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莫顏
他走了?
姓沙的丟下她離開了?
如果他不在,誰來救她上去?
這兒荒山野地的,半個鬼影都沒有,眼看天色已黑,她一個人待這裡,萬一十天半個月沒人發現她,她豈不困死在這兒?
她從來沒想過會死在荒郊野外,她還年輕,還沒看夠這個世界,她不要死在這裡!更何況她還沒嫁人呢。
待得越久,她越感到害怕,彷彿被世界拋棄一般,再也見不了天日。
不!她不要一個人孤伶伶的死在這裡,這種深陷黑暗的感覺,彷彿要將她吞噬到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令她打從心底害怕。
「你……你居然走了,放我一個人見死不救?!沒義氣,沒良心,沒肚量……」
豆大的眼淚像雨灑般掉下來,她坐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抽抽噎噎的吸著鼻子,一邊哭還不忘一邊咒罵那沒良心的沙無忌。
「死沙無忌,臭沙無忌,我如果死了,做鬼也不放過你∼∼」
上頭傳來一聲疑問。
「不放過誰?」
一聽到他的聲音,原本陷入沮喪的她,高興的趕忙站起來。「沙無忌,你、你還在?」
他不答反問:「你在哭?」
「才沒有!」
她才不要讓他發現,他一不在,她就害怕得哭出來;這只會讓他更得意,也丟了自己的臉。
「你不是走了,幹麼又回來?」
「我只是離開一會兒,讓你一個人好好想想。如何?你考慮得怎麼樣?」
這次,她可不敢再罵他,免得把他罵跑了,自己就真的注定當一縷冤死的孤鬼。
識時務者為俊傑,先想辦法離開這鬼地方再說。
「好吧,我……我答應你就是了。」
「答應什麼?」
「你剛才說的啊。」
「我要你自己說。」
可惡!這傢伙變狡猾了!
冷靜!此刻不是衝動的時候。
她咬著唇,深吸一口氣,才軟言軟語道:「如果你救我上去,我就讓你親我的……我的臉頰。」
「還有呢?」
她又想發怒,怒氣才升到喉頭就打住,做了個深呼吸,繼續說道:「也讓你……讓你親我的嘴。」
「不再拒絕?」
「不拒絕。」
「也不反悔?」
「不反悔。」
「說話算數?」
她翻了大白眼,沒好氣地道:「如果有違此約,就讓我餓死在這個坑裡,行了吧!」
「一言為定。」低沉的氣息,吹拂在她耳邊。
「呀!」她嚇得往後跌去,但更快的,一雙手臂將她攬入懷裡,沒讓她摔疼半分。
楚璇不可思議的瞪著他。「你怎麼下來的?怎麼一點聲息也沒有?」
她居然完全沒發覺他何時跳下來的,速度快得讓人不敢置信。
那雙灼熱的黑眸,緊盯住她,雖沒開口,但她已經從他燃火的眼神中,感受到強烈的渴望。
在他熱切的盯視下,她的心律竟然跳得飛快,呼吸也跟著緊促,身子不由自主的發熱。
生澀的唇,感受到貼來的熱燙,一下子就溫暖了她泛冷的小嘴。
火舌探入她嘴裡,品嚐唇瓣裡的甘甜,放肆的糾纏,對她展開索求報償。
她一顆心震如擂鼓,呼吸緊促,紅唇被吻得腫脹,在他強烈的男性氣息下,幾乎招架不住。
漸漸的,她感到身子軟綿綿、思緒輕飄飄,忘了先前自己還在詛咒人家,現下則沉淪在他火熱的掠奪裡。
白嫩冰冷的小臉也被他親得生熱,染上一層羞怯的淡紅,直到他品嚐完,她才恍若大夢初醒,試圖平穩紊亂的呼吸,心湖上漣漪片片,還留有他放肆後的餘韻。
幸好現下昏暗,成了最好的掩蓋,才沒洩漏她羞澀嫣紅的粉頰。
她嗔羞的輕捶。「現在你可以帶我上去了吧。」
昏暗中那雙湛眸闇火閃爍,一把抱起她,輕鬆一躍,帶著她脫離這個陰暗潮濕的洞穴。
第五章
沙無忌帶她一塊來到地面上,並未放下她,而是繼續往前走。
她輕輕掙扎。「放我下來。」
「不行。」
「你想擄人啊!」她氣不過的用拳頭往他胸膛捶下。
「你的腳又受傷了。」
她愣住,心下詫異,這傢伙倒挺細心的,居然有觀察到她的腳傷;先前跌入洞裡時,讓她舊傷又復發了。
好吧,看在他這般體貼的分上,她也不怪他了。
「你要帶我去哪?」天都黑了,不可能再趕路,而方圓百里恐怕沒什麼人家。
不待他回答,她已經知道了答案。
因為不遠的前方,出現一座破廟,裡頭有火光,他抱著她進了破廟後,一陣暖意襲來,溫暖了她。
沙無忌將她放在鋪好乾草的床上後,走去將門窗關好。
楚璇好奇的左右張望,發現室內溫暖,是因為生了火堆,而這間破廟看似荒涼,卻有剛被整理過的痕跡,美眸目不轉睛盯著他,好奇他在忙什麼。
「你在幹麼?」
「燒水。」
他將一盆熱騰騰的開水倒入大木桶裡,大木桶足以裝下一個人。
木桶裡冒著熱騰騰的水氣,實在很吸引人,讓她忍不住爬起來,一跛一跛的走過去,盯著熱呼呼的水,禁不住怦然心動。
她現在全身髒兮兮,恨不得洗個乾淨的熱水澡,可以想像,浸在裡頭是多麼舒服的一件事。
「洗個澡,會舒服點。」他道,然後轉身,走向火堆,背對她做其他事。
她無言的望著那轉過身的背影,刻意迴避給她私人的空間,再瞧瞧熱水,心中猶豫著,不知該不該脫下衣裳?
與男人同處一室,連個遮蔽的布幔都沒有,她這輩子還不曾在男人面前沐浴淨身呢!
若是平日,她絕對不會這麼做,但她似乎沒有選擇的餘地,因為此刻她全身上下,甚至連每一根頭髮,都渴望泡在熱呼呼的水裡。
幾番掙扎後,最終她還是妥協了。如果他要看,直接脫光她就行,大可不必這麼麻煩,所以她選擇相信他。
不再猶豫後,她用最快的速度脫光衣裳,將身子從頭到腳洗去污泥後,進入大木桶裡,讓整個人沐浴在暖呼呼的熱水裡,然後舒服的吁出一口長歎。
熱水的溫度剛剛好呀∼∼
暖烘烘的熱水,令她繃緊的神經暫時得到舒緩,放鬆了四肢百骸,不過一下子,白皙的肌膚就變得通透潤紅。
熱氣霧濛濛的,她的眼神也昏朦朦的,添了睡意,直到一股香味撲鼻而來,她才又清醒。
發現香味是從他那頭飄過來的,她好奇的攀在木桶邊緣,想知道是什麼東西那麼香?
原來他正在烤東西,那火堆上放著架好的火架,中間的竹子插著一隻去了毛的野雞,滴下的油落入火裡,發出噗滋噗滋的聲音,而他不知在肉上灑了什麼香料,將野雞烤得香味四溢,讓人直流口水。
她直直的盯著肉,唾液直冒,肚子咕嚕咕嚕的響著。
泡完了熱水,她將身子擦乾,從包袱裡拿出新的衣裳換上,一跛一跛的走到火堆旁,一雙眼仍然死盯著野雞。
這隻雞,肉質肥美飽滿,烤得酥脆油亮,直勾引得人五臟六腑都在呻吟。
沙無忌撕下一隻雞腿,遞給她。
不由分說,她抓了就吃,對於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的她來說,這隻雞腿簡直就是人間珍饈。
她一吃完,他就接著遞給她另一塊肉,而且彷彿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不用她開口,自動將水袋遞給她。
她拿起水袋灌了一大口,滋潤早已乾渴的喉嚨,一臉的心滿意足。
當味覺和肚子得到充分滿足時,她的腦袋瓜才有多餘的空間去思考,病環視週遭這一切。
生火的干樹枝,燒開的熱水,烤好的野雞,以及鋪好的草蓆,這些難道都是他弄的?
她霎時恍悟,原來他先前離開,並非拋下她,而是去準備今夜打尖的地方,找樹枝、生火、燒水、獵野雞、鋪床,他所做的,全是為了她?
心中不由得升起一抹暖意,她忍不住偷偷打量他,其實……這人不壞嘛!話不多,做的事倒挺多。
想起先前他吻她的嘴、親她的臉,臉兒浮起羞意。
其實她也不討厭他,平心而論,看他還滿順眼的,在這荒郊野外,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還能打點出這格局,稱不上完備,倒也算舒適,讓她的氣消了不少。
吃飽後,她躺在鋪有乾草的軟床上,享受酒足飯飽後那份慵懶愜意,因為一時也無睡意,便兩手撐著腮,骨碌碌的眼珠子隨著他的身影移動,好奇的看著他收拾飯後殘局。
當他走到右邊,她的眼珠子也跟著往右邊移,看著他將每扇窗檢查關好。
當他走到左邊,她的眼珠子也跟著往左邊移,盯著他將拆下的桌板,擋住破了個大洞的門板。
接著,看著他幫自己髒掉的衣裳洗乾淨,擰乾,然後掛在架好的竹子上,放在離火不遠的地方烘烤著。
她生在苗城,長在苗城,眾人對她萬分寵愛,侍候她的都是些婢女,可還未被男人服侍過,所以覺得很新鮮。
憑良心講,這男人倒挺賢慧的。
當忙完所有事情,他走到她面前,蹲下,拿出一個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