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呢喃
風拂過,空氣裡飄散著濃到化不開的血腥味。
過度施力的下場就是讓剛癒合的傷口迸裂,司徒君燁舔去滴落指尖的血珠,全身散發一股駭人妖氣,他冷眼睇著滿地堆積如山的屍首,俊美無儔的臉龐毫無表情。
生命,就是這般脆弱。尤其這些無能的嘍囉在他面前,更是比螻蟻更加無用!話說回來,這也是他不願意讓幻兒跟隨的原因,他不要她看見這樣的自己,他不要她對他心生恐懼。
「爺!項問之的人頭在此。」提著項問之血淋淋的頭顱跨過屍體大步而來,熊碩在司徒君燁面前停步。
就算他跟在司徒君燁身邊多年,面對殺紅眼的爺,他仍不免微微害怕。
垂眸看著項問之扭曲猙獰的臉,司徒君燁冷靜的聲音不像方才經過一場大屠殺。「嗯。」
「爺接下來有何打算?」
「因為那塊龍紋玉璧,李尚書要幻兒的人頭來換。」司徒君燁語氣極冷,一如他瞳眸裡的溫度。
「爺的意思是——」
「我不許幻兒的生命受到一點威脅,就算對方是朝廷命官也一樣。」甩開手臂的血珠,司徒君燁淡道。
「熊碩明白。」熊碩點頭。
爺就算要他上刀山下油鍋,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更何況只是暗殺區區李尚書。
「熊碩,把項問之的人頭收好。」司徒君燁眼裡畫過一絲寡絕寒意。「我要送給李尚書當大禮。」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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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牙月,曉星沉。
屋簷上,一抹頎長挺拔的纖白身子負手而立,狂風吹亂他墨黑如緞的長髮,顯得縹緲而有些妖氣。
男人垂眸靜靜看著庭院裡頭的矮胖男人,他焦躁不安的神情沒逃過他的眼,薄唇緩緩勾起一抹如冰刃般的笑痕。
「大人。」老管家匆匆提著一個包裹越過長廊而來,滿是皺紋的老臉戒慎恐懼。
「老張,如何?有項問之的消息嗎?」一看見老管家,李尚書急忙上前問道。
項問之已經離開好一段日子至今音訊全無,又聽說他不顧命令招惹到可怕的江湖人物,教他怎不提心吊膽?
「回大人的話,沒有項爺的消息,卻收到一個指名給大人的包裹。」張管家順了順氣答道。
「指名給我?」
「是的。」
「誰送來的?」瞪著那用上好黃色綢布包裹起來的木箱,李尚書沒有勇氣打開。
「小的不知,門房說對方沒有表明身份,只知道是個大鬍子。」
「胡來!不知道對方什麼來頭也收下,裡頭若是裝了要命的毒蛇、毒蠍怎麼辦?」李尚書怒斥,兩頰肥肉不住顫抖。
「這——」張管家被罵得無法回嘴,遲疑地拿高包裹。「大人,不如別開了,讓小的拿去扔掉?」
說要拿去扔,李尚書又不禁猶豫。心想會不會其實項問之已完成他的命令,箱子裡裝著那偷兒的人頭?!
說到那闖入鏡花閣的偷兒,還真是讓他恨到骨子裡。那日他忍不住將龍紋玉璧炫耀給兩位大人看後,朝廷上上下下都盛傳等太后壽辰那天他要進貢龍紋玉璧。那塊玉璧早被該死的偷兒給摔碎了,他要到哪兒再弄一塊兒來?!搞不好太后沒見到傳說中的玉璧,心生不悅,將他降職事小,掉腦袋才完蛋!
「大人,您的意思呢?」見李尚書遲遲不出聲,張管家開也不是,丟也不是。
「把箱子打開來瞧瞧。」考慮老半天,倘若真是偷兒的人頭丟了多可惜?李尚書咬咬牙,決定開箱。
「是。」張管家將包裹放在地上,解開黃色綢布的手微微顫抖。
他也怕是要人命的毒物啊!李尚書不知做過多少壞事,想要他命的人不計其數,一個弄不好可是會賠上一條老命。
「等等!」見他開得慢,李尚書更緊張,他惱怒的揮揮袖袍。「拿離我遠一點!」
距離遠些也比較安全,若真是些會要人命的毒蛇猛獸,他也好逃命。
「是。」張管家哭喪著臉,開包裹的手抖得更厲害。
好半天,箱子終於打開了,待張管家看清箱子裡的東西,他驚叫一聲跌坐前面,三魂七魄嚇跑大半。
「啊……」
「什麼?是什麼東西?」李尚書跟著心驚肉跳,急急退開兩步。「老張,箱子裡到底是什麼東西?」
「大人,是顆人、人頭啊!」張管家連滾帶爬的逃離木箱。
「人頭?」聽見他這麼說,李尚書的心情倒是平靜下來。
應該是項問之托人把偷兒的人頭送回來了!
「大人,您別看,相當駭人哪!」張管家臉色灰敗,被嚇得魂不附體。
「胡說八道,本官什麼可怕場面沒見過,區區一顆人頭會嚇到本官?」一想到可能是偷兒的人頭,李尚書膽子頓時大了起來,一步步向前靠近。
「哎呀呀……」才瞥了一眼,李尚書立刻袖袍掩面,差點腳軟。
箱子裡的人頭不是別人,正是項問之啊!
「這、這、這……」李尚書眼前一片暈黑,頭暈想吐。
「大人,這是項爺沒錯吧?」張管家顫抖的問。
「廢話!你自己不會看嗎?」李尚書扶著柱子拚命幹嘔。人頭他不是沒看過,在刑場時常見到,卻沒看過如此——
醜惡可怕的。
「大人,這下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馬上處理掉啊!」李尚書氣急敗壞的低吼,卻掩不住心底的慌張。
居然連項問之都被除掉了,那他的小命肯定也岌岌可危,畢竟整個府裡的守衛加起來也抵不過一個項問之啊!
越想越害怕,李尚書幾乎想立刻衝回房裡躲在棉被中了。
該死的項問之!只是教他殺個偷兒,他是去惹到什麼可怕人物了?簡直是給他找麻煩!
「大人,那小的、小的把項爺的頭拿去扔了。」張管家害怕的低語。
「快去!快去!扔得愈遠愈好!」再也不想靠近那鬼箱子一步,李尚書三步並作兩步急忙走回房裡。
真是嚇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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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李尚書瞧見人頭後的驚駭模樣,司徒君燁冷冷地笑了,眸底寒芒閃過,準備動手。忽地,眼角餘光瞥見一抹影子蠢蠢欲動,他黑眸倏縮飛身而去,準確無誤地扣住對方咽喉。
「咳咳咳!司徒……你還不放手!」凌幻兒被扣得喘不過氣,一雙美眸噴火地瞪他。
「幻兒?!」看清來人,司徒君燁急忙鬆手,扶住她軟倒的身子。「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在百鬼堡嗎?」
「怎麼?這裡只有毒皇能來?其他人都不能來嗎?那麼我走好了!」一想到他不告而別,凌幻兒就忿忿不平。
她轉頭便走。
「你當然能來,誰說你不能來?」司徒君燁眼明手快地拉住她,把她摟進懷裡。「我只是見到你有些驚訝而已。」
何只驚訝,應該說非常驚訝。他不是要南宮穎看好她嗎?怎麼放她到處跑?
「我若不來,恐怕有人要謀害朝廷命官了。」凌幻兒埋怨瞅他。
「你知道?」被她道破心思,司徒君燁蹙眉。
「我當然知道。你想乾脆一不做二不休,這樣就不會有人傷害我了。」說他老欺負她,其實又把她捧在掌心裡疼。
「當然,我不會讓你受到一絲傷害,殺掉李尚書是最好的辦法。」司徒君燁也不否認。
這男人能不能別把殺人當切蘿蔔一樣簡單?很駭人的。
「誰說殺人是最好的辦法,那會讓你惹上麻煩!」
「我不怕。」他濃眉輕揚。
「……」她當然知道他不怕。
自己會喜歡賴著他,也是因為有他在身邊就算天塌下來也不用怕,再大的麻煩也有他扛著。
而性子冷僻的他只對她一個人好,害她感動得要命,連氣都生不起來。
窩囊!
「你不用冒這麼大的風險也能保我平安。」凌幻兒壓下滿腔的感動,沒好氣的說道。
「什麼辦法?」
「幫我把龍紋玉璧還給李尚書。」凌幻兒獻寶般打開帶來的錦盒。
「龍紋玉璧?龍紋玉璧不是碎了嗎?我親眼所見。」司徒君燁小小吃了一驚。
他不信她有回天神術能讓破玉回復,不然她那天也不會心痛成那副德行。
「不是說過了嗎?凌大姑娘我可是天賦異稟啊!七歲明辨寶物、十歲鑒定翡翠珍珠、十四歲模仿各大名家真跡……」
「行!我知道了。」司徒君燁截斷她的話,要不然她會說個沒完沒了。「你要我拿這塊假玉給李尚書?」
「嗯,我跟李尚書的恩怨全因龍紋玉璧而起,把這塊假玉還給他,李尚書自然不會再追究了。」凌幻兒賊兮兮一笑。
嘿嘿!果然絕頂聰明吧!
「你怎會突然想還他一塊假玉?」
「還說呢!與其讓你背負謀殺朝廷命官的罪名,倒不如我辛苦點弄塊假玉出來。」她越說嘴噘越高,為了這塊玉,她連夜趕工,手痛眼也痛。「這一切還不是為了你,不像有些人,狠心的說走就走——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