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席維亞
在藥物的控制下,兩天後紅疹已經消褪,再過一天,不適的症狀也都解除,只剩下喉嚨殘餘些微疼痛,懲罰他沒及早就醫。
陸其軒斜靠床頭,點擊滑鼠切換視窗,上網瀏覽各國的財經新聞。
像在慶祝他的康復似的,今天各國股市都非常風平浪靜,不用提心吊膽地一直盯著,依他的經驗推測,這份平靜會持續到收盤。
目前是下午兩點多,宇丞還在幼稚園,家裡只有他和她,而現在的他精神飽滿,健康狀態良好,和前幾天的萎靡虛弱已不可同日而語。
天時、地利,人和,這麼好的時機一旦錯過就很難再出現。
陸其軒俊容平靜無波,然而手指輕敲滑鼠的舉動,無言地透露了他的猶豫。最後,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把橫跨他大腿的折疊桌搬開。
他拿起手機,按了速撥鍵。「可以麻煩你進來一下嗎?」
童遙擔心他大聲叫喚會傷害喉嚨,要他有什麼需要時就甩手機叫她——現在,他有需要了。
「好。」接起電話的童遙應了聲,切斷通話。
陸其軒靠回枕墊,覺得心跳開始加快。
他沒什麼不良居心,他只是想趁這個機會把狀況說開而已。他不斷為自己的行為開脫,卻無法解釋腦袋裡那些偶一掠過的綺想畫面是為了什麼。
不一會兒,童遙進來了,把帶入的保溫杯放在床頭櫃上。得麻疹最需要補充水分,怕他不好意思使喚她,她也怕太常進來會打擾他工作,因此她每次進來時都會順便幫他更換熱開水。
「什麼事?」童遙看到他把桌子搬開,不禁有點疑惑。他想去上廁所嗎?還是想去哪裡?他現在已經有體力自由走動,何必叫她進來?
她就站在床邊,站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陸其軒的心情沸騰了、澎湃了,只覺得向來以理性掛帥的思想,突然很想放縱,想知道讓心狂跳是什麼滋味,想知道不再預先分析情勢會有什麼結局。
「你得過麻疹嗎?」他的聲音變得異常低啞,卻分不清是因為生病,還是因她而起的猛烈火焰灼啞了他的聲線。
「早得過了。」童遙噗哧笑出,促挾地睨著他。「你特地把我叫進來就為了問這個?」
「我怕傳染給你。」醫生說麻疹多由飛沫傳染,他接下來想做的事,會大大增加傳染的機率。
「現在問你不覺得有點太晚嗎?要傳染早就傳染了。」童遙還是覺得好笑。
「因為我想吻你。」
低醇的嗓音才剛傳進耳裡,童遙還來不及理解他的話,就被他勾住後頸輕柔攬下,溫熱的唇覆上她的。
他剛說什麼?吻?他在吻她?她的僱主在吻她這個保母?童遙瞠大了眼,看著近距離放大的低垂眼睫,那麼地濃密綿長,她的腦海裡空白一片。
勉強禁錮的情感一旦釋放後就再也無法斂回,陸其軒發現到她的怔愕,即使他覺得自己像在趁人之危,也不想放手,反而將她整個人拉進懷裡,吻得更深。
他的大掌扣住她的後腦,吞噬她所有呼息,童遙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本能地回應他的汲取。他的體溫比她還高,火熱的唇舌、游移的大掌,都像團烈火將她緊緊包圍,融化了她的理智,狂放地將他的熱焰焚燒到她身上。
當他離開時,童遙竟覺得懊惱,她希望他能再吻他,對她做更多事。意識到自己大膽的念頭,她不禁嫣紅了臉,環住他的手臂卻捨不得收手。
陸其軒撐起身子看她,呼吸變得沉重紊亂。他發誓,他真的只是想輕輕吻她而已,結果身體卻不受他控制,反而主動將她扯到床上,對她上下其手。
「我……有話想跟你說。」他的聲音更啞了,跨在她身上的姿勢是如此曖昧,但他一點也不想離開,只想緊緊地將她鎖在身下。
「……嗯?」凝視著他的微瞇美眸氤氳情潮,襯上那近乎呢喃的輕應,充滿了無邪的誘惑。
她不敢相信,剛剛她待在客廳時,還忍不住哀怨這幾天的獨處都無法改變兩人之間的關係,沒想到才過了一下下,進度突然跳那麼快。
不行,必須先談正事。陸其軒咬牙,發揮高超的克制能力,強迫自己對她的勾魂媚艷視若無睹。他深吸口氣,緩緩開口——
「我離過婚,我還有一個四歲的兒子,我忙到連假日都必須到公司加班,除了物質生活外,我沒有辦法給你更多,包括甜言蜜語、呵護陪伴我都給不起,跟我在一起,必須學會獨立和忍受寂寞。我知道很不公平,但我希望你能接受這樣的我。」
又是這樣,連告白都弄得像在口頭報告似的!童遙想笑,卻被他話裡隱藏的涵義惹得眼眶發熱。他愛她,而且也希望她能愛他,但又恐懼會傷害到她。
「你一定要這麼危言聳聽把我嚇跑才甘心?」她板起臉嗔道,眼中的笑意和柔情卻讓她的心意昭然若揭。「認識你這段時間,這些我還不清楚嗎?」
望進她的眼,陸其軒惶惶不安的心定了下來,但依然有一小簇的擔慮無法化去。「你能忍耐多久?」會不會有—天,她會對他說她後悔了?說她以為愛情可以讓他為她改變?
「我忍功很差。」此話一出,立刻看到他臉色黯了下來,童遙既感心疼又覺好笑,伸手戳他的胸口。「誰叫你自己幫我下定論?我之前不是就說過了?你很好啊,跟你在一起怎麼會是用『忍耐』兩個字來形容?和我忍功好不好根本就一點關係也沒有。」
「不一樣,之前你只當我是老闆,以後是要把我當男朋友,兩者之間的標準完全不一樣。」陸其軒低聲說道。
他恨自己那麼理智,為什麼不能先將她留在身邊再去考慮後續的發展?即使她到時候厭倦了,更少他也擁有過一段幸福。但他並不想這麼做,因為這樣她就會再一次承受分手的痛苦,他寧可先把事情全都說清楚,由她自己選擇。
童遙狀似擰眉思忖,卻是悄悄地將他難得露出緊張不安的神態全數斂進眼裡,心裡好甜好甜。
教她怎能不愛他?能讓他突破自己抑壓許久的防線向她傾訴,足見他有多希望和她在一起,卻怕她只是一時迷惑,會害她平白浪費感情和時間,他不但不說漂亮話包裝自己,還拚命潑她冷水,要她想清楚。
「有什麼不一樣?」她眨眨眼,綻開柔美的甜笑。「我還是每天和宇丞去陪你一起吃晚飯,晚上等你下班回來後,還可以再單獨相處一會兒,一直以來不都是如此?有多少男女朋友可以像我們這樣每天見面的?唯一不同的是,我不用再叫你陸先生了。」
激動的喜悅在體內衝撞,陸其軒喜不自勝,但內心深處的疑慮仍存在著,他不得不強力克制上揚的嘴角,怕自己高興得太早。
「如果你是因為宇丞的關係才接受我,我們父子倆不值得你犧牲那麼多。」這個問題在他心裡低回好久,怕她只是愛屋及烏,只要一想到就狠狠打擊他的自信。
厚!他是想把她,還是想勸她脫離苦海啊?童遙氣結,直接勾下他的脖子,給了他一個熱辣辣的吻當作回答,結束時,兩人的呼吸都亂了。
「我吻你時,完全沒想到宇丞,別把他扯進這限制級的畫面裡。」她媚眼如絲地睨他,說完,再度勾下他輕緩挑逗地吻著,輕嚙著他的唇、他的頸,纖手探進他的睡衣裡,撫過他肌理分明的胸膛。
終於摸到了,平常看他在跑步機上,汗水沿著他的頸項流進他的衣領裡,她都好想知道像這樣用掌心輕滑過他胸膛是什麼感受。
她的主動完全瓦解了他的防線,陸其軒奪回主控權,渴切地吻住她,大掌貪婪地探索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傾洩而出的情潮將他們淹沒,他們忘了所有的事,眼中只有彼此,只想滿足這段時間裹足不前的苦抑。
突然,陸其軒起身拉開床頭櫃的抽屜翻找東西,卻見他動作一僵,寬闊的肩頹喪地垮了下來,就這麼靜坐床沿沒再回來。
「怎麼了?」背對的姿勢讓童遙看不到他的表情,她疑惑地問道。
「……沒保險套。」陸其軒很悶。
工作太忙加上關係冷淡,他和前妻已經很久沒上床,連保險套用完了都沒發現。他懊惱地扒過額發,不敢回頭,怕一看到她誘人的模樣,就再也無法喊停。
「今天……先這樣,以後時間還很多。」
什麼?!童遙杏眸圓瞠,對這樣的結局感到不可置信。
箭在弦上都能硬生生喊停,他的意志力也太驚人了吧?會不會他現在只是因為生病燒壞了腦子,所以一時情不自禁?要是他恢復正常,會不會又退回去那把所有情緒都隱藏得不露痕跡的表相之後?
她才不要以後,她要現在,她要現在就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