以為她是願意待在他身邊一生一世了。
更可惡的是,她竟等驗船之事全都結束了,才選擇離開。她冷靜得讓他心寒。
原來,這些時日的恩愛全是假的。
她要離開的心機,才是真的。
她對他,全無留戀!
皇甫昊天走出房門,冷眸如刀,瀟灑俊容凝上一層冰,凍得讓人連瞄上一眼,都要心生寒意。
李五兒僵著身子站在門口。
皇甫昊天厲聲地對著李五兒說道:「讓朱管事去把密州的畫工全都找來,我要他們日以繼夜地繪出姬子夏的模樣,明兒個一早便要畫像張貼在鄰近幾座城鄉!」
他要姬子夏走不出密州。
稍晚,鄰近幾所皇甫商行,全都接到了協尋姬子夏行蹤的信函。甚至在大街小巷鑽營的乞兒,也被召到了皇甫別院看過了畫像。
皇甫昊天重金撒下天羅地網,就不信找不著她!
夜深月升,皇甫昊天板著臉走出大門口,因為不想待在宅院裡看到任何與她有關的一草一木。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快馬疾速朝著皇甫昊天直奔而來。
皇甫昊天握緊腰間烏骨折扇,嚴防以待。
馬蹄聲漸近,一名濃眉大眼,身形高壯、氣勢剽悍的男子,倨傲地飛奔到皇甫昊天面前。
完顏朮金剛怒目,劈頭就問道:「你是皇甫莊裡的人嗎?」
「皇甫昊天。」
「原來是皇甫莊主,我是君緋雪的男人完顏朮。」完顏朮躍馬而下,大步走到他面前。
「你來遲了,君緋雪已經被姬子夏帶走了。」皇甫昊天瞇起眼,冷冷一笑。
「我要殺了姬子夏!」完顏朮怒吼出聲,霸厲眉眼有著斬殺千萬人的戾氣。
「君緋雪是姬子夏的妹妹,而我是姬子夏的男人。」皇甫昊天簡單說道。
完顏朮神色至此稍緩,也不追問他們的關係,直截了當地便問道:「你開始找人了嗎?」
「懸賞剛貼上去。」
「派人去附近藥鋪盯著,緋雪天生有心疾,老是犯心疼,一定得服藥,絕不能過度勞累。」完顏朮愈說,臉色益發鐵青,下顎緊得像要咬斷牙根一般。
「我馬上吩附下去。你不是漢人,行走總不方便,尋人的事交給我。」
「賞金我可以付。」完顏朮豪爽地說道。
「賞金倒不必,讓你欠著一個人情債,他日有邊境買賣糾紛時,再讓你出面。」這男人有股王者氣勢,他不會看錯眼。
「沒問題。」完顏朮說。
兩個男人達成協議,只等著如何在最短時間內將他們的女人擄回到他們身邊。
☆☆☆☆☆☆☆☆☆☆☆☆☆☆☆☆☆☆☆☆☆☆
驕陽炎炎,沒一點風,悶得人只能猛嚥口水。車廂內,雖是敞開後簾,卻仍是散不去裡頭暑氣。
「緋雪,妳身子還撐得住嗎?」姬子夏遞過水壺給君緋雪。
「我還好。倒是姊……妳這幾日臉色很不好哪。」君緋雪拿著布巾拭去姊姊額上的汗。
「我沒事的。」只是免不了有些提心吊膽罷了,總覺得前兩日有幾名乞兒看著她的眼神很不尋常。姬子夏勉強擠出一笑,安撫地拍拍君緋雪的肩。
離開皇甫別院已數日,她和緋雪以夫妻相稱,一路上避開皇甫商行,專挑靜謐路徑走,準備朝著藥材集散地四川前進。
依著她的想法,四川不靠海,藥材又是皇甫家最不熟的一塊領域。況且,那地方沒有一家皇甫商行,她們行蹤應當不至於曝光才是。
為了掩人耳目,緋雪在路程上總戴著一記紗羅掛頭遮住臉面。
姬子夏則是以深色藥泥染黑膚色,膚色一深,便少了許多人認定她像個「娘兒」的話語。
姬子夏雇來駕車的農戶,在馬車前頭大聲問道:「小公子,前頭有間客棧,旁邊正巧有間藥鋪,要在這裡下車嗎?」
「有勞郭兄了。」姬子夏說道。
姬子夏扶著君緋雪下了車,將她安置在房裡後,便走到旁邊的藥鋪,替緋雪抓了藥,也替自己拿了幾帖去暑氣的藥。
她這幾天頭昏、食慾不佳,她想約莫是中暑了。
但,她不敢讓大夫把脈。
昨日有位大夫就連替緋雪把脈一事,都要扯上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之限,硬是要隔線把脈了,她還能如何?
醫者本該父母心,現下卻全都成了欺世盜名的偽君子,她又怎敢在這些腐儒面前,曝露她男扮女裝的身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