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呢喃
「所以必須當你的貼身丫鬢做補償?」凌幻兒怎麼想都覺得奇怪。
「人必須替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司徒君燁挑眉。「當你騙人是蠱惑毒針時,難道從沒想過會被我發現嗎?」
當然沒有!咬緊牙,凌幻兒心底直犯嘀咕。她以為他已淡出江湖了咩!誰知道會遇到他這個大魔王?
「願意乖乖受罰嗎?」司徒君燁將藥碗塞入她手裡。
「真的就這樣?」
「就這樣。」他頷首。
「我想不通。」凌幻兒還是一臉戒備地看他。
司徒君燁開出的條件太簡單,簡單到有種陰謀的味道。他分明不是這麼好心的人。
「你不必想通,只須回答我要或不要,反正最長兩個月,等我心情好時自會放你走。」依他推算,項問之近日內很快就會有行動。兩個月時間,夠了。
「如果我不要呢?」凡事都要問清楚點才好,以免上當。
「也行,你就等著肚內蠱蟲破腹而出吧!」他微笑。
等著蠱蟲破腹而出……
凌幻兒握緊粉拳不甘心地瞪他,恨不得在他身上瞪出兩個窟窿。
「凌姑娘,如何?做出決定了嗎?」司徒君燁朝她綻開人畜無傷的笑容,極有耐心的等她答案。
其實他已是勝券在握。
死瞪著他的笑,再一次看清他隱藏溫文表相下的邪惡心腸,凌幻兒忍不住幻想,待他淪落到她手中時要如何狠狠虐待他。
她肯定要他一口氣吞下十隻黑色大毛蟲不可!
「就兩個月?」她不確定地再問。
「我司徒君燁從不食言。」等解決項問之後,他馬上就放她走。
「當丫鬟要給薪餉的。」猶豫了好半晌,凌幻兒終於嘀咕出聲。
即使到這種時候,她還是徹底發揮小守財奴的本性。人嘛!總不能做白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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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尚書房裡猛然傳來怒吼聲,嚇著從門口經過的侍女。
「什麼?你說龍紋玉璧碎了?」聽見項問之帶回來的消息,李尚書氣紅肥臉,腳下是他方才狠狠摔下的茶碗碎片。
「是的。」垂首站在李尚書跟前的項問之點頭。
「你確定?」
「屬下買通的客棧店小二曾親眼看過那塊碎掉的龍紋玉璧,所以這消息不會有錯。」
「混帳東西!」李尚書咬牙怒吼,將桌上的東西全掃落地上。「老夫辛辛苦苦得來的龍紋玉璧,竟被那賤人……老夫原本打算趁太后壽辰進獻宮裡,若能討得太后歡心,從此必能平步青雲,結果計畫全給打亂了。」
「小的無能,無法將龍紋玉璧完整無缺的帶回,請大人恕罪。」項問之抱拳告罪。
「你當然無能!要你看著鏡花閣這麼點小事也做不好,還敢自允武林高手,枉費三年前老夫救了你這條狗命!」
「……」李尚書尖銳苛刻的言詞讓項問之微微變了臉色,卻不敢多話。
「府裡頭混進一名包藏禍心的丫頭竟然毫無所覺,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該死!個個都該死!」李尚書憤怒地一掌拍下桌面。
不只價值連城的龍紋玉璧,還有更多寶物全被個小賊給偷了,自以為守備嚴密的鏡花閣竟讓無名小賊來去自如,教他如何不震怒?
李尚書急喘著氣,眸底泛起冷光。
「項問之,那賤人還活著嗎?」他沉聲問。
「回大人的話,她還活著。她運氣好,跳下山崖時被人給救了。」
「那好,我要你帶她的頭回來見我,以洩我心頭之恨。」他要拿她的小命來抵龍紋玉璧。「這件事若做不好,你也甭回來見我了,養你這條狗無用。」
「小的明白,定不負大人所托!」聞言,項問之頓時下顎繃緊,頸項青筋爆出。
「哼!下去吧!」李尚書厭煩的擺手。
「是。」深深一揖,項問之退出房外,削薄唇瓣抿成殘酷寡絕的弧度。
要不是司徒君燁插手,他早抓到那名小賊,也不會被李尚書如此羞辱,他與他之間的恩怨又添一筆!
三年前他僥倖從司徒君燁手下逃脫未死,如今是他報仇雪恨的時候,司徒君燁加諸在他身上的種種痛苦,他將會一件一件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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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分,難得露臉的冬陽曬得人全身暖烘烘的,司徒君燁一行三人連續趕了一天半的路之後,找間客棧打尖休息。
「爺,我四處打聽,就是沒聽到有關南宮穎的消息,她似乎在您離開的那天也跟著消失了。」找了靠窗的清靜座位,熊碩壓低音量,報告這幾天的探查結果。
「她也跟著消失?」聞言,司徒君燁劍眉微擰。
「我猜會不會是那日賭局贏得不光明,她怕爺不會放過她,所以——」
「你們談論的人是藥王南宮穎吧?」忽地,兩人中間探進小腦袋打斷他們談話。「聽說毒皇和藥王有不共戴天之仇,是真的嗎?」看看大鬍子,又看看面無表情的司徒君燁,凌幻兒一臉好奇。
「……」
「……」
熊碩及司徒君燁冷冷瞪她一眼,繼續討論。
「爺打算繼續追查,還是先回司徒府?」熊碩裝作沒聽見凌幻兒發問。
「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她揪出來。」司徒君燁冷冷開口。
「是。」
「等等,我還有問題!」就算沒人理她,凌幻兒依舊努力發問,清澄透亮的美眸充滿興趣。「司徒君燁,為何你非得追著南宮穎不放?你們之間真有什麼深仇大恨嗎?剛剛熊碩說南宮穎贏得不光明,到底怎麼個不光明法?該不會鼎鼎大名的毒皇輸給他了?」
毒皇與藥王都是江湖上的傳奇人物,兩人之間的大鬥法更是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聽說毒皇會故意在人身上下刁鑽難解的毒考驗藥王南宮穎的解毒功力;而藥王南宮穎也特別喜歡救毒皇想殺的人。
以上這些她都是從說書人口中聽來的,聽說書人說故事,也是她小小的興趣之一。
聽見凌幻兒提起賭注的事,司徒君燁俊顏猛地罩上薄霜,鳳眸底風暴醞釀。
他不懂這女人到底是神經太大條,還是太過隨遇而安?不先擔心自己的處境還有心情管他的閒事?
她會不會太快接受自己的新身份?
「司徒君燁是你叫的嗎?叫我司徒大俠!」他陰沉反問。「還是覺得等蠱蟲破腹而出太久,你已經迫不及待找死?」
司徒君燁語氣不重,仍讓人打從心底發毛。
「……我去找掌櫃看有啥好吃的。」又變臉了!每當司徒君燁一變臉,連自認膽大包天的她都不免心兒怕怕。
唉!活到這麼大,她凌大姑娘第一次被當成丫鬟使喚,要不是得定時服用他的解藥才能保住小命,她早就逃之夭夭了。
蠱蟲啃食內臟破腹而出耶!多恐怖!她才不想那樣死掉。
「掌櫃的,你們這兒有啥好吃的?」小嘴裡叨叨唸唸,凌幻兒走到櫃前意興闌珊地問。
「小姑娘,我們招福客棧好吃的東西很多,廚子的手藝遠近馳名。像黃袍北京鴨、翡翠黃魚羹、麻辣羊肚絲都是招牌菜。」掌櫃慇勤地介紹。
「全上、全上,順便再打兩壺酒過來。」平時凌幻兒在吃東西方面非常節儉,不過既然現在有主子付帳,當然要狠狠吃個夠以洩心頭之恨。
把他狠狠吃垮也開心。
「好心大老爺,能不能分我們一點東西吃?我弟弟已經兩天沒吃飯了。」身後忽然傳來可憐兮兮的哀求聲音,凌幻兒聞聲回頭,看見一名衣衫襤褸的小男孩低聲下氣地向客人乞食。
這男孩約八、九歲,身子骨好單薄,滿是補丁的衣袍像掛在竹竿兒上似的。凌幻兒直覺往客棧外頭望去,瞧見還有名更小的男孩坐在門口,小小的身軀因為飢餓蜷曲著。
有那麼一瞬間,似曾相識的記憶飛快掠過凌幻兒腦海。
「走開、走開!小叫花子走開,別在裡頭礙眼,打擾客倌們用膳!」掌櫃一看見這些小要飯的就討厭,他隨手拿起掃把像趕狗一樣把男孩掃出去。
「掌櫃,你幹什麼?」凌幻兒皓腕一翻,反抓住掌櫃拿掃把的手。
「姑娘,難道你沒看見這髒兮兮的小要飯的在打擾客人用膳嗎?」
「你生意做這麼大,給這些孩子一些吃食對你應該沒啥損失吧!何必拿掃把趕人?」
「姑娘,我是做生意的,不是做善事的,整天應付這些小叫花子,我生意還要不要做啊?」掌櫃不以為然地道。
「難道你沒有慈悲心嗎?」凌幻兒怒道。
「若姑娘有慈悲心,大可以自掏銀子買食物給他們吃。」掌櫃輕哼。
「買就買!我要六個肉包子!」瘦弱男孩空洞的眼神讓她整個心都軟了,「多少銀子?」
「二兩。」
凌幻兒毫不猶豫地丟出如雞蛋大小的珍珠。「我身上沒銀子,拿這個抵可以吧?」